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雷蒙伯爵看起來是那麼認真嚴謹的一個人,居然也喜歡玩這種無聊的狩獵。」盧瑟冷笑。
理查只是輕笑了一聲。現在早已不是傳奇英雄的時代了。貴族們學習高強的本領,親自去進行種種冒險,那已經是遙遠的傳說了。除了維克多之外,貴族中還有幾個真正的強者?不向那些馴如棉羊的老虎獅子們耍耍威風,他們還有什麼別的辦法,找到當英雄的感覺呢?
前方馬蹄聲漸起,由弱至強,由遠及近,很快就看到幾十人的隊伍呼嘯而來。
當先的是一匹火紅的奔馬,通體一絲雜毛不見,,馬上一個少女,一身紅衣,隔著老遠,就已叫人有一種被那火焰般奪目的美灼傷的感覺。
少女身邊的四五個少年,硬是連簡便的獵裝,都能穿出華麗繁複的味道來,如眾星捧月一樣地圍著那個少女。
身後的侍從們有幾十人,架著鷹的,牽著狗的,執旗的,持槍的,一應俱全。前前後後,上十桿長槍舉著,七八面旗子飄著,看得理查都皺了眉。
「這氣派也太大了,行獵而已,倒弄得像伯爵正式出巡。」
「要和他們打招呼嗎?」
「不用,最好避之則吉。」理查沒好氣地說。雖然雷蒙小姐出奇地漂亮,但她老爹可是個出了名的老頑固。雷蒙伯爵是王國重臣之一,理查做為王子,一旦和雷蒙小姐通名結識,就必須去雷蒙家接受招待。雷蒙老頭再討厭他,也要按正規的禮儀好好接待他。就算是理查,也不會喜歡有人一邊請你喝酒吃肉,一邊用看蒼蠅的厭惡眼光死死盯著你不放。自然是能躲就躲。能藏就藏。
兩幫人越來越近,那位小姐居然一直沒有勒馬或轉向的意思。
這可不是一個人在前面擋路,而是近五十人的隊伍,就算是最出色的馬術高手,也不可能在相撞之前,堪堪轉向,擦身而過的。
跟在小姐四周地一群貴戚子弟們。呼號大笑。同樣視前方近五十人如無物。
後面騎馬跟隨地侍從們大聲呼喊著:「讓路。讓路。快讓路……」一邊喊。一邊把鞭子揮得啪啪作響。那意思就是。如果撞上了。他們就要直接揮起鞭子打人了。
理查冷冷一哂:「我們讓路。」
盧瑟打個手勢。護衛們立刻拔馬向道路一側靠去。
傭兵們低低地咒罵著。漢斯冷著臉。安撫了憤怒地同伴們幾句。也讓大家帶馬向路邊讓。
他們這些平民為貴族讓路。是「天經地義」地事。本來理查身為高等貴族。如果他肯出面對抗地話。倒是不需要順從地讓路。但既然理查認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些傭兵們固然心中不平。卻也不會惡毒地故意製造矛盾。逼理查不能不做擋箭牌。
好在大家的身手都極好,極迅捷靈活。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已經依次地拉了馬,避到了路邊。
對方那浩浩蕩蕩地隊伍。也已到了眼前。
傭兵們悶著氣,冷冷望著這一行本事只敢對著馴服地虎狼施展的所謂貴族們。
平民給貴族讓路,居然沒有低下頭,以恭謹順從的姿態表示臣服,這是大不敬,按理說,侍從們就該一頓鞭子揮過去。
但這一支人馬,帶著刀劍武器,明顯是有戰鬥力的傭兵團,其中還有二十來個人,配著昂貴嚴整的全套盔甲,應該是貴族的護衛,看起來是一支傭兵團在保護一位貴族。
雖然雷蒙伯爵王國重臣,屬下們飛揚跋扈都成了習慣,就算普通的貴族也並不怎麼看在眼裡,但也不至於主動去向別的貴族挑釁,於是侍從們也沒再有什麼過於霸道地動作。
雷蒙小姐向來眼高於頂,又早就習慣別的貴族圍著自己轉,巴結討好無所不為,自然也不會主動停馬去結交一個明顯害怕雷蒙家勢力的小貴族。
所以,兩邊眼看就要交錯而過,互不相擾了。
然而,東方地馬車卻給雷蒙家族浩浩蕩蕩一行人氣派地過路造成了一點小障礙。
東方雖然不喜歡有人囂張到他的頭上來,但也不是個抓住機會,就迫不及待跳出來,表現他多麼強大,多麼不容許冒犯的人。
漢斯要大家讓路,希雅和伊芙也都手忙腳亂地趕著馬車向路邊讓去。
既然這件事不是針對他個人,又不用他自己去趕馬,他當然也就不理會了。
但是馬車不像馬那麼靈活方便,希雅和伊芙趕馬車的手法也談不上熟練,馬車本身又太大,所以當那位雷蒙小姐一路呼嘯而來時馬車雖已離開路中心,但還沒有完全趕到路邊。
幸好,這位雷蒙小姐並不像想像中那麼橫行霸道,居然沒有對著稍稍礙事地希雅劈頭蓋臉給鞭子,當然,這也許還是給隊伍中,那個不知名貴族的面子,所以她只微微一拉馬頭,馬稍稍側了一點點,從馬車旁過去了。
本來,事情到了這一步,基本上就可以算大家相安無事,從此各走各路了。
奈何雷蒙小姐是目中無人,橫行直過,在後面緊跟著雷蒙小姐地那幾個貴族少爺們,卻不可避免地向這路上唯一一輛馬車多看了兩眼,在一片煙塵中,隱約看到了希雅那驚世絕俗的美麗。
然後,有人深深「咦」了一聲,有人大力勒得馬兒人立長嘶,有地一陣手忙腳亂,幾乎沒從馬上滾下來。
已經有人直接用火熱的眼神,狠狠地盯著希雅:「你叫什麼名字?」
希雅一陣後悔,同時加倍深刻理解東方愛戴面具地行為了。她自己這回是在郊外趕路,沒戴面紗,就惹來麻煩纏身,換了東方要扯下面具滿世界亂晃,那還得惹出多少事來
對面有個年輕貴族挺起胸大聲說:「我是雷伯納男爵。是雷蒙伯爵家族世代的狩獵官。你知道什麼是狩獵官嗎?那可不是管打獵的,當伯爵不在時,我為伯爵管理家族領地內所有的軍隊。我是伯爵最信任的下屬,我家族地榮光可以追溯到……」
話音未落,有人冷冷地哼了一聲:「你居然跑到這裡背家譜?」
卻是跑出老遠的雷蒙小姐發現身後的人沒跟上來,拔馬回轉,順著幾個人的目光一看。這才注意到哪怕在飛馬煙塵中。希雅那依舊絕美的面容。再聽到平時圍著她轉的傢伙居然就這麼當著她的面如花孔雀一般向另一個女人諸般炫耀。
雷伯納一怔,平時這位驕傲地小姐,可是從不在意身邊地貴族們調笑侍女或勾搭平民女子的啊。怎麼現在這麼一副表情。
深知女人心思的理查卻暗自好笑。
象雷蒙小姐這麼高貴的天之驕女,當然不會把身份低賤,且只有尋常美貌的女人放在眼裡,想要貴族們不偷腥,猶如指望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絕無可能。反正只是無關緊要。無足輕重的女人,再怎麼胡鬧,也不會對她的地位有絲毫動搖。
但希雅的美麗映得以美貌自傲地雷蒙黯然失色。再加上希雅自然而然形之於外的優雅氣質,也讓雷蒙小姐很難把她當成一個下賤的平民那樣輕視。在這種情況下,雷蒙小姐怎麼可能容忍身邊獻慇勤地貴族們向希雅多看一眼,多說一句。
美女對美女的仇恨和妒忌。力量是非常強大的。理查微笑。這一點自古至今就沒變過。現在,又有一出新的好戲要上演了。
在雷蒙小姐不快地眼神下。雷伯納男爵陪笑說:「我看她應該是侍女,所以向她通報一下身份。想結識一下這個隊伍的主人。」
雷蒙小姐冷冷向被護衛們圍住地理查望了一眼,到了這個地步都不敢站出來的主人。肯定是個沒什麼擔當地無用貴族,這種人,一聽到雷蒙伯爵的名號就嚇得手腳發軟,有什麼結識地必要嗎?
她素來驕橫,連貴族間起碼的禮儀招呼也不打,只冷冷望著希雅。
希雅苦笑。美麗的女貴族對卑微平民如果起了妒忌之心,那真是什麼都可以幹得出來。她自己的母親就曾把一個被父親私下寵愛的美貌女人囚禁終身,這還算是比較溫和善良的手段。
「你這是什麼表情,你以為我會把你怎麼樣?」雷蒙小姐冷冷地說,「放心,我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
希雅只盡力向她笑一笑。如果這位小姐即使嫉妒,也並不傷害她,那就真的只是囂張而並不惡毒了。
然而,事實上雷蒙小姐的高抬貴手,卻只是因為驕傲。
她可以為了一時任性而讓取樂的野獸踏平平民的家園,卻驕傲得不屑自貶身份去因為妒忌而和一個平民女人計較。
她冷冷地說:「沒什麼可看的,走吧。」
其他人不敢違逆他,雖然還是忍不住偷眼看希雅,卻都連聲應是。
雷蒙小姐都已經抬起馬鞭要往下揮了,臨走隨意地掃了希雅一眼,目光卻忽得在希雅裙邊一凝,鞭子頓在半空,沒再揮下去。
希雅的裙角上有一株寒梅,梅枝優雅地舒展開來,一朵朵沿著枝幹綻放,即使是在馬兒奔跑帶起的煙塵迷離中,那一株寒梅依然在孤高而美麗中透出一種絕世的清和艷。
雷蒙小姐的眼神定定地望著那株寒梅,再也移不開目光。
她見過世上最盛大的華宴,她見過無數高貴富有的女貴族們種種華麗眩目的打扮,她見過各種各樣,層出不窮的衣飾和繡紋,卻從來不知道,世上還有這種神乎其神的奇妙繡技。
一件普通的衣服,因為那一株寒梅,就化腐朽為神奇,透出一股清雅高潔的氣息來。
這種繡藝簡直是鬼斧神工,這樣的繡品足以讓那些把所有智慧和時間用在如何將自己打扮得更漂亮更顯眼更能把其他女人壓下去的女貴族們出大價錢爭購了。
雷蒙小姐有些不屑地笑笑,眼神卻不覺慢慢熾熱起來,自命有著戰士之心的她,對在大大小小的舞會上,展示華麗的衣著和無聊的打扮全無興趣,但想像一下,身為戰士的她,穿著由某雙神奇的巧手所繡出的火焰玫瑰戰衣,橫劍而戰時的風姿,連她的心都有些激切了。
她用鞭子點了點希雅的裙角:「這件裙子,是誰繡的?」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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