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白蘇終於吃到了一碗類似於糊糊的米粥,雖然賣相差,但架不住白蘇已經餓了七天,這七天她僅僅靠著硬灌進胃裡的參湯吊命,胃裡早已空空。
三下五除二便將一大碗米糊解決掉了。白蘇眼巴巴的把碗還給十二,那眼中的渴望,連十二這種粗神經的人都察覺到了,「小姐,再給您盛一碗?」
白蘇欣喜若狂,拚命點頭,卻被媯芷清冷的聲音潑了一頭冷水,「不許盛,一刻後,再給她半碗。」
白蘇也知道久餓之後不能吃的太多,要慢慢來,但心裡止不住還是要把媯芷翻來覆去問候個幾遍才舒坦。
望著帳子頂,白蘇覺得這一刻過得尤其慢,她雖然很虛弱疲乏,卻沒有多少睡意。
終於,媯芷道,「再盛半碗粥。」
白蘇立刻興奮起來,她端著米糊的那一刻,深深覺得自己的人生要求竟然已經降低到這種地步,連吃上半碗像糊糊一樣的白粥,都能興奮如斯。
唉!太沒出息了。慢慢品味完之後,白蘇心中感歎著放下碗。
半個時辰後,吃完十三的藥湯,又要服用十一熬製的藥膏,就是這麼隔幾個時辰吃一回藥,一整天便這麼晃過去了。
白蘇要求婢女不許透露她已經醒過來的事,可像白蘇這種毫無勢力的小姐,在府中哪有什麼秘密可言,更何況自白蘇昏迷後,各院的眼線都眼巴巴的盯著成妝院呢。第三天,白甦醒過來的消息便傳遍白府。
第一個來訪者真是令白蘇意想不到,竟然是絮女。
「姐姐還以為要孤身嫁入柳家呢。」絮女掩面輕泣,好不傷心,「妹妹此番可要好生養病,日後我二人在柳家也好相互扶持。」
白蘇心中詫異,難道是兩姐妹同嫁一人?不是說素女已經被退婚了嗎?十三臉色刷白,卻死死咬著牙關不敢說話。
待到絮女終於結束哭訴,心滿意足的離去後,十三急急衝到榻前,「小姐,您要想想辦法啊!不能成為媵妾,原來您可是正夫人!柳家退親便也罷了,怎麼能讓你做陪嫁的媵妾呢!」
這絕對是奇恥大辱!白蘇現在也明白了,絮女這一大早跑來又是哭又是心疼的,是向她示威呢!可惜,白蘇一頭霧水,壓根沒明白她什麼意思。
白蘇一個現代人,連嫁人都沒預備好就讓她去做小妾,除非她腦子壞了才會同意。
「太不淡定了!」白蘇理清事情原委,渾身便鬆弛下來,躺在塌上懶洋洋的道,「若是我做此事,必然要想盡辦法瞞住消息,等出嫁那天看那不勝打擊的表情才好玩呢。」
「卑鄙。」剛推門進來的媯芷恰好聽見她這番言論,心中厭惡更甚。
白蘇也懶得解釋,見著媯芷的冷臉,不知怎的,就是想逗逗她,便轉而對十三道,「放心吧,我不會任人宰割。若是我不知便罷,現如今我知道此事,倒是絮女要憂心一下自己的處境了」
「你不想死,最好少勞心費力的耍奸邪之術。」媯芷冷冷道。
白蘇怒視她,勞心費力?她這是動腦子,哪裡用的著心力,不科學!還有,要打不還手罵不還手才不奸邪嗎?沒原則!
兩人正僵持,十二端著一盤黑魚湯進來,香氣頓時溢滿整間屋子,絲毫聞不到魚腥味。一向對食物挑剔的媯芷都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十二,你做的吃食從前都不曾見過呢!」十三嚥了嚥口水,看著白瓷碗中濃濃白湯中點綴綠色和黃色的東西,和著撲鼻的香氣,引得人食指大動。
不管是白蘇還是素女,都是典型的十指不沾陽春水,可是奈何白蘇有個記憶力頗佳的腦子,前世又喜歡看食譜,記下的菜譜倒是沒有十本也得有八本。趁著閒來無事,便說與十二聽,讓她試著做做,想不到小丫頭還是挺有天賦的。
十二笑道,「是小姐想出的方子,我為了找這個叫蔥的東西,快把整個後山翻遍了。」十二誇張的道。
後山多有野獸,再借她十個膽,她也不敢翻遍後山。對上十三質疑的眼神,十二才小聲道,「其實是醫女找到的。」
姜和蒜,大雍都有出產,大蔥是白蘇畫出圖形讓她們去後山找,也不過是想碰碰運氣,誰知道竟然真的被找到了。
「一起吃!」白蘇從來不拘小節,以前白蘇這麼說的時候,可沒人敢動。現在這幾個婢女雖然不大習慣,卻很是歡喜的應了聲,「是」。
「慢著,誰說你可以吃魚了!」媯芷毫無預兆的潑了盆冷水,「你須得連喝三天白粥,才可以少量進葷食。」
十三剛端到白蘇面前的魚湯,立刻停住。幾個婢女現在可是將媯芷奉作神人,神人有諭,哪有不遵從的道理。
白甦醒來這兩天,吃了媯芷的藥,雖然精神不錯,可是畢竟身體虧虛太多,不是一時半會能補回來的,依舊四肢發軟。於是白蘇只能活生生的看著馬上到嘴的魚湯被端走,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看著那四個人歡歡喜喜的圍著案幾喝魚湯,白蘇吞了吞口水,咬牙切齒:一個個都不能出去喝嗎!哼哼,不是說我卑鄙嗎,你們給我等著!
「啊!自作孽,不可活啊!」白蘇蒙在被子裡哀嚎,她沒事寫什麼食譜啊!不是作繭自縛是什麼!
任白蘇在這邊自憐,楞是沒有一個人理她。
喝完魚湯,十二才端給白蘇一碗米糊糊。這東西除了醒來的第一天,白蘇便沒覺得它好吃過。
十二見白蘇心情不愉快,便想說些尚京近來的新鮮事給她聽,「小姐,奴婢今天聽前院的侍婢說了一件稀奇事。」
白蘇體內的八卦細胞頓時活躍起來,看著白粥也順眼多了。
「聽說連州公子府中有個姬妾逃跑了!」十二瞪著大眼,神情誇張。
白蘇喝了一口白粥,等著她講下文,卻遲遲沒有音訊。
倒是十三先激動起來,「真的嗎?能做連州公子的姬妾那可是天大的幸事,怎麼會有女人這樣想不開!」
十一點頭如小雞啄米,「莫非被歹人綁了?」
「不是,據說是自己跑了的,已經通報衙門,連衛尉少卿陸大人都再城中搜查呢!」十二道。
白蘇皺皺眉,「衛尉寺不是負責皇宮守衛嗎,抓捕逃妾管他什麼事!」
十三道,「這個奴婢知道,陸少卿不僅掌管皇宮衛士,手上還有城北虎賁衛的兵符,他與連州公子私交甚好,必然會幫忙的。」
「對對,這本來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我聽說本來事情沒有鬧到這麼大,不知有誰給捅了出來,政陽王震怒,陸少卿這才幫忙搜查的。只是事到如今,那個姬妾若是被捉回去,一定沒命。」十二滿是惋惜的道。
「政陽王?」白蘇有些糊塗,怎麼又扯到政陽王了。
十三道,「連州公子是政陽王的長子,雖然現在另立了少師府,卻還是王子啊!」
白蘇瞭然,想想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姬妾都留不住,是多麼丟人的事情啊!這事情被捅出去,不震怒才怪,更何況是堂堂藩王府啊。那姬妾是斷然不能活命了!
這個時代的姬妾,可以被當做禮物,也可以被人任意求取,甚至是姬妾自己看上哪家公子,若是那公子願意要她,也可以自行求出,但私自逃跑是犯法的。那姬妾怎麼這麼糊塗呢?
(關於媯芷救治的過程,咱覺得寫出來比較拖沓,所以略過了。另外,重點馬上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