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已到齊,況融賠笑道:「陛下指派下官來查明荀柔被害一案,今日一早請諸位前來,是想向諸位瞭解一下當日的情況,至於大華和芝南兩國的使者,待回天都後本官根據案情需要請旨拜會。此次本宮奉旨前來,希望諸位能夠配合本官,早日結案,也好給陛下一個交待。若有言語失當之處,還望諸位多多包涵」
在座的都心知肚明,況融礙於三王子、信王和荀玉卿等人,話語客氣禮讓,哪裡像是個來問案,倒像是個來作陪的,今日的一切還要看坐上那三位如何對峙了。
荀玉卿痛失愛女,對此事最是耿耿於懷,他聽薄野宗啟說了這兩日的事後,就認定那些出自花溪之手的精油間接害死了自己的女兒,哪怕至今也無確鑿的證據證明,但她是薄野信之女,既然已經牽涉其中,自己就不能不抓住這個機會打擊一下薄野信。
荀玉卿率先開口道:「這兩日的事情在場的也都清楚了,況大人還有什麼好再質詢的?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況大人受命而來,認證物證俱在,況大人想拖延時間再多問幾句,也改變不了既成的事實。難不成大人不想向陛下交差了?」
藉機互相傾軋,這在官場上乃是常事,只是這次要利用的卻是自己的女兒,荀玉卿悲痛之餘,更覺得氣氛,連說話的語氣都不比以往那邊溫文儒雅,更顯得多多的逼人。
況融哪裡會想到荀玉卿率先發難,他深知荀家的勢力,也知道刑部尚書是荀家的門生,自己還想和稀泥,沒想到他倒是直接將矛頭對準自己。況融苦著一張臉為難道:「這是問案要例行的程序,還請荀尚書不要為難下官。」
薄野信看荀玉卿這架勢,出口反駁:「荀大人還是不要為難況大人了,不管小女有沒有罪,這例行問案是規矩,荀大人貴為一部尚書這點道理想來應該清楚才是。」
荀玉卿不屑地看了一眼薄野信,怒氣沖沖道:「如今是我女兒被害,你女兒還好端端的坐著,王爺自可以說這些風涼話」
薄野信不徐不疾道:「荀大人,令千金被害,本王也深表同情,但您不能因為哀思過度而偏聽偏信,讓無辜之人含冤莫白,這等罔顧他人性命之舉,有違為官為民之道。」
「皇叔和舅舅不必爭執,可否聽宗啟一言?」
薄野宗啟一開口,荀玉卿和薄野信也不再爭辯。
就聽薄野宗啟說道:「事已至此,還請舅舅著急節哀順變。況大人既然是父皇派來問案的,我等理當聽從大人的,相信大人一定能秉公辦理,還表妹一個公道的。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荀玉卿點點頭,薄野信也沒有多言,兩人默許了薄野宗啟的話。
這兩位大爺終於消停了。況融伸手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忙拱手對薄野宗啟道:「呵呵,多謝三王子。那下官就照章辦事,一步一步來了,還請諸位體諒首先,昨日在意林館我與何醫政查看荀柔姑娘所用的香方,現下下官想先請沐蘭姑娘再將當日的事回憶一遍。」
沐蘭起身給眾人行了禮,便將昨日在花溪院中所說的話又說了一遍,當日少不得抹幾滴眼淚,哀悼一下死去的荀柔,惋惜自己與荀柔姐妹情深,以後卻是天人永隔。
花溪在一旁看著沐蘭一番唱念做打下來,志都王妃抹淚,荀玉卿惱憤,心中暗歎,沐蘭哭訴的功力還真是無人能及。
況融適時打住了沐蘭的哭訴,又傳了金環等四個丫鬟上堂來,「今日本宮奉皇命問案,堂上有三王子、信王和荀大人在場監督,本官再問爾等一次,你們將昨日說事再說一遍,誰來說?」
「還是由奴婢來回大人的話……」金環往前挪了兩步答話,餘下四人只是跪在地上,低頭不語。
金環說完,況融轉首問花溪道:「不知靜嫻郡主可有何話講?」
花溪朝況融頷首示意,「有勞大人我還是堅持我昨日對志都王妃和三王子所言,香方我未曾改動過。能將筆記模仿到天衣無縫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翠茗雖是原先慕家家生的奴婢,可並未讀過書,隨著老夫人識得幾個字,何曾練就這一手好功夫,我竟然不知道?」
「光憑四個並非我貼身近侍的丫鬟所言,還有一張偽造的香方就誣陷我加害荀柔姑娘,這證據似乎並不充足。況且這方子如何到荀柔姑娘手裡的,荀柔姑娘是否真的是因使用這方子上的療法而身死還是另有原因,這些都未未可知?我想大人應該好好查探一下,最後落入荀柔姑娘手中的方子從何得來,比拿住這方子說我害了荀柔姑娘更靠譜些。」
況融看向沐蘭,沐蘭怯生生地縮了縮脖子,扯著志都王妃的衣袖,「姑母,沐蘭沒有。」
志都王妃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對況融道:「老身可以作證,那日沐蘭從郡主那邊離開後便徑直去了我的院子,中間那裡來的時間去偷換方子?再者,老身那裡也有一份一模一樣的方子在,我這就派人送來呈給大人。」
不待況融說話,薄野信道:「而今本王覺得糾纏在這香方是否被偷換過並無意義,昨晚驗屍,我等在旁等候,何醫政和劉仵作說有些東西還需進一步查證,不知今日兩位可否將驗屍結果告知眾人,也好讓我們知道荀柔姑娘最後真正的死因為何了嗎?」
何醫政和劉仵作兩人交換了下眼神,何醫政起身道:「情況有些複雜,我倆還需進一步查驗。」
薄野信不滿道:「既然沒查出死因,現如今糾纏這些事有何意義?」
「查出死因又如何?這偌大的別院中,精通香料的人怕只有郡主了。郡主若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暗害他人,想來定也不難。」跟著荀玉卿而來的荀家長子、荀柔的哥哥荀正楠突然插話進來。
況融一聽,直罵荀公子添亂,口中連連道:「荀公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既如此,不如諸位先回天都,等仵作查清後再行問案」
「況大人說得輕巧,死的人可是我嫡親的妹妹。天都的人誰不知道,監府司是由信王爺掌管。」
薄野信怒目相向,「豈有此理,你說本王假公濟私?」
荀正楠倒絲毫不懼,瞪了眼花溪和薄野信,冷聲不忿道,「我妹妹因不識郡主而得罪過郡主,如今死得這般不明不白,叫我這做哥哥的如何忍得下這口氣?」
花溪此時心頭冒火,「荀公子此言差異,靜嫻未做過的事為何要承認?」
況融見眾人僵持不下,正要再說,不想突然侍衛有消息來報,況融出門聽罷,折返回來,神色略顯焦急,「天都有緊急消息傳來,請三王子、信王、荀尚書三人移步偏廳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