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要把天都壓下來的烏雲下，依然沒有半滴雨落下來。校園的四周像是罩了一層黑色的薄紗，陰沉沉的。
張陽兼職的小店內。
大概大家都有過這樣一種心理把，不想去相信某些東西，心底深處卻或多或少地，無緣由地去相信了這些東西時，人是不會立即變現出憤怒的。不過，那壓在胸口的氣，卻是確實存在的。
此時的張陽就是這樣，心裡明明有很多想法，卻悶不作聲，默默地工作著、
大概是因為天氣的原因，今天店裡的客人並不算多。因為張陽並沒有偷懶，在一輪忙活後，兩人便清閒了下來。
潔明今天恢復了正常，看見在一旁坐在的張陽，產生了聊天的慾望。
「張陽，今天有沒有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啊？」
潔明的聲音顯得很輕快，大概今天她遇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沒什麼、」
張陽把頭轉向了潔明，聲音很淡。
大概人都是這樣，在自己高興的時候，也會以為別人高興，潔明臉上露出了笑容，開始敘述今天遇到的事情。
「今天我遇見了一對活寶那。那個男生特別的可愛。女生說要去商場買東西，他不願意。他說要去打機。女生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不肯聽男生的話。男生就把身子轉了過去。看著女生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說，如果不和他打機，他就去死。女生一眼也沒看向男生，頭也不回地向前走了起來。男生急了，真的向馬路走了起來，同時他大聲地叫了起來，你還不理我，我真的去死了，我衝到馬路讓車撞死。女生看了一眼男生，搖了搖頭，又向前走了起來。你猜結局怎麼樣？」
潔明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大段，滿是得意的眼睛看向了張陽，
顯然，張陽不是太感興趣，聲音依然很淡。
「後來怎麼樣啊？」
潔明臉上綻開了如花的笑容。
「後來，那個男生連忙跑了過去，乖乖地跟在女生的後面。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連一聲都不吭了。」
「怎麼女生就不懂得讓一下男生？」
張陽在不知不覺中把自己代入了男生的角色。
「我看平時應該都是那個女生遷就那個男生的，遷就的多了，女生才這樣的。」
「怎麼說男生喜歡打機，女生作為她的女朋友就不能再遷就一下嗎？以前都不是這樣過來的嗎？」
張陽看向潔明的眼裡裡多了一些不明所以的東西。
「怎麼男生就不能反過來遷就一下男生啊？」
潔明也把自己代入了女生的角色，據理力爭。
「明知道……」
張陽激動了起來，聲音提高了八度。不過這時，店裡剛好傳來一聲比他還要高幾度的聲音，打斷了他，讓話題無法繼續。
「老闆下單了！」
被打斷的張陽，喉嚨動了動，看了眼潔明，沒有繼續說下去，走向了店內。
看著張陽越走越遠的背影，潔明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原來如花綻開的小臉沉了下去。
……
在某個潔明把盤子端向廚房的瞬間，張陽突然從廚房裡竄了出來，和潔明碰了個正著。
「啪！啪！」
兩個盤子分別撞地的聲音先後響了起來，無比的清脆。
兩人同時彎腰便要撿起地上的碎片。
因為有過上次的經歷，張陽下意識地想要獨自收拾碎片，不想潔明再有所損傷。
「讓我來吧。」
這樣說著，張陽把潔明手中的碎片奪了過去。
「我來就行了。」
說著，潔明把張陽從自己手中奪過去的碎片拿了回來，又繼續撿起了另一片碎片。
「我來吧，不要又弄傷了。」
說著，張陽再次把潔明手中的盤子碎片搶了過來。
「不要緊的，還是我來吧。」
潔明愣了愣，沒有再從張陽手中拿過碎片，而是又撿起了地上的另一塊半個巴掌大的碎片。
「都說了讓我來。」
這樣說著的張陽又把潔明手中的碎片搶了過去，聲音中的不滿很明顯。
「我來就行了。」
潔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慪什麼氣，把手伸向了張陽手上拿著的盤子碎片。
或許是張陽捏的太緊了，又或許是潔明太過於用力，在潔明把張陽手中的碎片搶了過來時，張陽「哎呀」的一聲叫了起來。
隨之，一道鮮紅的血跡出現在了張陽的虎口上。
看著那逐漸溢出來的血液，潔明眼睛瞪得大大的，有點手忙腳亂了起來，雖然不知道這樣做能不能把血止住，但是手還是伸向了張陽。
「沒……沒事吧、」
「沒事。」
張陽沒有讓潔明的手碰到自己，縮了回去，聲音有點冷。
「做不了就不要逞強，你去坐著吧。這裡我會收拾的。」
張陽的聲音更加冷了些，眼睛也一眼也沒有看向潔明。
不知道是不是被張陽的聲音嚇到了，潔明瞬間愣在了那裡。
張陽也沒有理會愣在那裡的潔明，收拾好盤子碎片，便向著店子裡的垃圾桶走了過去。
幾分鐘後，張陽坐在了店子內的某張凳子上，剛剛用紙巾草草擦過的虎口又有了新的血跡溢了出來。血液並不多，卻清晰可見。
潔明走了過來，滿臉的擔憂。
「剛才對不起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傷口不要緊吧。」
「沒事。」
張陽把手縮了回去，聲音依然帶著「寒霜」。
「要不要我給你買張創可貼。」
潔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說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像是自己做了什麼禍國殃民的大壞事似的。
「沒事，真的沒事。」
張陽的聲音中多了點不耐煩，說著，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給我看看。」
潔明太過於心急，說著手已經伸向了張陽受傷的手。
張陽連忙把手移向一邊。
「都說了沒事了。我去幹活了。」
說著，張陽便向廚房走了起來，把一個看不見表情的背影留給了潔明。
一直到下班，潔明的心上都像是壓著千斤重的石頭。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裡惹怒了張陽，他竟然連自己關心他都不肯。
不知是偶然，還是緣分，在張陽剛邁出小店兩步的時候，湘琴的聲音在他的身側響了起來。
「張陽、」
湘琴臉上帶著笑容。
「湘琴啊。」
張陽臉上很詭異地立即露出了笑容，
「現在有時間嗎？」
湘琴臉上依然帶著笑容，聲音中滿是嬌柔。
「有什麼事嗎？」
「我要去超市買點東西，能陪陪我嗎？」
「好啊、」
張陽很爽快，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接著，兩人便有說有笑地向前走了起來。
心裡一直都不好受的潔明，看著眼前這一幕，覺得壓著只有拳頭大小的心的千斤重的石頭，更加的重了。似是要把那顆脆弱的心都要壓扁了。痛，就像有一千枚針同時扎到了身體上的疼。
在某個轉角的時候，張陽突然停住了腳步，臉上的笑容收了回去。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只是在潔明硬是要和自己搶著收拾碎片的時候，他就開始覺得有東西壓著自己的胸口。然後，一股氣，便從胸口升到了腦中。再然後，某個壓在心底的想法便冒了出來。
像潔明這樣倔強的人，像潔明這種那麼重視紀律的人，她會秉公執法應該也不是一件稀奇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