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當年說了再見,可是哪裡能真的從心裡抹掉那些印記呢?又有幾個人能真正對初戀忘懷呢?約阿瑟雖然身有大志,意志堅強,可他到底也還是個年輕人。每每想到過去的甜蜜,便是今日的酸楚。
可是人生最悲劇的還不是失去愛,而是兩個人明明相愛,卻不能在一起!
一想到這,約阿瑟就痛苦萬分,更矛盾萬分。痛苦其實好解釋,人家破人亡失去戀人,都會痛苦。問題在於,家仇不可不報,母親臨終前的目光,約阿瑟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家族的使命感也逼著約阿瑟遲早都得走上報仇這條路。
但是,寶座上那個男人,除了是國家的最高統治者外,他還有個身份,是安婭的父親。
如果這一切沒有發生,也許不久之後,約阿瑟也得把英雄王喊一聲「父王」。可是歷史沒有如果,殘酷而喜歡開玩笑的歷史,終於把約阿瑟和英雄王推到了對立面。
約阿瑟可以想見,如果自己真的殺了英雄王,安婭是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可是如果自己明明有能力有機會有方法去報仇,卻因為兒女私情而放下,那約阿瑟便是對不起父母對不起祖宗對不起那些為了保護自己而死去的人!
該怎麼辦?約阿瑟每次午夜夢迴,都會夢到這個問題,也夢到過各種可怕的結果,這些痛苦卻還不能和別人說,只能自己默默地受了。
艾美看見約阿瑟神色落寞哀傷,心裡知道他又想起了那個高貴的少女,芳心不由一慘。
艾美知道,自己無論相貌,身世,氣質,以及過去和約阿瑟的感情,都遠遠不如安婭,可是能怎麼辦呢?難道就這樣放棄嗎?這也是安婭所不願意的,她只能堅持到底!
突然感到似乎所有人都看著自己,約阿瑟這才回過神來,從回憶裡跳出來,勉強一笑,伸手拍了拍艾美的小手,示意她安心,然後才接著說道:「勒阿弗爾先生,我非常明確的告訴您,安婭公主近年來雖然掌著龍騎兵,也頗得人心,但是龍騎兵,從來都是凱瑟琳公主的,這一點,過去是,現在是,將來還是,沒有人可以改變這一點,甚至……國王也不能!有這麼一支武力的存在,國王陛下的政權就是堅如磐石的牢固,除非你們能把所有王族成員,直系的,旁系的,全部殺死,讓王國絕後,不然你們沒有任何勝利的可能!」
沒想到勒阿弗爾只是微微聳肩,卻是笑而不答。
約阿瑟大驚,指著勒阿弗爾道:「你們……你們不會是真這麼想吧?」
「為什麼不呢?」勒阿弗爾理直氣壯說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約翰特雷施死了那麼多年了,他的部將大臣幾乎都被殺完了,可是僅僅因為一個裴迪南,就鬧得帝國這麼多年不得安寧。如果我們不將他們趕盡殺絕,又如何能顛覆強大的國王呢?」
「你敢?!」勒阿弗爾的聲音冷冽如來自九幽一般,勒阿弗爾這才想起來一個嚴重的問題:約阿瑟和安婭公主本來就是戀人,而且他的家族一直和王室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自己方才一時嘴快,說要殺光王族,那也就意味著安婭也是位列其中,約阿瑟怎能不動怒?
「呃……」勒阿弗爾有些尷尬的抿了抿嘴,「這個……有些事情是我們考慮不周,不過,如果你願意加入我們的話,出於對你的尊重,安婭公主我們是可以給她一個例外的。」
「哈哈哈哈哈。」約阿瑟卻突然大笑起來,「好大的口氣,你們還什麼也沒做,就敢說出這樣的話,我卻越發不看好你們了。」
「您怎麼知道,我們什麼也沒做呢?」直到這個時候,勒阿弗爾終於滿臉自信的說道,「約阿瑟,你恐怕不知道吧!我們的力量,大的超過你的想像!別的不說,你以為,最近審判之城的幾起命案,是誰做的?幾次大火,又是誰燒得?」
「是你們?」
勒阿弗爾只是微笑不語。
「就算是你們,又如何?烏合之眾。」約阿瑟不屑地說道,「你們能對付那些小嘍囉,還真以為能對付凱瑟琳公主嗎?」
「她難不成就是三頭六臂不成?」勒阿弗爾出門的時候,凱瑟琳公主和安婭公主並沒有遇刺,因此他對後來的事情也是知道的不多。
「勒阿弗爾,你說說看,你和我,如果全力拚殺,勝負如何?」約阿瑟沒有直接問這個問題,卻是不懷好意的看了看勒阿弗爾,他注意到,勒阿弗爾身上一定也是藏了匕首的,雖然外表衣服罩的很嚴密,根本看不出來。
「呃。」勒阿弗爾猶豫了下,反覆比對後,坦然道:「我不知道,但是應該是勝負各半吧,怎麼了?」
約阿瑟點點頭,「我也認為勝負各半,但是我要告訴你,我和安婭公主如果放手相搏,她有五成五的勝算,而安婭公主的實力,遠不如凱瑟琳公主。」
約阿瑟的意思很明白,凱瑟琳公主不是你們惹得起的,你們連我都打不過,就不要去打人家的主意了,那是白白找死。
勒阿弗爾卻自信地笑道:「約阿瑟,你可能搞錯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約阿瑟有些不解。
「你我較量,那是比武,最多到了生死相搏的份上,那叫做刺殺。」勒阿弗爾正色道,「你知道嗎?裡面的區別實在太大了。一個普通的刺客如果面對面和一個國王的侍衛決鬥,也許一刻鐘都撐不到。可是如果是刺殺,卻有很大的把握來殺掉他!這便是區別。」
約阿瑟張了張嘴巴,卻不得不承認,勒阿弗爾說的是對的,太對了!
「所以,凱瑟琳公主就算可怕,卻並非無懈可擊,不過我倒是沒有想到,約阿瑟,你居然也是凱瑟琳公主的捍衛者丫。」勒阿弗爾的話帶著一絲絲促狹,可約阿瑟並沒有發作。
因為無疑,勒阿弗爾說到了約阿瑟內心深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