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德和商會眾人正在密談,卻聽有人暗號敲門,商社眉頭。這種時候,如無要事,是不會有人敢來打擾的。他皺了眉,大步向前,打開加持了魔法隔音結界的大門,沉聲問:「什麼事?」
「方纔,理查殿下的侍衛盧瑟衝進鎮裡的教堂,不顧阻攔,抓走了牧師……」
盧瑟帶著牧師登上山頂時,遙遠的東方,一輪紅日,已是噴薄而出。
朝陽映紅天際,滿眼皆是壯闊之美,看得人只覺心胸為之一暢,胸懷都寬廣起來了。
絕壁之巔,維克多和理查,一坐一躺,望著遠方徐徐升起的朝陽,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臉上都是淡淡的笑容。
發生了什麼事?
盧瑟有些茫然不解。
理查對維克多一向是又想親近,又覺嫉恨的。而維克多對於理查他們這些王族血親,也向來是冷冷相待,雖然從不拒絕這些人的請求,但卻也從不試圖親近,從沒聽說過他有興趣向侄子展現叔叔的脈脈溫情啊。
這現在是怎麼了?他們居然一副相談甚歡,發自衷心感到愉快的樣子。
盧瑟深深歎息,這世界果然變化快啊。
天剛剛亮。營地裡就慢慢喧鬧起來。人們紛紛起床。收拾東西準備趕路。伊芙和希雅也從帳蓬裡出來。高高興興來找東方。
見東方衣著整齊。身上還有濃濃酒氣。眼中毫無初醒地朦朧。希雅就探頭向馬車裡看一眼。見昨晚才裝進來地若干酒罈全沒了。不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又喝了一晚地酒?喝得太多。小心傷身。」
伊芙舉目看看四周。周圍士兵臉色惶然。來去匆匆。「出什麼事了?」
「昨晚理查出去後沒回來。維克多去找他。也沒回來。雷蒙伯爵當然急得跳腳。要派人四下找了。」東方隨口答。
「他為什麼出去?」希雅也四下望著。
「去找我。」東方還是很無所謂。
二女都是一驚,注意力高度集中起來:「找你幹什麼?」
「他認出我就是他某個晚上,一見終情的美女了。所以,大概是想去找我表白,努力追求我吧。」
伊芙和希雅互相看一看,再望望東方那毫無異色的面容,過了一會,希雅才小心地問:「他,他知道你不是女人嗎?」
「應該不知道吧。」東方很平靜地做出推斷:「他可能認為我是一個漂亮女人扮成的男人,順便再化妝成老頭。」
伊芙和希雅都打了個寒戰,心裡為理查哀悼。
可憐的王子啊,你自求多福吧。
雖然過於風流,動不動**別人的感情是不對的,但是這個報應,也實在是慘了點。
沐浴在治療魔法地光輝下,理查那點子看起來嚇死人的皮肉之傷好得飛快,轉眼間就活蹦亂跳,和沒事人一樣了。
可是理查堅決不肯一身破爛,滿臉血糊地回營地去,現在天都亮了,就這麼回去,讓所有人都瞧見他狼狽到家的一面,多影響他的形象啊。以後他還有什麼面子去風流自賞,還怎麼還好意思在人前玩瀟灑呢?
在他地一堆歪理下,維克多和盧瑟無奈敗退,答應他先找地方洗澡,梳頭,換衣服。可在床上睡得好好,被人硬揪來的牧師,可沒心情陪他們在這荒郊野外亂轉。
剛剛被人家治療過,理查總也不好意思這麼不知好歹,還硬拿身份來壓人家。最後地決定就是盧瑟怎麼把人請來的,怎麼把人送回去。而維克多陪理查去好好拾掇一番。
二人轉了好一陣子,才找到一條河,理查歡呼著撲進河裡,拚命地洗涮,等全身洗乾淨了,恢復點英俊王子的風采,他就開始衝著維克多詭笑。
維克多又可氣又無奈,只得好笑地把自己的外套脫了給這位講究得要命的殿下暫穿。
理查還嫌維克多的衣服太素,一點也不配他,襯托不出他地風度氣概來。嘀嘀咕咕嘮叨了半天。
維克多也不理他,由著他說到嘴巴發乾就是。
理查的馬早就在他勇攀懸崖地過程中,跑掉了,盧瑟騎了馬送牧師回去,現在維克多和理查只好共乘一騎回營了。
這種緊緊依靠,身軀相貼的騎馬方式,兩個人都不太習慣。維克多和許多朋友這樣共乘過,甚至同泉音一起這麼親暱地騎馬,也不覺有異,但現在身後坐著自己地血親,卻有些手足無措。
而理查對這種親近的騎馬方式,更是熟悉無比。這輩子帶著各色美人佳麗,這麼騎馬悠遊地次數都數不清了,可忽然間往自己親叔叔身後一坐,那簡直是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才好。
二人處理的方法都不怎麼自然,維克多是一直僵直地坐著,理查則是一刻也不停得說著一些完全不著調的廢話。
這樣行了大半路程,彼此稍稍習慣,維克多慢慢放鬆下來,理查也覺得自己剛才傻得透頂。他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卻又忍不住問:「維克多,你一直沒問過我,為什麼半夜出來找東方,為什麼忽然被刺激得瘋狂爆發?」
維克多居然也沒立刻答,沉默了一會,才說:「是為了那個讓你驚艷的女人。」
「不是驚艷,是一見鍾情。」理查正色強調。
維克多沒有就這一點同他爭執什麼,只輕輕一歎:「理查,有件事,我要向你道歉。」
理查不解:「你能有什麼事情對不起我。」
「我勸過東方,暫時不要答應你和那個女人
不管你怎麼請求都拒絕你。」
「為什麼?」理查越發不解。
「現在地你,無論愛和恨都太容易傷到人,而傷到東方所在意地人,是一件太過危險的事。」維克多沉聲說,「我不知道,你這次在東方面前受這麼大挫折,會不會和我的話有關。在暗中插手別人的人生,是一件很卑鄙的事,我以後再不會這樣做了,但……我還是想勸你,如果不能確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暫時還是不要去找東方的好。」
理查悶著聲,聽維克多左一句東方,右一句東方,雖然猜地問題似乎不對,但這個勸告,相關的聯想,似乎又都套得上,害他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回答。愣了一會,他才說:「不關你的事。是我昨晚太衝動了。我是發現了東方的一個秘密,一時沒能控制住,他其實……」
維克多及時開口,阻止他說下去:「你地愛情由你自己作主,我不會再介入。
而東方的秘密……我還是少聽為妙。所以,不管你想說地隱情是什麼,如非必要,就不用告訴我了。」
理查苦笑了一下,也沒再繼續:「維克多,我不明白,你對我,為什麼忽然間不同了?以前的你,對我們這些人,一向是冷冷淡淡的,有求於你的時候,你自會伸手,可如果我們不開口,就是我們當著你的面,眼看要掉下懸崖,你也不會動一下手指。為什麼這次你會主動私下勸說東方,為什麼主動幫忙來找我?」
「我不是看你們掉下懸崖,也不會動一下手指,我只是要讓我自己看起來,我不會為你們的生命動一下手指。」維克多回答地語氣很是平靜:「我不主動關心你們,因為關心沒有用。我不表達我的親情,因為不會有人相信。我從不主動對你們示好,向你們勸告,為你們進言,因為不管我本心如何,總會有人想得太多。與其讓你們為了防我忌我,猜我地用意,白白浪費人力物力,甚至影響國事,我不如省省心,也讓你們省省力。」
理查只是默默地聽著。
一直以來,他最糾結,最不解的謎團,真相竟只是如此?
他不是看著親人身在懸崖,也不伸手相扶,而是因為他知道,如果一看到有危險,就主動伸手最大地可能是被誤以為要推人下懸崖。所以,他只能看著,只能等著,偶爾在暗中,悄悄做一點事,但在表面上,他永遠冷漠無情,只有對方開口請求,才肯伸出援手……
理查愣了半晌。
「這些年,我們讓你心裡很苦吧。」
「你不用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你們是我的親人,但是,我們都是王族子弟。王族子弟,最不值錢地就是親情。在我的能力之內,容忍之內,我會關心你們,能做的,我會為你們做,不太嚴重的事,我不會跟你們計較,但真逼急了我。我也不會留情。你們要真有什麼事,我救不了,幫不得,我也不會太介意……」維克多淡淡說,「理查,我不是聖人。王族子弟,生養不出聖人來。所以,你用不著老在我後頭糾結煩惱,我並沒有比你高尚多少。」
理查乾咳一聲:「既然如此,為什麼你又要把真相告訴我,不打算繼續再假裝冷漠了?」
維克多微微一笑:「因為,我決定,以後要對你盡量真誠,但只是對你而已,理由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他回頭,看了滿臉茫然的理查一眼「在你確定,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真正打算傾全力追求的是什麼之前,我不會告訴你,因為,那會影響你最終的判斷。」
盧瑟送完牧師後,直接照原路回去,跟維克多和理查碰上頭之後才一起回營地。
見他們回來,全軍營的人也不亂了不急了,收拾停當就繼續上路。
有了孔拉德的安排,小鎮裡的民眾商人,沒有來給維克多送行,也沒有送來一堆禮物,倒是省了維克多許多事。孔拉德自己卻並沒有跟著他們一路同行,而是和維克多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一路上,希雅和伊芙一直守在東方左右,不肯離開半步,擦亮眼睛等著看理查的好戲。
可事實上是,一路上理查懶洋洋騎著馬前進,長時間保持著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很少回頭注意東方的馬車。就是紮營做飯,休閒散步的時候,偶爾不小心掃到了東方這邊,也會立刻轉過頭去,當然,有意無意靠近馬車這種事,更是從來沒有過。
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神不守舍,和平時談笑風生,神采飛揚的樣子大不相同,整個隊伍中,除了維克多對此毫不介意之外,眾人無不暗暗生奇,就連和他最親近的盧瑟都不明白,理查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人們私底下的暗中議論自是不少。泉音等人則直接抓了維克多發問。
「你們出去一趟,到底出了什麼事,理查又想搞什麼鬼?」
「他只是有些問題沒想明白,等他想清楚了,就好了。他的事是他自己的**,沒有他的同意,我不好宣揚。」維克多輕輕鬆鬆把問題給擋回去,隨口反問,「你們覺得理查怎麼樣?」
大家愕然互望。
泉音答得簡單:「一個有城府的花花公子。」
「這個判斷倒也不錯,嗯……」維克多笑笑,「我想問的是,你們覺得,他和他的其他的親人有什麼不同?」
法修冷笑。「你是說『你』的那些親人啊。人人都不同,人人骨子裡也一樣。說穿了,他們眼裡盯著的,其實是同一件東西。」
維克多乾咳一聲:「這句話,好像也沒說錯……算了……當我沒問。」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