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週五的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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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香,花溪沒去莊子上,直接回城去了柳條巷,趕晚間就回了慕府。
初二大早起來,花溪收拾妥當去給老夫人請安,主動說了遇見洛西王妃和世子的事。反正這事也瞞不住人,還不如早點老實交待的好。
「……王妃就問了上次香品是不是花溪制的,別的再沒說什麼。」
老夫人微笑道:「王妃記得你,那也是你的福氣……雖說你頭前過得不好,不過外祖母看得出,你是個後福之人。小小年紀能做到你這般,也是不易。別看韻琳她們幾個比你大,行事還不如你穩重,你做事我放心……明兒去清湖,和你哥哥、姐姐們好好散散心,平日裡不必太拘著自己」
「是,花溪明白」
外頭茶香進來了,說大夫人和何夫人一道來給老夫人請安。
花溪本想起身告退,可老夫人直接讓茶香請人進來,花溪只好退到榻側站著。
尹氏引著何夫人進來了給老夫人請安落座。
何夫人笑著說:「大夫人請我商量六姑娘笄禮的事。您老客氣,近來身子可好?」
老夫人搖搖頭,「不服老是不行了。如今不大愛動彈,不比你們精神頭十足。」
「呵呵,我瞅著您老如今操心少了,身子骨越發健朗了。」
「哪裡啊如今孫兒們都大了,我是大的操心完了,還有小的要操心。」
何夫人聽罷,眼睛往花溪身上瞟,「這是誰家的姑娘?」
老夫人拉著花溪的手讓她近前來,笑著說:「家裡遠房親戚的孩子,父母都不在了,就留在府上了。花溪,給何夫人行禮。」
花溪依言上前行禮,何夫人虛扶了一把,「原來是府上的親戚。多大了?」
老夫人替花溪答了,「四月裡就十四,明年及笄。」
何夫人有上下仔細地看了看花溪,「這小模樣生得水靈,我一看還以為是哪房的姑娘呢。」
老夫人笑道:「這孩子我寶貝著呢,跟自家的姑娘沒分別。」
何夫人愣了楞,又道:「呵呵,記得我們家珍姐兒和五姑娘、四姑娘是同年,今年十六了吧?」
老夫人頷首道:「是啊,頭前四姑娘出閣了,也該五丫頭了。還有遠哥兒,這孩子樣樣都好,一門心思考學,這不都十八了還沒給訂親。」
何夫人眼睛亮了亮,「喲,三爺都十八了啊?」
大夫人尹氏接口道:「是啊前年中了秀才,今年準備參加秋闈。」
花溪這會兒可聽出味兒了,敢情這何夫人是大夫人請來說媒的,難怪一進門就盯上自己,八成以為自己是慕家的姑娘。
花溪心知這場合自己不適合再呆下去,趁著老夫人沒應何夫人的當口,低頭湊到老夫人跟前說:「明兒要出門,花溪想準備準備。您和夫人們這還有事說,花溪就先回去了。」
老夫人輕輕地擺擺手,「行,下去吧。」
花溪又給尹氏和何夫人行了禮,退出了正屋。
出門看見茶香在院子裡吩咐丫鬟們上茶,花溪上去拉著她走到一邊。
「姑娘,可有事?」
花溪低聲問道:「這位何夫人是哪個府上的?家裡的親戚麼?」
茶香道:「這是吏部新任何侍郎的大夫人,娘家姓齊,父親是位老翰林。原先與大夫人是手帕之交。頭前兩年一直跟著何大人在外地任上。去年何大人升了侍郎,才回京來。」
花溪「哦」了一聲,耳畔隱約聽見裡面有人說什麼「五姑娘」、「遠哥兒」的……
花溪不禁微微蹙眉,吏部侍郎?也不知五姐和三哥知道了這事會怎麼想?聽老夫人的口氣,暫時是不考慮自己,可不是沒考慮,是準備待價而沽麼?
訕訕地扯了扯唇角,花溪又跟茶香說了兩句,便離開了荷香院。
初三祭祖,用了午膳,花溪去二門乘車。這次慕修文和慕修誠沒有來,只有修遠與她們同行。
等花溪到二門時,韻琳她們已經上車了。
婆子領著花溪上了第二輛車。花溪一上車,卻看見韻欣坐在車裡,不禁愣了一下。自從上回韻宜出閣,花溪再沒見過韻欣,今日再見,她穿了件杏黃色緙絲上襦,一條蔥綠底繡百蝶湖綢棕裙,頭髮綰成墮馬髻紮了條綠綢帶,清清爽爽的,唇角帶著淺笑,眉眼中看不出什麼異樣,反倒是有幾分期待。
韻欣瞟了眼花溪,「來了」
「五姐。」花溪點點頭,在她對面坐下。
修遠騎馬,綴在花溪車子旁邊,平日裡出門還湊到窗邊說上兩句,今日這一路上卻異常沉默,眼光時不時落在搖擺的車簾上,心思卻不知飄到哪裡去了。
車內,花溪和韻欣都不說話,透過竹簾看著外面。
「花溪是明年及笄吧?」韻欣的聲音從後面飄過來。
花溪回過頭看她,點頭道:「是,五姐。」
韻欣的眼光未離開窗外,花溪也轉過頭不再看她。
「聽說昨個吏部何侍郎夫人來時,你也在老夫人屋裡。」
「給老夫人請安時剛巧碰見,不過侍郎夫人一到,我便走了。」
「知道她來做什麼嗎?」
花溪搖頭說:「不知。」
「呵呵」韻欣笑了笑,「妹妹還是這般謹慎……難怪得了老夫人的歡心……」
花溪回頭看了看韻欣,笑著說:「老夫人一向公允,沒見偏疼誰,也沒誰更得她老人家歡心。」
韻欣想了想,收回了目光,衝著花溪點點頭,「她老人家眼裡還是兒孫們重要些,孫女麼……」
韻欣冷笑了一聲,「墊腳石而已。不管是郡王、世子,妹妹心裡該有個底才好。」
花溪眨眨眼,茫然道:「五姐說什麼,花溪不明白。」
韻欣看見花溪一副懵懂不知的樣子,挑挑眉,輕笑道:「倒是我多管閒事了。妹妹是聰明人,想來這個道理早就明白,我不該多費唇舌。」
兩人默契地閉了嘴,扭頭又看向窗外,人群漸漸遠去,車子出了城往清湖的方向駛去。
清湖位於上京城東,水質清澈,故此得名。詩會設在湖心島上,需乘船前往。
花溪一下車,一眼望去,湖面開闊,看不到邊際,碧藍如洗,湖水清如明鏡。岸邊柳絲清揚,桃李爛漫,正是春暖花開好時節。柳綠、桃粉、杏紅、梨白……糅合了無邊春色,亮了眼,迷了心……三五遊人伴行其中,笑語歡聲隨風飄來,恍如世外仙境。
「花溪,上船了」慕修遠走到花溪身邊,輕聲喚她。
「哦」花溪轉過身看到慕修遠,「三哥」
慕修遠看見花溪眼底的喜悅,淺淺一笑,抬起手拂下幃帽上的輕紗,「都等你了,先上船。」
「嗯」花溪點點頭,「三哥,走吧」
兩人並肩前行,慕修遠開口低聲道:「這次走得急了些,你若還想來,下次三哥帶你過來。」
花溪轉過頭看嚮慕修遠,應了聲:「好啊」
隔著細紗,看不清面容,不過輕快的聲音慕修遠聽得見,抿著唇笑了笑,「到了,小心腳下。」
慕修遠小心地走在花溪身後,見她踏上舢板有些輕晃,趁旁人沒注意,在後面扶了她一把,看翠茗在船上拉住她的手,接她上了船,忙收回了手跟著跨了上去。
花溪一上船便進了艙,與韻琳三人坐下。
慕修遠站在船尾上,手背在身後眼睛望著前方。剛剛花溪自是沒在意剛才那一剎慕修遠的動作,可慕修遠卻清楚地記得那一下觸手的溫軟,背在身後的手緊緊地握著,像是要抓住那一瞬的感覺不鬆開。
船行了一刻半,到了湖心島,靠了岸,花溪等人下了船,便看見素馨等在碼頭邊。
「三爺,五姑娘、六姑娘、七姑娘、花溪姑娘,素馨這廂有禮了。」
素馨穿了身藕荷色繡素蘭杭綢衣裙,頭上別了兩支雲蘭玉釵,耳上戴了對翡翠耳鐺,腰間綴了只鯉魚戲蓮荷包,比在慕家時裝扮還要精緻。
韻寧拉著素馨看了看,「瞧瞧,這王府出來的就是不一樣,素馨這一裝扮,猛一看還真認不出來了,我還以為是哪家的姑娘呢。」
素馨紅了臉,「七姑娘說笑了。」
慕修遠見了素馨,驚喜地問道:「素馨,四妹也來了?」
素馨福福身,「四姑娘一人隨世子一道來的,知道三爺和姑娘們下晌過來,就讓奴婢在這邊等著。」
這般說,就是王妃沒有來,陳世子只帶了韻宜一個。花溪暗想,看來韻宜很得世子喜愛。
「去年就見了世子一人前來,沒想到今年還帶了四姐一道。素馨,你怎麼還叫四姑娘啊,不得叫側妃娘娘嗎?」韻寧說著,睃了眼韻琳,見她臉色一沉,背過臉勾勾唇,笑得越發開心。
「這不是瞧見姑娘們都來了,順嘴就叫出來了。世子和側妃還等著呢,三爺、姑娘們這邊請」
花溪五人跟著素馨穿過一片竹林,遠遠聽見裡面傳來笑聲,又行了二十多步,繞過一丈許奇石,右行十來步,眼前豁然開朗,一棟二層竹樓躍入眼簾,樓外紮著竹籬笆,綠籐爬滿籬笆,其間綴著紫紅和白色的牽牛花,籬笆外清溪環繞,過了一小拱橋,正對的便是院門。
「到了,世子和側妃就在裡面。」素馨領著眾人進了院。
慕修遠問道:「剛剛聽見笑聲,世子這邊可還有別的客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