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又下了一場雨。學校的各個角落依然留著它的痕跡。樹葉末端那半滴雨水降落未落。學校廣場上一些有著凹凸的地方，落在其上的雨水，依然沒有被風乾。時不時吹來的一陣風，帶動著空氣中尚存的水氣，冷意撲面而來。
潔明今天早上的精神並不好，臉上有點蒼白，眼睛下的黑眼袋清晰可見。大概在床上輾轉反側大半個夜晚的人，也只能有這樣的表現了吧。
相反，張陽比以往的三天都要有精神。至少現在沒有想以往幾天那樣把眼睛閉著。大概他也開始習慣早起了。
某個校車還沒有到來的時刻，潔明打起了哈欠。
「潔明是不是昨天晚上不夠睡啊？做惡夢了嗎？」
能講出這樣的話來的當然不是張陽。志高滿是憐惜地這樣說道。
「沒有，只是昨天晚上在想一些事情，遲點才睡著而已。」
潔明這樣說著把視線投向了張陽。
眼睛不知看向哪裡的張陽並沒有發現潔明投向自己的目光，不知道在想什麼，有點出神。大概他是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通電話吧。
「休息不好怎麼行啊？那對皮膚傷害很大的。不如……不如你回去繼續睡吧？」
如果志高能把對待美女的一半心思來對待帥哥，那麼張陽一定會感激涕零地大呼「世界真是美好」的。
「不用了。如果有心去做好一件事情，這麼小的事情絕對不會算是困難的。」
潔明的視線再次落到了張陽身上。
此時，張陽剛好把視線轉了回來，不過飛出九霄雲外的神依然沒有收回來。
……
張陽和志高所負責的公交站台前。
「志高……」
張陽的情緒依然不高，欲言又止。
「啊？有什麼事嗎？」
志高的視線依然在來往的路人身上不斷游動，沒有發現張陽的不對勁。
「志高，待會……」
張陽喉嚨大概是發炎了，而且是很嚴重的那種，像是連一句話也沒有辦法說完整。
「什麼啊？」
志高把視線放到了張陽身上。連續兩次這樣說話，和張陽那麼多年的兄弟，志高雖然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別的人身上，但是還是覺察到了張陽的不妥。
「她……她說今天會過來。」
張陽的眼睛並沒有看向志高。
「她？誰？」
志高一時沒有弄明白張陽口中的那個「她」是誰。
「她啊。」
張陽眼睛終於看向了志高，不過眼裡滿是不知所措。
志高思考了一下，很快就知道張陽口中的那個「她」是誰了。
「她又想怎樣啊？」
很明顯的，志高對張陽口中的這個「她」有著不滿，說話的時候不耐煩彰顯無遺。
「她想我過去接她，陪她玩。」
張陽的語氣依然低沉，看向志高的眼睛移了開去。
志高沒有立即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張陽。
一時間，在兩人耳中響起的只有身旁響起的汽車的轟鳴聲和過往路人瑣碎的講話聲。
良久，志高再次開口。
「那你想怎樣？」
這次到張陽沉默了，牙齒輕輕地咬起了自己的嘴唇。
志高最見不得張陽現在這種表情了，語氣變得不客氣了起來。
「你想去便去吧。」
「我應該去嗎？」
張陽小心翼翼地問道，彷彿他要去做的是一件傷天害理的大壞事般。
「男子漢大丈夫想做什麼，難道還需要猶豫再三？」
……
半個小時後，潔明督察來到了張陽和志高所負責的站台前。
「張陽哪？」
潔明的情緒依然不好，黑黑的眼袋上的那對眉頭皺成了一線。
「張陽有事……先走了。」
志高臉上沒再有平時那副見了美女便會變成討好皇帝的太監的諂媚表情，大概對於張陽的離去，他心裡並不是這麼認同。
「什麼？他走了？」
潔明覺得不可思議，聲音尖銳了不少，臉上的不悅昭然。
志高就是志高，對於美女情緒的變化永遠都是這樣敏感。
「潔明美女不要生氣，張陽確實是有事才走的。他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壞人。」
志高連忙解釋道。
「又有什麼事？」
潔明也變得不耐煩了起來。不過，很快，潔明的情緒又調整了過來。
「張陽還會不會回來？……他是不是生病了？我看他早上好像很低沉的樣子？」
潔明試圖欺騙自己，或者說她在試圖說服自己。
「額……可以這樣說吧？一遇到這樣的情況，他的精神就不正常。」
志高的視線竟然變得飄渺了起來，一時間竟然讓人有種高手在沉思的感覺。
或許是潔明沒有聽清楚，又或者是潔明根本就不想去聽清楚，她把「精神不正常」理解成了「精神不好」。
接著，潔明讓志高在自己的出勤記錄哪裡打了個勾，就又向前走了起來。
或許這是個艱難的決這是定，但是潔明確實橫下了心。
最後一次……
在走向下個公交站台的途中，潔明再次在張陽的出勤記錄那項打上了勾。
……
潔明不知道的是，在她去到了下一個站點的時候，何華出現在了張陽和志高負責的公交站台前。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另外一名志願者哪？」
何華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
「他……他上廁所了。」
「哦？」
何華這樣說著，那雙銳利的眼睛緊緊地盯向了志高，似是雄鷹正在虎視眈眈著自己的獵物。
志高心虛，把頭稍稍轉向一邊，眼睛也沒有看向何華。
「他……他肚子疼，去廁所了。」
志高只能用一個更大的謊話來遮蓋上一個謊話。
「嗯。另外一個志願者叫什麼名字？」
「張陽、」
「嗯。」
何華表情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儼然鐵面無私的包公。
接著，何華交代了一下志高要做好自己的工作，然後又像沒事的人向前走了起來。
對於何華的出現，志高感到吃驚，但這又卻是意料中的事情。
這次志願者作為學校的一個大型活動，學生會擔當著一個很重要的角色。雖然學校的其他組織，像是團支部這些組織也有參與，但是學生會可以說是直接的承辦方。而作為學生會的主席，何華當然對這個活動有著莫大的操縱權。
所以，何華現在的出現可以視為領導的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