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新問題的出現,令她突然想到了個很有些「痛苦」的答案:他無法說話。請使用訪問本站。這個可能性把她自己都嚇了一大跳。不能說話?如果他不能說話倒是很好理解了,甚至連他那古怪的性情都變得可以原諒了——不能說話自然會令他有不便之感,加上自卑,脾氣當然也會變大,拒絕與人交往。
歂瑞覺得自己的推理很有邏輯,也非常順理成章,連連點頭,一定是這樣,等到後天上課時再去當面確認一下。
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完全沒發覺思考方向已經徹底偏離了原本的目標。
「小瑞!幫我玩一下!」達闕在樓下喊她。
不是很喜歡研究複雜事物的小丫頭把亂七八糟的思緒團成一團丟進垃圾桶,一邊喊著「來啦」,一邊輕快地跑下樓梯。
「你慢點,哪天樓梯就被你踩垮了!」達闕聽著那種令人不安的「咯吱」聲,忍不住出言責備。
補課的第一天,歂瑞就做了一件非常有「創造性」的事情。她在躊躇了一上午後,終於在最後一堂自習課上將寫好的小紙條推到了興非一的面前。
興非一跟他往常一樣,在獨自欣賞校園風光,對她鬼鬼祟祟弄過來的那張紙,沒有任何反應。
小丫頭有點懊惱,為什麼這個人那麼喜歡看著窗外呀?天天看也不煩嗎?況且,除了操場之外,學校裡也沒有什麼其他東西好看的!
她輕輕咳嗽了兩聲,企圖引起同桌的注意,可惜也沒有什麼效果,倒是前座的同學回頭看了她一眼。
好吧!你當我沒辦法嗎?歂瑞趁著老師回頭板書的當口,將那張紙打開拍在他的面前。
這一回興非一想不注意都不可能了,感到桌子輕微震動的他一回過頭來,視線就與那張紙不期而遇,只見上面一行大字:「你是不是嗓子有問題,所以不能說話?」
密切關注著他神色的歂瑞,就此看到了令人驚訝的一幕:同桌的少年神情先是一窒,接著,一抹掩飾不住的笑意從他冰寒的眼底迸發出來,迅速地佔據了他的眉宇、他的唇齒、他的臉龐,就彷彿極夜之後那第一抹燦爛晨曦,轉眼將生命的希望播灑到冰封的每一個角落……
「你跟他真的很像呢!」歂瑞喃喃地呆望著他的臉。
那抹笑意的收斂隨著她的話語如它綻放一樣迅速,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興非一的目光不動聲色地移開,像鳥兒掠過長空的翅膀。
折騰了半天,仍舊沒能得到答案的歂瑞非常失落,她趴在課桌上,筆在練習本上無意義地亂劃著。
在課將上完、準備放學時,小丫頭又遞過去一張紙,這一次上面寫著:「那天晚上謝謝你。」按照子雅的說法,似乎他是全然按照興非一的指示在行事,所以她想,那天他也一定是奉了他的命令,不然也不會知道她的姓氏。
興非一沒有任何表情地看著那張紙。
果然,他對這張紙也沒有做出任何表示。在下課鈴聲響起來時,他提起自己的書包,逕自出門走了。
子雅將興非一迎上車,車子剛剛啟動,他的主上就將一張折起的紙遞了過來。
「『你是不是嗓子有問題,所以不能說話?』」子雅念道,隨著他的聲音而起的,是一陣空靈朗潤的笑聲。
子雅驚訝地望著他的主上,他從來不曾聽過他如此愉悅的笑聲,儘管聲音不大,但清澈透明不含任何雜質,令聽者的心情也忍不住飛揚起來。
好一會兒之後,低徊在車廂內的笑聲如煙消散,興非一拿回那張紙,將它仔細地折好,放入校服襯衣的口袋裡,再次沉默如岩石。
可子雅分明看到,那堅硬孤傲的岩石上有了薄薄積土,也許不久就會被鳥兒帶來種子,發芽開花。他已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歂瑞一直在回想那瞬間的笑容,與達闕的笑容是那麼相似,可以鼓舞最失落的心情,可以撫慰最寂寞的靈魂,可以照亮最黑暗的黎明。可是為什麼?他為什麼要收藏起如此美好的笑容,代之以冰冷的神情?
……「倒是很像一個人。」曾經有人輕輕地笑。「像誰?」曾經有人問。「我……兄弟。」曾經有人回答。「你有兄弟呀!他真的跟盈姐姐一樣酷?」曾經有人興致勃勃。「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曾經有人這樣說……歂瑞還記得那時達闕的表情和語氣,也記得她當時抱住他的手臂,對他說:「一定會再次見到的!到時一定要介紹給我認識哦!」
她幾乎想捶自己:為什麼她這麼遲鈍,從未想到過他們是兄弟的可能性?難道因為兩人天壤之別般的氣質和個性,就足以讓人完全忽略他們同樣的外表嗎?如果不是興非一今天的笑容,她會不會永遠都想不到他們是兄弟?
不,不僅僅如此,興非一那奢華的氣派和身邊的子雅,都與那個孤單地坐於墳頭的少年大不相同,如果說達闕象蒼穹一樣超然而不可捉摸的話,那麼興非一就如明月一樣清冷卻實實在在。那麼,他,更有可能並不是達闕的兄弟,而是他的族裔。
她很想問問,可是族裔這種事怎麼問?雖說古人好像都很早結婚,但一直以來在她身邊的達闕從來不曾提過他的身世,年紀輕輕就死去的他一定有著悲傷的回憶。她又怎能貿然去問「你有孩子嗎」或「你家還有後裔嗎」?
思來想去,她覺得還不如乾脆想個辦法把興非一帶到家裡來,那不是更容易真相大白?不過興非一又是那麼好指使的嗎?要用什麼方法才能帶他來呢?無論說什麼,他最多會用他著名的「冰凍射線」將她凍成「冰塊」吧?得到回應只會是她的一廂情願和異想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