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歂瑞向興非一豎起大拇指,道:「我去看達闕菜都做好了沒有,放鞭炮要大家一起!」
桌上已經花團錦簇一般,擺了滿滿噹噹的近十個菜……
「你的速度奇快呢!」小丫頭站在樓梯上不能置信。
達闕一邊將盛出來的湯放在桌子的正中央,一邊向她微笑著說:「炒菜本來也不用很長時間,不然也不會去幫你們包餃子了。」
「那你洗了手快點上來,我們準備放鞭炮了。」小丫頭轉身上去,又丟下來一句,「記得把打火機帶上來!」
「好。」
達闕洗了手,解下圍裙,到書房梳妝台裡去找打火機。
「幾人歡樂幾人愁,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紅花石蒜又在窗台上無風自搖。
「你知道興非一在這裡吧?你不怕他滅了你,你就請繼續。」達闕拿到了打火機,輕聲細語地對它說。
「威脅,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嬌艷的紅花咬牙切齒道,聲音卻顯著地放低到只有少年一人聽得到。
「忍耐吧。」達闕擺了擺手,拋下它一個自怨自艾。
到了樓上,興非一接過打火機,另一隻手拎起搭在窗邊的鞭炮尾。
「小心點!」小丫頭站得遠遠的,提醒。
引信被點燃,鞭炮發出清脆震耳的響聲,連續不斷地在空中爆炸,青色的煙塵和硫磺的味道開始瀰漫在眼底鼻端。
一雞啼唱百雞啼,附近的住家也開始了燃放,一時間聲勢浩大,除了鞭炮聲,什麼都聽不到了。
歂瑞半捂著耳朵,扯著嗓子跟他們說話:「你們原來是不是也是這樣嚇跑『年』的?」
「不,第一次。」達闕笑著答她。
「多此一舉。」興非一嘴角帶上譏誚。
「啊?什麼?」歂瑞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只能看到他們嘴唇的輕微翕動而已。
達闕搖了搖頭,作出「沒什麼」的表示;興非一則抿緊嘴唇,不發一言。
歂瑞放下捂著耳朵的手,跑到窗台邊挽住兩人,拚命地提高聲音,希望他們聽到:「我希望從今以後的每一個每一個除夕,我們都一起渡過!」
達闕仰起頭,厚厚的雲層沒有一絲疏漏地擋在深藍夜空之前,凝重沉悶,沒有移動的痕跡。
鞭炮的閃光映在興非一的眼底,為那看不到盡頭的黑暗送去了幾點零星的光亮。
小丫頭眨著眼睛仰望兩人,卻始終得不到回答,她做了個鬼臉,——達闕也跟興非一學壞了。
在最後幾聲「砰啪」的炸響裡,鞭炮終於放完,三個人不由同時舒了口氣,耳朵解放了。
「吃飯吃飯!」歂瑞興高采烈地叫著,跑來跑去先將樓上的燈都打開,這才當先下樓。
「這麼多?」面對那一桌子的菜式,興非一也忍不住問達闕,眼見得他們三個人根本吃不了,可浪費絕對不是面前這人的愛好。
「不多,慢慢吃。年夜飯按規矩是要從現在一直吃到轉鍾呢,不是嗎?有剩下更好,叫做『年年有餘』!」小丫頭先也將各處的燈打開,一邊幫忙達闕解釋著,一邊從廚房裡拿出一大瓶冰紅茶來。
達闕將桌上的杯子都集中到她面前,看著她倒好,再分配給每個人。
歂瑞將飲料瓶子拿到桌底下放好,舉起自己的杯子:「祝我大哥學業有成、事業進步、身體健康、越長越帥……」說著說著,她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達闕寵溺地看著她,抓住她的手,穩定住那個亂搖亂晃的杯子。
小丫頭掙開他的手,控制自己的笑容,嚴肅地向興非一道:「祝我二哥學習進步,萬事如意,笑口常開!」然後向大家做著手勢,「一起一起!」
達闕笑著,端起自己的杯子:「祝小瑞成績更上一層樓、青春不會隨水流、貌美如花萬人求!」
歂瑞翻翻白眼,又吐吐舌頭,因為雖然達闕的祝福語更帶玩笑性質,可是畢竟仍是吉利話。
達闕看看興非一,放低杯子在他視線以下,很迅速地道:「祝你心想事成、心滿意足。」
興非一除了在小丫頭說出「二哥」兩字時抬頭瞟了一眼,一直低頭望著自己那杯飲料,這時餘光掃到達闕手上的杯子,停了停,還是默不作聲。
「興非一就不用說了,我們都很高興你今天能來。來吧,大家一起乾杯!」歂瑞善解人意地說。
興非一終於端起了飲料,也終於開了口:「祝小瑞遠災去厄、吉星高照、幸福吉祥!祝達闕貫徹初衷、安貧樂道、永不後悔!」他的眼睛卻始終沒有抬起來。
歂瑞覺得他對達闕說的祝福辭很怪異,根本就不像是祝福,不過見達闕並沒有怎麼生氣的樣子,也就盡量讓它被忽略,舉杯道:「乾杯!」
大家碰了杯,各自喝了一大口,這才算正式入席。
達闕是第一個吃不下去的,半個小時後就笑著道:「我已經飽了,你們慢慢吃。」
「嗯。」歂瑞正在啃著脆皮雞的一根雞翅,不顧自己設下的禁令,用鼻子應道。
「州官,」達闕拿著自己沒喝完的飲料下了桌,「你樓上的窗戶關好了沒有?千萬別被別人放的煙火衝到家裡來。」
「嗯嗯。」歂瑞點著頭,繼續用鼻子代替嘴巴。
達闕懶得再跟她說話,去廚房裡弄了杯水去澆花。
「你就這麼打發人家嗎?」水很快被泥土所吸收,小義扭了扭花枝,抱怨,「你們吃香的喝辣的,我就在這裡獨守空房?」
達闕狠狠地按住自己的胃,低喝:「你想讓我把剛吃的東西都吐出來給你嗎?」虧他怎麼想得出「獨守空房」這種詞!
回到客廳,他將盛滿餃子的篦簾轉移到書房裡,坐下來看電視。
除夕晚上的電視非常單調,幾乎全在轉播中央台的春節聯歡晚會,達闕乾脆調到中央一台,應景般地看著。
不知道是興非一在陪著歂瑞,還是歂瑞在陪著興非一,兩個人勉勉強強吃到了九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