()眼角的餘光中不再是單調的色彩,歂瑞放下手,眼前是極其壯觀和美麗的畫面,色彩明艷的光帶縈繞在他們身邊,比電視裡看到的極光更濃烈耀眼,更動人心魄……
當光芒消失的時候,似乎頭上那個光球也與它們一起消失了,他們面前又是那深沉空曠的黑暗。但一切並沒有停止,漸漸有光點開始閃亮,越來越多,色彩也越來越多樣,然後一個光點在他們眼前擴大,擴大成浮在卡布奇諾上的奶油旋花。
歂瑞又望了望身邊的興非一,並且忍不住回頭。可是無論是興非一還是身後比之前更美麗沉靜的空間,都沒有給她任何的答案。
面前那誘人的奶油旋花融解成無數的光粒,在撲面而來的光粒裡,一個彷彿興非一所造就的耀眼光球變化為一輪漂亮的光環。
歂瑞再一次伸出手去,這次卻沒能摸到它,就被興非一攔住。
光環很快消失,一個黑暗巨大的球形物體突兀地出現,顯然它剛才就已存在,只是由於它太過黑暗,所以她只注意到它背後那耀眼的光輝。
灰白色的什麼東西掠過他們,歂瑞感覺到潮氣和寒冷包裹了自己,接著,她被逐漸明亮的點點光芒所迷惑,那種熟悉的感覺非常強烈卻沒有道理。
可是,當她忽然看清那熟悉的街道和樓宇,真是大大地吃了一驚!自認為地理學得還過得去的小丫頭,終於為分辨不出地球而羞愧,也才慶幸之前興非一果斷阻止了她的觸摸。
也許正是因為瞭解才會給人帶來心理障礙吧,在興非一引導下的這場奇妙旅程中幾乎一直無所畏懼的歂瑞,此時抓緊了少年的衣服,閉上眼睛,耳邊似乎可以聽到墜落的風聲。
不知道到底是他們掉下了高空,還是地面來到了他們面前,當興非一放開她並掙開她的手後,歂瑞睜開眼來所見到的是床、床上的興非一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父母的臥室。
她先望了望天花板,沒在上面找到大洞,再上上下下把自己打量了一番,又到處摸了摸,確定沒有缺胳膊少腿兒,這才重新坐回自己的凳子上,問看起來彷彿一直懶懶靠著的少年:「我不是做夢吧?」
「誰知道呢?」興非一滑倒在床上,「『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
歂瑞知道他是用那個有名的「莊周夢蝶」的故事來告訴她真實和夢境沒有什麼明顯界限的道理。
「謝謝你帶我經歷的這次童話之旅。」她笑嘻嘻地趴在床沿上,毫不客氣地用他之前使用的形容詞投機取巧。
興非一無聲地點了點頭。
看著他閉著的眼睛,歂瑞對於自己在旅程最後閉上眼睛非常後悔,可世上沒有後悔藥吃她也是知道的,因此她很迅速地將這份後悔丟到一邊,說:「那你休息吧,我也去睡了,晚安。」
興非一沒有保持最後的禮貌。
也許他已經睡著了吧,小丫頭不計較地起身返回自己的房間。
斷斷續續下了兩天的雪,老天爺似乎終於決定歇歇了,雲層稀薄了很多,陽光象金線一樣從縫隙間垂落下來,將大地上的白雪映得耀人眼目。
歂瑞揉了揉眼睛,哼哼唧唧地在床上伸了個懶腰,緊閉的窗簾都遮不住外面明亮的天光,摸過手機來看了看,什麼?!十點?她還從來沒有睡懶覺睡到過這種時間!
跳起來穿好衣服,小丫頭迅速地拉開窗簾,收拾好房間,跑下樓去洗漱。
樓下與昨天沒什麼區別,照舊堆滿各種食物半成品,只是到處靜悄悄的,那對雙胞胎兄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都怪興非一!小丫頭一邊刷著牙一邊在肚子裡抱怨,一晚上都不斷地夢到那個奇異的旅程,往復於無數的地球之間,沒有盡頭。以至於到現在,她都快真的像他說的一樣「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啦!
大門開了,兩個少年都只穿著羊毛衫,還高高地挽著袖子走進來,一副春暖花開的模樣。
見她探頭張望,達闕一邊道:「起來了?下棋贏了還是輸了?」一邊在桌上倒了兩杯水,一杯遞給後面的興非一,一杯仰頭灌進自己肚子裡去。
「下什麼棋?」歂瑞一愣一愣的。
興非一坐在椅子上,捧著那杯水,眼睛輕瞇,讓人覺得他的表情帶著點鄙視。
歂瑞皺著眉頭嘟起嘴,懷疑道:「你們兩個好像是在嘲笑我?」
「你吃餃子還是吃麵、炒飯?」達闕一臉笑意,無視她的疑問和不滿,邊問邊進了廚房。
「隨便什麼都行。」
從小就被媽媽教育不可以無視別人的小丫頭,注定對達闕這種「圍魏救趙」的戰術無可奈何;可她意圖在興非一身上打開缺口也是不可能的,對方的眼睛已經瞇得跟閉上沒什麼兩樣了。
「這是去幹了什麼苦力嗎?」歂瑞自言自語著,將洗臉毛巾掛好,過去先看那個小巧的雪人,儘管它被變小了,仍未能改變融化的命運,只剩下一灘水漬和上面那些微小的裝飾。
她輕輕地歎息,轉身坐到興非一旁邊,歪著頭瞄他:「怎麼看都是在裝睡。」
興非一打定主意不再像昨天晚上一樣上她的當,連睫毛都沒有一絲顫動。
小丫頭看了半晌覺得沒意思,跑進廚房纏另一個好說話的:「你們一大早幹什麼去了?」
達闕這回挺爽快:「掃雪。」
「怪不得……」歂瑞嘟囔著,為自己猜測的準確度感到滿意,決定乘勝追擊,「你剛才說的下棋到底是什麼意思?」
達闕一邊調製小丫頭喜歡的蘸料,一邊偷閒地過來揉她的頭髮:「你呀!」不知是無奈還是寵愛。
「說呀!」歂瑞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為此撒嬌也在所不惜,「哥——說嗎!」
客廳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發出了一點輕微的碰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