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覆天下 第一卷風雲乍起(TXT全文字手打) 第十九章 錯點鴛鴦(五)
    瓷器碰地發出的尖銳響聲和著二格格尖銳的叫聲從屋內傳來,院內滿地的丫頭婆子並小廝亂成一團。

    葉歆才剛踏進院門就和捧著棗盤子的嬤嬤撞了一個滿懷,精心挑選的大紅棗頓時灑了一地。那嬤嬤來不及尖叫,一抬頭見是葉歆,忙請安陪著不是,「老奴該死,老奴該死,驚擾了格格。」

    「不礙事。」葉歆伸手拉起那老嬤嬤,瞧了瞧她手上的空盤子和散落一地的紅棗。難道屋裡的兩個小冤家還沒有掀開蓋頭就打起來了?

    葉歆正要問什麼的時候,忽然一個小小的身影閃現在眼前,慌張的福身,「格格,您可算來了,快進去瞧瞧吧,再這樣下去只怕要把淑勒貝勒爺也一併吵來了。」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二格格的貼身丫頭——哈達蘇。

    今日的哈達蘇與往日似乎有些不同,平日裡總是低垂的雙眸此刻帶著幾分焦灼直視著葉歆,原本面黃肌瘦的臉也比之前紅潤了不少。雖穿著平日裡並不奢華的衣服,可領口的刺繡似乎多了幾分別緻。猛的一瞧,似乎比以往明艷了不少。

    葉歆無暇顧及她的小心思,瞥了一眼依然杵在旁邊的老嬤嬤,「這院子誰是主事的嬤嬤?咱們這院子似乎有點太亂了些,讓大家都回自己的屋子,只留下平日裡侍候的人就成了。」

    那老嬤嬤似乎是沒反應過來,只呆立在原地看著葉歆並不做出反應。

    這邊正僵持著,代善帶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進了門。未等別人開口,那穿著艷麗,表情傲慢的嬤嬤便扯了嗓子嚷道,「瞧瞧你們這些個奴才都在做什麼?知道的是今兒大阿哥成親忙亂,不知道的以為咱們這院子出了什麼天大的亂子。」聲音尖銳刺耳,帶了幾分嚴厲。她的聲音一起,那些原本慌亂的奴才瞬時安靜下來,各個垂首而立做順從樣兒。葉歆見狀轉頭,看見那表情傲慢的女人正私下揣度此人身份,只見她甩了帕子走到自己身邊,刻薄的點著那愣怔的老嬤嬤額頭,叫道,「童嬤嬤,你也算是這府上的老人兒,福晉在世時就在身旁侍候,今兒我不在你怎麼管不好這院子,倒叫旁人來差了手。」語畢,還不忘將那雙帶了寒光的三角眼兒瞟向葉歆。

    葉歆蹙眉,心裡大為不滿。怎麼,感情是怪她多管閒事了?葉歆不滿,烏日娜當然更不滿,雙手往腰間一插,瞪著眼瞧那婦人,道:「我們格格可不是旁人,你大概是不知道這就是葉赫的布喜婭瑪拉格格。我們格格和大阿哥……」

    見烏日娜口無遮攔,葉歆忙掩住她的口,「烏日娜,別多嘴。別人的家務事咱們卻是管不來的。既然二阿哥也來了,想必這也沒用咱們什麼事兒了。咱們回吧。」一面說著一面拉了烏日娜要向外走,可那婦人卻在身後,冷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布喜婭瑪拉格格。日後我們大阿哥還得要尊稱你一句『額娘』呢。」

    那額娘二字語氣極為古怪,葉歆神色一變,頓住腳步正欲發火,手卻被人輕輕握住。一直一言不發的代善低頭及溫柔的對她一笑,轉而將目光投向那高傲的婦人,「瑞蘇嬤嬤,我額娘生前是個溫順卻直爽的人兒,最不喜歡別人說話意有所指。布喜婭瑪拉格格雖未嫁到我們建州,可依然是主子,你如此冒犯豈不是要別人笑話我建州。知道的是你向來是個急脾氣不會給人好臉色,不知道的以為我建州目中無人欺辱他部使者。今日的話若是傳到阿瑪耳中,只怕大哥求情也難保你不受懲戒。我兄弟二人向來敬重嬤嬤,自是不希望嬤嬤出什麼差錯的。如今,倒真是讓我們為難了。」

    一向溫柔懂事不多聲多語的二阿哥竟為了這葉赫格格對大哥的乳母出言不遜,瑞蘇嬤嬤表情比吃了死蒼蠅還要糾結的瞪著眼前的人。塗了厚厚脂粉的臉上頓時浮現一層紅暈,半晌才咬牙道,「老奴知錯。」嘴上雖是認錯,可心下必然是大怒的,只得轉頭對那些觀望的奴才們嚷道,「都站著做什麼?沒事的都統統下去!別在這礙眼。」

    許是她平日裡張揚跋扈慣了,話音一落原本聚在一起的奴才們向被秋風吹散的落葉般四散開去,轉眼工夫偌大的院落裡就只剩下葉歆幾人。

    「你連教訓人都要長篇大論的,也不嫌累得慌,只罵她幾句就是了嘛。」被代善拉著向正屋走的葉歆撇撇嘴,看著代善越發好看的側臉。兩年不見,這傢伙長高了不少。

    代善嘴角噙笑,「打罵只能暫時威嚇住他人,可若講道理讓他打心裡羞愧,才能起到真正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從而真正的馴服人心嘛。」

    呃?葉歆愣住,想不到十一歲的代善竟有這樣的覺悟。「代善,你腦袋裡都裝了些什麼啊?是不是連褚英的智慧都一併偷來了?」葉歆不可置信又帶了幾分欣賞的看著褚英,徹底懷疑褚英和代善到底是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差別是不是大了點?

    代善轉過頭,寵溺的看著葉歆,「大哥有我望塵莫及的勇氣。東哥兒,我只能用我的智慧保護你。」

    咳咳,咳咳,藉機表白麼?葉歆尷尬的笑笑,鬆開代善的手急忙向屋內走去。那兩個小冤家的吵鬧聲已經越來越大了。

    紅燭搖曳,原該是浪漫至極的,可眼前這一片狼籍實在是有點不應景。葉歆踏進新房的時候只見滿屋子的瓷器碎片,大身著喜服的二格格站在炕上,不停的將身邊能扔的東西統統扔在地上,眼淚早就把一張粉琢玉雕的小臉哭的花裡胡哨。褚英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站在對面的圓桌旁毫不客氣的一把將桌子掀翻,吼道:「你最好不要得寸進尺,爺的忍耐是有限的。雖然我不打女人,可你若要太過分,休怪我手下無情。」

    褚英顯然是已經憤怒到了極點,當聽到他恐嚇的話變得更為激動的二格格將最後一件瓷器摔在地上時,他已經一個箭步衝上去,作勢要狠狠給她一個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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