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莫臉上揚起一抹笑,只是這樣的笑是如此悲傷:「從現在開始,我身上不會再有蘇莫的影子。我是你撿回家的蘇莫,卻是少爺帶回家的水言。現在少爺有難,我會拼盡性命保護他。」
蘇莫一根根扳開凌慎的手指:「你知道水言是誰,就應該知道水言的主人是誰。凌慎,我不過是人家手中的一件殺人工具,卻得到了三個男人一生的承諾,我覺得我這一生真是沒白過。」
凌慎的手指一被扳開,卻又重新握住蘇莫,他心裡很慌,即使那時候受凌湛明裡暗裡的迫害,他也沒這樣慌過,他怎麼都覺得蘇莫是在跟他永別。
「蘇莫,在我眼裡,你只是蘇莫!既然過去的已經過去,你就放下,好好做你的蘇莫。不要再做殺人的工具!」
蘇莫看著凌慎,清澈又冰冷的眸子裡卻找不到凌慎的影子:「以前的水言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那個男人冷酷又殘虐,可是他對水言永遠是溫潤地笑。即使後來水言死在他的刀下,她對他的感情卻絲毫沒有減弱。凌慎,我沒有選擇的,自從少爺把我帶回家,我就沒有選擇。」
「蘇莫!」看著蘇莫在自己手心溜走,凌慎終於失控地大叫:「如果你先遇見我,你是不是會選我?」
蘇莫走下樓,站在樓梯最底層仰望著樓上的凌慎:「蘇莫的確先遇見你,可你卻沒有要她。等你想要的時候,卻已經晚了。那一次在酒吧,我唱完歌你拉著我出去,那時候如果你接受我……也許現在會不一樣,是嗎?」
凌慎眼中滿是悔恨,是啊!那麼多次,他都錯過了!五年的時間,他都沒有把握住!他怕跟自己關係親密的人都會慘遭凌湛的毒手,所以直到公司穩定了,他才肯慢慢接受她!那時候在酒吧門口,那麼好的機會,他為什麼不吻上她,告訴她,凌慎喜歡蘇莫五年了!
「你還會回來嗎?」凌慎低頭無力地問。
「我也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蘇莫轉身走入下一層樓梯:「對了,幫我個忙。我欠唐夜一個約會,你幫我還上吧!如果我沒記錯你妹妹凌舒在國外有一個戀人,只是他們的戀情不被你父親接受。你的老父親一生做錯了很多事,唯獨這件事是做對了。那個男人不值得凌舒愛,我欠唐夜的約會,還請凌舒幫忙。」
凌慎已經來不及震驚,為什麼眼前的女人可以對一個龐大的家族這樣瞭解!她到底受過怎樣艱苦的訓練,腦子裡能裝如此多的東西。
「我幫不了你,你自己跟唐夜和凌舒去說。」
蘇莫聳肩,一派輕鬆地走下樓,直到再也看不見凌慎的身影,臉上輕鬆的笑容才徹底凝固住。她聽到凌慎在樓上喊她蘇莫,她也聽到凌慎著急的腳步聲。蘇莫一個側身,讓自己拐入另一個走道,直到腳步聲漸漸遠去,她才走出來,看著凌慎焦急尋找自己的身影。
「再見,凌慎。」
剛好與凌慎相對,蘇莫沿著他相反的方向一步步走在似乎沒有盡頭的走廊,她知道她再也不能耽擱。止蕭走之前的話還言猶在耳,她怎能不顧他的安危。
百花會猖獗,摩裡斯囂張,金爵剛好夾在中間,如果兩大幫派合作,將金爵扼殺,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少爺娶斯諾是權宜之計。
可是現在所有的計劃一定都被她打亂了,止蕭會怎麼做,他會以金爵為代價——退婚。一旦他提出退婚,摩裡斯的老頭勢必面子掛不住,而百花會早跟摩裡斯有結盟之心,這樣一來,金爵兩面受敵,少爺幾乎沒有逃生的可能。
想到這裡,蘇莫不禁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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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那古樸的極具中國風的房子前,蘇莫下意識地抬眼望了望蔚藍的天空。
「言言,有沒有覺得我們家的天空特別美。」
「少爺,為什麼?」
「因為有言言在啊!」
蘇莫知道,即使親眼看著少爺將刀插進自己的胸口,她對少爺的感情還是不會消退。那時候她也一樣把有毒的刀插進了少爺的胸口,所以少爺才會落下胸口痛的毛病。她還記得,當時……
老夫人趁少爺昏迷之際衝進房,狠狠打了她幾巴掌:「你這不知好歹的女人!蕭兒待你如此,你怎麼忍心!」
她沒有反抗,只是任由老夫人責罵:「你懷了蕭兒的孩子,就當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做什麼!難道這世界就只有你能懷蕭兒的孩子?我告訴你,你的妹妹水音,我已經準備把她嫁給蕭兒!讓她替蕭兒傳宗接代!」
她滿是震驚地抬頭,在老夫人劈頭打來之際,輕輕鬆鬆就握住了老夫人的手腕:「誰都可以嫁給少爺,就她不行!」
「怎麼,你還懂得吃醋不成!我就是偏偏要你妹妹嫁給蕭兒!讓她替我們蕭兒生孩子!跟你這樣惡毒的女人在一起,我兒子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活!」
「老夫人!我不會讓水音嫁給少爺!」她倔強地抬頭,毫不害怕地看向老夫人。
這樣毫不尊重的直視,讓老夫人很不高興:「你這丫頭,可真是膽大包天了!以為有蕭兒護你,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來人,把這丫頭綁起來扔進海裡!」
「老夫人!」
「哼!還知道怕?我告訴你,這裡沒人能救你!」老夫人冷笑著站在一邊,看著下人將她捆綁住,又堵住了她的嘴,她幾乎絕望地看著自己被裝進麻袋,在漆黑的夜裡被人偷偷運走。
那時候她透著麻袋,還在努力尋找一個方向,那是少爺的房間,她不知道少爺中了什麼毒,只知道他不會死,因為水音不會讓他死。直視她沒有想到她這出名了殺手竟然落地如此淒慘的下場。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確聞到了海的味道,她閉上眼,靜靜等待死亡的降臨。她只是遺憾,沒來得及看少爺最後一眼。她感覺自己的身子被凌空,在拋出去的一剎那,她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住手!」
周圍一片沉寂,只有跪滿一地的聲音,她感覺有人跑了過來,顫抖著手解開了麻袋,睜開眼,藉著海邊白色的月光,她看見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蒼白臉頰。
那一刻,她的淚水像決堤的壩,不停地湧出。
「言言……不要怕……」他將她抱進懷裡,身子在劇烈地顫抖,他在後怕,她發現自己也在怕,她不是怕死,是怕死之前沒能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