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連州走後,白蘇便在糾結他那句「我晚間再來看你」,為什麼要晚間過來呢?這個「晚間」究竟是多晚?又是怎麼個「看」法兒?
直到晚飯時,十二進來問道,「小姐,奴婢聽說公子晚間會過來,可要多準備些菜?」
「嗯,四素兩葷,一湯,我平時寫的那些菜譜,你看著弄吧。」白蘇道。
白蘇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脖頸,好吧,她承認自己思想齷齪了,不過吃個飯而已
而慧姬被禁足之事,頃刻間傳遍了整個後院。
吳姬一臉蒼白的坐在後院亭中,心中又驚又駭。
那個商人庶女並非表面上那麼柔弱可欺啊!她使那種齷齪的手段,居然使的那麼光明正大,毫不避忌!她不怕自己去公子那裡告發她嗎?還是她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裡?
是了,慧姬可是姬氏貴女,她連慧姬也都不放在眼中啊!
「妹妹。」聲音端莊而優雅。
吳姬卻嚇了一跳,慌忙轉過頭,見齊姬領著兩名侍婢,身著絳紫色深裙,娉娉裊裊的立於亭下,端莊貴氣。
齊姬緩步上了亭中,在吳姬身邊坐下,柔聲道,「妹妹如此倉皇,何為何事?」
吳姬低下頭,「無,無事。」
「妹妹,可不要瞞我,我知道慧姬之事定有隱情,慧姬她雖然魯莽,卻不會至於明目張膽的去傷害雲姬。」齊姬慢悠悠的聲音卻如驚雷一般,砸在吳姬心上。
「你都知道?」吳姬驚訝的瞪大眼睛。
齊姬握著她的手,歎道,「夫主是不瞭解慧姬,才會信了那個商賈庶女,可我們都是與慧姬日日相處的,怎麼會不信她?妹妹,你與姐姐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定會讓夫主還慧姬一個公道。」
見吳姬猶疑不定,齊姬淚光盈盈,哽咽道,「妹妹,我等都是不受夫主寵愛的,我留在少師府,不過是盼望有一天,夫主能看我一眼,可是如今他全部心思都放在雲姬身上,連這點希望都毀了!」
說著,臉頰上竟是緩緩滑落兩行清淚。
吳姬被說中了心思,也止不住哭泣起來。她們來少師府的方式都各不相同,如齊姬,是齊氏家族送來籠絡顧連州的,在齊氏族內,貴女們爭的頭破血流,齊姬費盡心機才來到這裡,而慧姬,則是因愛慕顧連州,私自來投奔。可終究,她們都是因為愛慕顧連州,因為他確實是值得她們托付一生的大丈夫。
吳姬便也不再遲疑,抽抽噎噎的同齊姬講了今日所見之事。
而清園中,白蘇正窩在寢房裡寫黃/書,這次真得是原創了,她所看的古代禁書不多,能通篇背誦下來的,也只有《品花寶鑒》和《飛燕外傳》,可是趙飛燕那本涉及後/宮,是萬萬不能寫出來的,若是惹怒了天子后妃,她就是有九條小命也不夠死的。
於是,她只好把《飛燕外傳》裡那些激情部分挪用,重新構架了一個故事,書名暫定《春色》。
白蘇撅著屁股趴在榻上,錦被團成一堆,紙張撒的到處都是。
「古代的措辭唉!」白蘇皺眉看著一張剛剛寫好的紙,鬱悶的厲害,她自問還是有些文學修養的,可是要通篇都用古文表述,真的是很有難度。
白蘇握著筆,凝眉思索,筆桿戳著沒有幾兩肉的腮,忽然福至心靈,大筆一揮,寫下一首詩:
芙蓉作帳錦重重;比翼和鳴玉漏中。
共道瑤池春似海;月明飛下一雙鴻。
一雙明月掛胸前;紫晶葡萄碧玉圓。
夫妻調情倚悵下;金莖幾點露珠懸。
「哈哈哈,太有才了!」白蘇自我陶醉,這可是她寫出的第一首詩,雖然,它看起來不那麼正經。
寫罷,白蘇是越看越滿意,又露骨,又優美,完全符合趙慶的要求。
她這廂正得意,面前冷不防的伸出一隻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白蘇一驚,猛一回頭,正對上一張毫無瑕疵的俊臉,這張俊臉此時正冷如千年玄冰,一雙墨玉似的眼睛,黑若幽潭,冷冷盯著手中那張紙。
白蘇刷的一下臉紅到耳朵根,她自己寫淫/詞艷/曲倒是沒感覺有什麼不妥,可是目下這情形,與一個男人共賞艷詩,不妥!簡直太不妥了!
他來了怎麼會沒人通報白蘇悄悄瞥向門外,只見一干侍婢全都垂首恭立在寢房門口,十一嚇都有些哆嗦。
也不知顧連州用什麼法子,居然悄無聲息的把她們幾個給鎮住了。
「我那個」那詩寫的十分露骨,十分蕩漾,不是傻子都看的明白,更何況顧連州呢!想糊弄他,根本不可能吧。
顧連州丟下手中的詩,目光轉向她,清貴的聲音中蘊含著不可估量的怒火,「怎麼不解釋?詞窮了?」
白蘇一雙帶著水霧的眼無辜的瞅著顧連州,因為在榻上滾來滾去,頭髮、衣襟都有些散亂,小臉劃著幾道墨痕,那形容,清純的不能再清純了,彷彿方纔那首yin詩,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方纔那首邪惡的詩,和現在這情形,形成鮮明而誘惑的對比,正常男人都會想入非非。
顧連州一時心如鹿撞,清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心慌,卻是怒氣更甚,「為何要寫這些東西?」
白蘇無言:這都是為了生計啊!
顧連州彷彿看出她心思,眸中怒火隱隱,挑眉問道,「你怕本公子養不活你不成?」
白蘇扁扁嘴:我要是真就那點追求,也不用這般折騰了,老老實實的養成極品禮物,然後被送來送去,反正也不愁吃不愁喝!
「還是」顧連州唇角勾起一抹魅人心魄的笑,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這本就是你的興趣?」
顧連州動作溫柔,語氣溫和,其中卻有說不出的冷意,連白蘇這種自詡淡定的人,也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害怕歸害怕
但,真是妖孽啊!白蘇垂眼不再看他,她最受不了顧連州露出這種表情,簡直迷死人不償命!
「從今日起,便罰你到清風殿修書,給我好好讀讀聖賢書!」顧連州冷冷道。
靜了一會兒,白蘇睜開眼,看見顧連州已經走了,這才鬆了口氣,起身隨意的理了理衣襟,朝廳中走去,嘴裡咕噥著,「修書,我這種懶人去修書簡直是虐待啊!」
「從今晚便開始。」驀地,主座上一個清貴的聲音道。
白蘇瞪大眼,盯著主座上的一襲青衣,張了張嘴,他居然沒有生氣離開?白蘇心中直歎大意,今天居然給捉了兩回現行!但看著滿桌子的精緻小菜,白蘇也顧不上尷尬,規規矩矩的湊了桌子坐下。
白蘇暗自小小的雀躍了一下,美男,美食,實在是神仙般的享受。過了好一會,陣陣香氣傳來,白蘇忍不住嚥了嚥口水,心道:怎麼還不動筷子!
十三看著兩人乾瞪眼,心中暗暗著急。恰巧十二端著湯進來,十三忙上前接了過來,把湯放在几上,迅速的對白蘇低語道,「小姐,快伺候公子用飯啊。」
白蘇這才反應過來,訕訕笑著湊近顧連州,「夫主,菜上齊了,用飯吧。」
顧連州「嗯」了一聲。白蘇夾起青椒牛柳,強忍住把它塞進自己嘴裡的衝動,痛心疾首的放到了顧連州面前的空碗中。
顧連州握著筷子的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舉止優雅得體,唇上沾到了一點點油,顯得愈發豐潤誘人,嚼動食物時,微微動著,讓人恨不能一口咬上去。美色當前,白蘇再次吞了吞口水。
顧連州餘光瞥見白蘇垂涎的摸樣,心中好笑,還以為她餓的厲害,便道,「一起用飯吧。」
白蘇忙收回眼神,感恩戴德的端起飯,專心致志的刨了起來。
一般姬妾被允許同食的時候,伺候的工作都是由侍婢代替。
十三見顧連州不動筷子,只是定定的盯著白蘇看,正欲上前去,卻被十一搶先一步,十三退了回來,繼續垂首跪坐在一側,等待使喚。
顧連州忽覺得身邊香氣異樣,看了一眼十一,微微皺眉,語氣不悅,「下去。」
十一抿了抿嘴,迅速的退了回來。
飯罷,顧連州便領著白蘇往清風殿去了,兩人沒有帶侍婢小廝,倒像是散步。
「以後不許寫那些東西。」顧連州頓下腳步,低頭看著個頭只到他胸口的人兒。
他認識她,也是因為那本禁書,當時看並未覺得有什麼,只是不知為何,現在看她寫這些東西,便莫名其妙的想發火。
白蘇點頭如搗蒜,神色堅定,「絕不寫了!」
不寫了,現在放我回去睡覺如何
顧連州自動忽略她眼中閃動的祈求,繼續向前走,「多看聖賢書,對你只有好處!」
白蘇聽他語氣柔和,也稍稍放下心來,心想,他怒氣似乎消去不少,應當懲罰不會太重。
可是這個心才剛剛定下不久,她便看見了那一堆「不是很重」的懲罰。
白蘇張大嘴,顫巍巍的指著那三排書架,「你,你確定?是讓我修書,不是看書?」
那麼三大排書架,即使要看,也得花上十天半個月,居然要她這一把懶骨頭去修!?顧連州啊,你個殺人不見血的大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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