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安婭,你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你是他那個遭遇,就算你沒有直接責任,可是他對你有些怨氣,也是很正常的。安婭,我知道你的性子,刀子嘴豆腐心,有時候說話沒得輕重,想來那時候,你說話也很不好聽吧。「
安婭有些扭捏的低了下頭,「哎呦,當時……當時人家也是心比較急嗎,還不是為了他家的事情和他的前程替他著急,說話可能有些操切,有點過火也是有的……」
見凱瑟琳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安婭有些羞惱地說道:「哼,他可是男人!男子漢大丈夫,胸襟就不能寬闊些麼,就算我說錯話了,他幹什麼要和我計較啊,混蛋!」
「唉,安婭,你可不能這麼想。」凱瑟琳語重心長地說道,「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作為女人呢這也是必須要替他們考慮的,你可別小瞧這點事情,面子問題就沒有小問題。」
見安婭聽得認真,凱瑟琳接著說道:「至於那個約阿瑟,雖然我還沒見過他,可是從你的描述來看,這可是個好男人,有責任心,血統高貴,待人舉止也不錯,才華氣質更是沒的說,更重要的,是他落魄了。」
「落魄了?」安婭有些好奇,「他如今可不是一般的落魄,可以說是家破人亡,連貴族的封號都沒了,這難道是什麼好事?」
「從現在局部來看,對他當然不是好事,不過,安婭,你要知道,他如果真是個足夠優秀的人才,這件事對他來說可是因禍得福呢。」
「怎麼說?」
「那些從小錦衣玉食,什麼挫折也沒受過,除了花天酒地什麼都不會的男人,想必你是看不過眼的吧。」凱瑟琳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
「那是自然。」凱瑟琳驕傲的揚起下巴,「這種紈褲子弟,我是看也不會正眼看的。」
「那麼平民出身的,比如鞋匠的兒子,就算他再英俊,書讀的再好,武藝再高強,你大概也不會看得上人家吧。」
「呃……」安婭有些猶豫,但還是說道:「姐姐,咱們都是王族的女子,不是妹妹我嫌貧愛富勢利眼,咱們都是王族了還能從他們那兒圖些什麼不成?實在是……實在是不是一個階層的,從小受的教育不一樣,那很難有共同語言吶。」
「你說的沒有錯啊,姐姐從來也是這麼想的嘛。」凱瑟琳笑吟吟說道,「所以呢,只有那種受過良好教育,有著紳士風度,有極好的修養,更重要的是有很強能力的人,才能配得上我們,不是麼?可是你想一想,那些從小含著金鑰匙出生,嬌生慣養,驕奢淫逸的貴族子弟,注定會成為一群只知道花天酒地紙醉金迷的廢物,他們怎麼能配得上我們呢?」
見安婭若有所思,凱瑟琳接著說道,「而且你想,他們那些人,有些不是一樣委任了工作麼?很多人還授予他們很重要的官職,把重要的事情都交給了他們,可是他們幹的怎麼樣?極少數非常好,大部分非常糟,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小撮人為什麼能力極度出色,遠甚於平民出身的精英,而那些人說是廢物都侮辱了廢物?」
「你的意思是……」安婭似乎有所悟了。
「對了!他們的一個共同點,就是雖然是貴族出身可都是吃過苦的!」凱瑟琳有些興奮的說道,「你知道麼?姐姐潛心隱居這些年,讀了不少1來自另外一個大陸的書籍,是那裡的聖賢寫的,我覺得很有道理呢,比如有個聖賢就說,如果上天要賜福給一個人,委派他重大的任務,那麼之前讓他內心痛苦,遭遇各種挫折,讓他機體受傷,忍受各種身體的痛苦,讓他甚至連飯都吃不飽,讓他窮的一無所有,讓他飽嘗人間冷暖,讓他行為都看起來失常,如果這些苦痛,他都能挺過去,依然能堅持自我,那麼這樣的人一定最終會成大器,成為對國家對人民有用的人,你看,你的約阿瑟,不就是這樣麼。」
安婭也高興起來,「那個聖賢真的那麼說麼?」
「你還不相信姐姐麼?」凱瑟琳佯怒嬌嗔道。
「哎呦,姐姐」,安婭抱著凱瑟琳的胳膊開始撒起嬌來,而凱瑟琳則依然佯裝不許,二人鬧了好久,直到香汗淋漓,這才方自罷手。
「姐姐,你這麼一說,我覺得也有道理,人吃點苦肯定不是什麼壞事,可是,我……約阿瑟我總得幫他做點事情吧?他陷入逆境對他來說肯定是壞事裡有好事,但我不能置身其外啊。」
「這個嘛。」凱瑟琳想了下,「他如今好像是跑出去了對吧?那你也鞭長莫及啊,等他回到了審判之城了,我們再作計較吧,我當姐姐的,總不能看著妹夫受苦吧。」
「姐姐你又欺負我!」
「哎呦,是誰欺負誰,安婭……安婭你不能……哈哈哈哈哈」凱瑟琳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姐妹倆其樂融融,鬧了又鬧,可是凱瑟琳突然想起一個事情,這才放下安婭,有些納悶的說道:「你的別院,說起來也該到了吧,如今時候可不短了。」
安婭想了下,皺著眉頭道:「是啊,按說應該到了,特裡怎麼還不叫我們,奇怪了。」
「特裡!特裡!如今到哪兒了?」安婭掏出懷表看了看,果然時間已經到了,不由大聲喊道。
結果,沒有任何回音,平素一向勤懇的特裡居然沒有任何回音。
「這個特裡,是不是嫌我給的薪水太高了?居然敢偷懶!」安婭脾氣本來就暴躁一些,因此怒氣沖沖的掀開門簾,正要探頭出去,卻突然感到肩膀處一陣大力,凱瑟琳奮力一拽,安婭猝不及防,差點摔倒。
「姐姐!」安婭非常驚訝,而就在這時,只聽見「咚」的一聲,馬車微微顫抖了下,而凱瑟琳和安婭對視一眼,臉色都變了。
那聲音她們倆都是軍中宿將,自然再明白不過了,那是弓箭射入木頭的聲音。
安婭的鼻子嗅了嗅,「那是血腥味,特裡大概已經死了。」安婭用極快的語速說道。
凱瑟琳肯定的點點頭,深吸口氣,道:「我們會很危險,但是不能呆在馬車裡了,我們必須衝出去。」
這個提議是完全正確的,雖然看起來,這輛馬車是公主坐的,應該會安全些,可是事實上,馬車得致命問題就是人躲在裡面也就失去了逃走的機會,只能成為靶子,畢竟這馬車並非堅不可摧。
安婭是明白人,當即就贊成了,但是還有個問題,就是要確認一下特裡。
安婭踮著腳,極為輕柔的挪到了車口,稍微掀起簾子,然後迅速放下,全過程不到一秒鐘。
但是對於安婭這種眼神足夠好的人,1秒鐘也就足夠了。
她看清楚了兩件事,第一個,是特裡已經倒在了駕車的位置,但奇跡在於他很明顯不是中了外傷而死,否則二位公主都是嗅覺很靈敏的人物,都能第一時間察覺。而由於特裡幾乎是不知不覺就死了,連那兩匹馬也沒有感覺到,這兩匹馬都是駕車多年的老馬,這條線路也跑過很多次了,非常熟悉,所謂老馬識途,他們有沒有馬車伕已經沒啥區別了。因此安婭只需要一掃就知道,這個地方離她的別院其實很近。
第二個,就是那支箭的位置了,安婭自己的射術是跟古烈學過的,雖然不及他,但是在龍騎兵的隊伍裡也算很不錯得了,自然也是識貨之人,方纔,如果不是自己的姐姐當機立斷的拉住自己,那一箭安婭真的沒有把握能不能躲過去。而看那箭箭桿長箭頭大,上面還藍汪汪的,顯然淬有劇毒,一旦沾身,能不能活下去可就不好說了。
安婭感激的看了凱瑟琳一眼,「姐姐,你又救了我一次。」
「自家姐妹,何必這樣」,凱瑟琳微微點頭,「外面有幾個人?」
「我能感覺到的起碼3個人。」安婭握住了腰間的劍柄,沉聲道。
「本事如何?」
「不會比我差。」
「那麼會不會還有其他人?」
「很可能。」
凱瑟琳點點頭,「弓箭手的位置在哪?」
「大概在出車門右手側約50丈處,具體位置不知道。」安婭見凱瑟琳神色輕鬆,自己卻有些緊張。
「好。」凱瑟琳自信的吸了口氣,「我們,衝出去。」
「啊?」安婭有些意外,可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凱瑟琳像一隻母豹一般高高躍起,高高抬腳踹向馬車右側的窗框。
雖然是女性,可是凱瑟琳這一腳真可以說是石破天驚,那堅固的木框居然被踢得粉碎,一輛耗費不少克朗造成的精美馬車就這樣報廢,而在同時,凱瑟琳的身子就像離弦的箭一樣飛射而出。
安婭和凱瑟琳彼此是親姐妹,又從小一起習武,默契相當好,凱瑟琳僅僅一個眼神,安婭就明白了,當即抓起凱瑟琳留下的一件披風,一把掀開門簾,手腕一抖,朝外一丟。
就在凱瑟琳從車窗飛出時,恰好一支箭飛速而來,而凱瑟琳的身子剛剛過了最高點,正在下墜過程,看起來是怎麼也躲不過去了。遠處躲著得那個人正準備看血花四濺。
可是奇跡發生了,安婭扔出的那件披風剛剛好飛到凱瑟琳的腳邊,而披風畢竟寬大,在空中飛舞時大大張開,就像一把傘一樣。
凱瑟琳的腳尖只是那麼一撩,披風就被挑起,就像在空中張起帆一樣,恰好擋住了弓箭,而趁著這麼一掃的勢頭,凱瑟琳也略微調整了下姿勢,腳尖一點,然後平穩落地。一落地連停也不停,頭也不抬,便匆匆朝著街邊最近的一間房子大步衝過去。
沒有想到,凱瑟琳看起來並不矯健,可是奔跑起來卻速度驚人,但是突然,凱瑟琳一個急停,身前連續兩支箭射在腳前幾寸處,可是在箭桿還在顫抖時凱瑟琳馬上加速,然後在離房子還有幾丈時身子一個旱地拔蔥,騰空而起,這一次姿勢卻是全無美感,就像一塊被扔出去的石頭一樣準確砸到了那木窗上,然後身子落入屋子內,掀起一陣巨響。
而在凱瑟琳身子載進去的時候,地上一地的羽箭,由於這一段是馬車道有很多木頭,因此箭簇基本都紮了進去。
而那邊,安婭面臨的壓力要小很多,本來她很快鎖定了一個刺客的位置,正想拔劍追過去,卻看見眼前一個黑影閃過,不由大喜,喝道:「賊人休走!」
只是那人的身形如同狸貓一樣靈巧,速度又很快,縱然安婭全力追擊,也相差了蠻大的距離,看起來根本沒有追上的可能。
但是安婭提著寶劍徒步在那裡追趕,而刺客明明是有同夥的,卻不阻攔自己,自己就算武藝不凡,刺客也不至於一戰的勇氣都沒有吧,不然還當什麼刺客?
事情有反常,就一定有問題,這還是10年前凱瑟琳交給安婭的話,在這個時刻終於派上了用場,安婭果斷決定,不追了!
如今刺客有幾個人還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安婭就自己一個,自己武藝雖然還可以,但雙拳難敵四手,一定不能硬碰硬!
如今這個街區,由於住的人非富即貴,所以平素很安靜,很多人也有其他宅子,因此隱藏的地方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