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繼承人的位置,關乎著一個部族的未來,需要很嚴格的篩選,如果是私相授受,對於部族,對於兄妹倆,都不好。而如果是通過鬥爭,讓拉克絲得到這個位置,一切就不一樣了。
妖精族也是崇拜強者的民族,對於奪來的位置,有著天生的崇拜,這樣也很有利於讓拉克絲迅速建立起威望。
不過,這樣就有一個很大的後遺症,也就是說,拉克西由於在和自己妹妹的鬥爭裡失敗,被族人大為鄙視,這個也難怪,誰會看得起一個失敗者呢?
不過,拉克西對此毫不在意,連繼承人的位置都能放棄,他還會在乎人家的眼光麼?
但是拉克絲會在意,因為那是她的哥哥,所以很長時間以來,拉克西就很少在部族裡走動,為的也是免得讓她難堪。
這次拉克西能主動來看自己,當然讓拉克絲很高興,不過,看起來,拉克西的臉色,卻並不是很好看。
「哥哥,你怎麼了。」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拉克絲有些意外。
「給你,這是他給你的,他現在已經安全的離開了妖精之森,路上的一些人,都被我料理了。」
拉克西說的輕鬆,可是拉克絲當然聽得懂,那是還有人不太願意履行承諾,讓約阿瑟等人安全離開,當時拉克絲拜託哥哥是去保護他們的。如今聽他們安全的離開,也是一種安慰。
而如拉克西所說,他遞來的這個小皮囊,自然也是約阿瑟送給自己的禮物了。拉克絲有些緊張的接了過來,卻是半天不敢打開,她不確定約阿瑟會送給自己什麼。
深吸了口氣,拉克絲小心的接了過來,卻終究沒敢打開,甚至沒有認真看一眼,就把它們塞到了自己的皮袋子裡面去了。
「為什麼不打開,怕我看見麼?」拉克西難得的開了個玩笑。
「哥哥!」拉克絲難得的露出了一抹嬌羞。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拉克西笑了笑,「怎麼,要打仗了嗎?」
「是的。」拉克絲神色黯然下來,「我想阻擋,但是……父親大人,不是我能阻擋得了的。」
拉克西也沉默了。
他深知塞科的脾氣,一旦塞科認定的事情,就沒有任何人能阻擋得了。
拉克絲回憶著當時自己做的那一次令人感動的講演,父親塞科很安靜地聽著,淅淅瀝瀝的小雨,讓拉克絲的演說顯得那麼感動人心,風兒輕輕地吹拂著,妖精族的勇士們輕輕地念著他們的祈文和美好的願望,同時滿眼熾熱的看著他們的領袖,期待著一場接著一場的勝利。
可是誰有知道,他們的領袖拉克絲,在慷慨激昂的鼓動著大家時,她的心底,卻在說著「我討厭戰爭,討厭戰爭」呢。
整個過程裡,拉克絲一次又一次的默默祈禱,祈禱著戰爭不要毀滅一切,祈禱著自己和約阿瑟都能活下來,雖然她自己也知道,這些祈禱也許一點用也沒有,可是,她又能做什麼呢?她毫無辦法。
哥哥拉克西很可能是惟一一個能夠懂自己心思的人,甚至自己的很多想法,還是受了哥哥的影響,正因為如此,如今連父親塞科王,也對自己有了很多不滿。
可是如今的拉克絲,是一個性格堅韌的人,既然父親不認同自己,她就拒絕同他講話。
這樣的行為極大地激怒了塞科,他警告她,如果拉克絲敢於置整個妖精族的利益與不顧,後果會極為嚴重,到了那時候,整個妖精族,包括那些原本支持她,甚至狂熱的愛她的那些年輕人,也會反水,也會背叛她,那種後果,不能拉克絲稚嫩的肩膀能承擔得起的。
可是,對於這一切,拉克絲根本置若罔聞,毫不在意。
又有什麼,比得上自由和愛呢?沒有!
拉克絲現在還記得,自己當初聽哥哥說的人類那首詩,那首據說在審判之城裡,人人都會的那首詩。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當時,拉克絲就醉了,可是本來還不敢相信這一點,直到自己來和約阿瑟談判的時候,自己才意識到,人類文明的魅力有多大,大到足以改變一切!
拉克西默默看著妹妹,他知道,妹妹終於,和自己一樣了,現在,兩個人處在難得的獨處的時候,以後,很可能就沒有這種機會了。
「哥哥……」她用手臂挽著哥哥,輕輕地,緊緊地,卻是淺淺抱著他,自從她過了兒童時代,她就不太愛表演了,「哥哥,不要離開,留下來吧,起碼,留在我身邊,前面的路太艱險,哥哥,你陪我一起走吧。」
「我知道,我知道。」拉克西瞬間眼睛也有些模糊,他這一瞬間,趕到了妹妹的真情,因此他用他那不太熟練的手拍著她的背,當她是個小孩子的時候,他有很深的記憶。
兄妹二人,從小就有很深的感情,這種感情,是世間最最真摯,最純粹的感情。
他經常用他的手臂抱著她,撫摸著她,將她抱在懷裡輕輕地搖著,盡量給予她母親不能給她的愛。
當拉克絲漸漸地平靜下來,他用他長長的手臂抱著她,深深地看著她。
「我的好妹妹,我不是隨意告訴你這些,其實我也是捨不得你走,你想像一下,如果戰爭已經不可避免,如果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你說我能怎麼辦?你是我們妖精族的繼承人,你身上承擔著重大的責任,很多事情你已經別無選擇,可是說實話,我不希望你那樣。但是,我能怎麼辦呢?我能阻止你麼?我能不讓你參與麼?我不能,你自己也知道不能。」
說完這話,拉克西還歎了口氣。而拉克絲也默然了。
是的,拉克西說的一點沒有錯,其實現在拉克絲自己也是極端厭惡戰爭,尤其是厭惡可能和人類站在對立面。
可是她沒有辦法,連哥哥拉克西,也只能選擇逃避,而沒有辦法去公然對抗,何況是她自己。自己連逃避的勇氣,也沒有。
拉克西接著說道:「我親愛的妹妹拉克絲,我非常愛你,作為哥哥是一定會永遠保護你的我想你是會相信這一點的,事實是……我必須離開,因為一個不可抗拒的因素,唔,恐怕我三言兩語還說不清楚,但是可以告訴你的是,如果我留在這裡,我可能會死去,這也就罷了,任何一種天地創造的生靈都會死去,可是,如果我留下,這就不僅僅是我自己會死去,還會讓你也受到波及。」
拉克絲大驚,道:「哥哥,你怎麼了?」
「這……恐怕是一個詛咒吧。」拉克西苦笑道,「具體怎麼樣,我也說不清楚,類似於傳染病,類似於中了毒,總之……我是不知道的,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找到了一個地方,在那裡,我就可以阻止情況的惡化,我的好妹妹,你總希望我能快點好起來,對吧。」拉克西苦笑道。
謊言,事實上,這是一個謊言,但是,是一個無惡意的謊言。
事實上,拉克西之所以要離開,是一個幾乎不能說破的原因,牽扯到整個瓦倫西亞大陸上最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只有到了最後攤牌的時刻,才會被揭開。
拉克絲輕輕地哭泣著,拉克西輕輕地擦著她的鼻子和臉,就像她是個孩子時候那樣。
「這個……這個詛咒……」拉克絲停頓了一下,「你能向我保證,你會活下去,你會好起來,你會快些來見我麼?」
「是的,好妹妹我保證,我保證來見你,還會保證來看看你和約阿瑟那個小子在一起我。」拉克西滿臉的促狹。
「討厭!」這時候拉克絲卻害羞了,可是很快,她的臉色就有些黯然,「他……他是人類,而且他喜歡人家了啦。」
「你沒有信心?」
「有!怎麼沒有!」拉克絲雖然偶爾露出了少女的嬌羞,但是本質上還是個極為強勢,絕不服輸的人,她怎麼會承認沒有信心。
「那就去做吧。」拉克西鼓勵的說道。
「嗯,哥哥,明天,我們就要出發了,你有什麼要交待的麼?」
「照顧好你自己……還有,記得,把約阿瑟送給你的那個東西要隨身帶上,這一點千萬不要忘記了。」
「你放心吧,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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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約翰大人雖然走出了神廟,而且所有他信任的人,可以依靠為心腹的人,都已經簇擁在他身邊。
但是,他並沒有下達最後的指令,雖然一切,早就已經計劃好了。
聖約翰大人身邊,站著一個蒙面人,這也是唯一的一個蒙面人。
她看了看神官,有些不解的說道:「我們現在還不行動麼?還有,神官大人,你的臉色不太好看。」
聖約翰試圖作了一個微笑,「謝謝你的關心,我沒有事,對不起,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
「都這個時候了,有什麼事情,似乎也得先放下吧,大人,為了這一天,為了這一刻,我們等了這麼久,死了這麼多人,難道大人您退縮了麼?」
這個人雖然是女人,可是說話聲音極有穿透力,可以說是擲地有聲。
「我沒有退縮,也絕不會忘記過去。」神官大人淡淡地說道,「這麼多年來,為了報仇,為了正義,為了重建這個國家,我是如此殘忍的對待你們,為的只是讓你們能夠迅速增強自己的實力,我是故意表現的這樣的不相信你們,為的是讓你們能夠時刻警惕,免得被騙,到了今天,我可以說一句,真的,我對不起你們……你告訴他們,告訴他們我很想念他們。並且我會每天想念他們的……」神官大人這個時候,突然變得感性起來,而他的情緒,很快就感染到了旁人,有些年輕的僧侶們,已經開始抹了抹眼角。
「我會告訴他們的,那麼現在,來吧,時間不等人,我們開始吧。」這個蒙面人,卻是信心滿滿,她已經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