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我會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都不會虧待你們。」白蘇轉向香蓉。
香蓉也是個心思敏捷之人,她知道白蘇還不曾像信任十三那樣信任她,連忙跪下,「小姐,奴婢」
「不要對我盟誓,我不相信誓言,只相信時間,日久見人心。」白蘇淡淡道。
當初十一不也是信誓旦旦?白蘇天真的以為雍國人信鬼神,必不敢違背誓言,然而事實證明,人心實在是個不靠譜的玩意兒。
白蘇繼續向前走,香蓉也不再多說,起身扶著她走回後門。
路過溫泉的時候,白蘇忽然笑了,她想到自己在設計這座池子的時候,曾想過顧連州在這裡「美男出浴」,那又是怎樣的一副美景啊
「香蓉,北疆有沒有美人?」白蘇問道。
香蓉自是知道白蘇的意思,當真仔細的想了想,「倒是有一個,是凌氏的貴女,據說是北疆第一美人,此女有閣姬之媚,卻偏又無煙視媚行之態,真不知是個什麼樣子。」
「這有什麼難想像的,看我二姐就知道了。」珍女便是三分清純七分媚。
白蘇心中微微一緊,顧風華如此風/流之人都獨愛珍女,顧連州和他是親兄弟,是不是也喜愛這一類的美姬?
「主公」
倨帶著川中口音的喊聲從身後傳來,白蘇和香蓉同時回身,只見他幾個起落便到她們面前。
「何事?」白蘇見他這急切的模樣,心知是大事了。
倨叉手道,「主公,方才屬下聽到消息,寧國遞戰書了」
這時候兩國要打仗,必須要先互相遞戰書,說明開戰的原因,以示兵家禮節,雖然白蘇一直認為這樣很傻,但無奈時人就是習慣了這一過程。
「寧國開戰的理由是什麼?」白蘇也很吃驚,寧國一直都對大雍示弱,寧王連昭德公主都捨得送來和親,為何會忽然發起戰爭?
倨道,「屬下也覺得很奇怪,寧國開戰的理由是,大雍輕視寧國和親的誠意,未保護好昭德公主,致使公主三番兩次遭受雍人迫害致死。」
「昭德公主死了?」白蘇心中更加疑惑,昭德公主若真是死了,傳到寧國最快也是半月之後,就是消息封鎖的再嚴密,尚京也不可能沒有絲毫風聲
倨肯定道,「是屬下得知此事,便立刻派人去打探,據說,寧王收到了昭德公主的遺書,陛下則聲稱公主是自殺,而寧王不肯相信,認為是雍國推脫責任,如今寧國六十萬水軍整裝待發。」
「六十萬,看了寧國是打算傾盡全國之力。若是寧王真的如此疼愛昭德公主,為何早先不戰,定時有別的原因」白蘇道。
倨眼中閃過一絲欽佩,「不錯,陛下曾派縱橫家往各小國遊說,這些人都是名士,然而數月過去,竟無一人到達目的地,他們不是被殺,便是遭到截殺,而後不知所蹤,眼下北疆已是戰的如火如荼了」
白蘇身子微微一晃,抿起唇,目光看向橋下的煙波渺渺。
寧溫
「哈」白蘇忽然低笑一聲,「以天下為棋盤,一步步行雲流水,酣暢淋漓」
從那日城西廝殺,白蘇便開始懷疑他,然而直到今日才真相大白。
誰能想到,這所有的動亂,天下的戰火,都是一個沒有任何勢力的質子所為?出自一個飄飄如仙之人的手?
買通專諸盟刺殺昭德公主的人,一定是他
昭德公主之死,也一定是他所為因為他需要一個激起寧國上下憤怒的消息,然而後來發現只要昭德還活著,寧王便還在徘徊猶豫,於是他下了一記猛藥,提前傳回去昭德的死訊和北魏聯合眾小國圍攻北疆的消息。
專諸盟的叛徒投靠寧溫之後,必然不會忠心耿耿,甚至隨時可能被它反噬,於是他便派專諸盟去刺殺縱橫家,隨後再放出這個消息,一旦專諸盟刺殺名士的消息傳出,它便在這世上便沒有立足之地了,到時候才能真正被他吞下
蛇無法吞象,便用外力把象絞死,然後一口口吞噬。
「無知者無畏,無情者無懼。」白蘇呢喃一句,緩緩走出門,上了馬車。
「回府吧。」白蘇吩咐完這句,便靠在榻上閉眸沉思。
香蓉不知道白蘇在心中已想了如此之多,卻也能看得出她的隱隱待發。
七王麾下只有二十萬大軍,而陸離和顧連州又是後來接手,與那些副將勢必要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面對眾小國的夾攻,恐怕支撐艱難啊
而南方六十萬大軍壓境,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勢,若想止住勢頭,還是要從北方下手。
相信這點雍國上下都明白,白蘇閉著眼,一直對自己說:冷靜,冷靜,我家夫主才智高絕,必然無事。
馬車行速漸漸緩了下來,香蓉心中記著時間,知道還不曾到府,便問道,「何故停車?」
外面遲遲無人答話,香蓉剛靠近門前,車門忽的被撞開,一名麻衣劍客一把將她扯了下去,連一聲驚叫都被捂在口中。
「香蓉?」白蘇聽見異動,轉過頭,便看見一襲白衣躬身上車。
那張如玉的容顏依舊溫潤,噙著一抹淺笑,宛如別來已久的朋友,「素兒。」
白蘇皺著眉,看著這樣的寧溫,她忽然想到一句話——披著羊皮的狼。
白蘇自己也是如此,所以對他這種作為並未有什麼惡感,只是在他的謀算之中,將她的夫主陷於險地,雖可以理解,但是不可原諒
「素兒,你都猜到了吧?」寧溫在榻上坐下,靜靜看著她,不曾有進一步的舉動。
白蘇坐起身來,盯著他宛如一汪清水的眼眸,淡淡道,「素後知後覺,遠遠比不上公子,否則,也不能落到你手裡。」
與她隔花掩霧的眸子相對,寧溫忽然道,「素兒,我與你相處半載,從未發現你竟如此引人。」
他乍然一笑,猶若陽春三月。
馬車再次行了起來,白蘇穩住身子,也不問任何話,這明顯的是劫人,而他這次沒有選擇殺人滅口也許是對她有了興趣。
「你想過去北疆與顧連州一道赴死,可是?」寧溫溫潤的聲音有些緊繃。
白蘇垂下頭,默不做聲,是想過去北疆了,不過是同生,而非共死。
「我怎麼能讓你去送死。」寧溫撫上她瑩白的臉頰,聲音柔和,「我說過,不會傷你,也不會讓你置身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