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顧萌萌昏昏沉沉醒來,發現仍舊是她獨自躺在大床上。身邊的位置空空的,連帶著她的心裡也跟著失落了起來……
她掙扎著起身,披上衣服去隔壁的房間,去看康健。
走廊只亮著一盞壁燈,光線不甚明亮。她聽了聽動靜,又推開虛掩的房門朝裡面看了看,單人床和嬰兒床上,安分的兒子和新來的中年保姆都在熟睡……
她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摸了摸康健pp下的尿不濕,感覺幹幹的,很輕飄。於是放下心來,小心翼翼的出去了……
經過外間的大衛生間時,忽然聽到裡面傳出聲響……
「嘩啦啦……」
她頭皮一緊,扶著身後的牆壁,喊了聲:「誰!」
身後的壁燈照的她面色發青,一半恐懼,一半緊張的攥著手邊用來挑衣服的竿子,盯著衛生間的玻璃門。
「吱呀……」一聲,門竟從裡面開了。
顧萌萌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張口欲喊,沒想到那個突然出現的身影比她更快,不僅用手一揮奪去了她鋪頭蓋臉砸過去的棒子,還有空用另一隻手摀住了她的唇……
「是我……傻姑娘……」
她喘著粗氣瞪著他,隔著他溫熱的大掌咬他的手掌心……
手剛一鬆開,她就狠狠地給了他一拳……
觸手濕黏,她憤怒的表情瞬時僵住。
他噓了一聲……把她和家裡浴室的小藥箱一起抱到了臥室,關上門,點亮床頭的檯燈,她才看到她剛才犯了多麼大的一個錯誤。
他的肩受傷了。而她的一拳,正好砸在了他剛處理過的傷口上。
血又湧了出來,可他卻像沒事人一樣衝她笑笑,疲憊的臉上佈滿了征戰歸來的塵霜。
他背過身去,遮擋著傷口,有些艱難地脫著身上的野戰背心。
她不說話,默默地靠過去,幫他扯起了後擺向上擼。
衣服脫了下來。
她拿起聞了聞。
有嗆鼻的硝煙味。
她把他的身體扳過來,仔細的檢查著他的傷口,不是很嚴重的槍傷,倒像是被尖利的匕首劃傷的。她的心略微放下來,把他按在身後的靠枕上,從藥箱裡取出了消毒的酒精……
這些活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
她曾經跟隨著汶川地震救援隊親手給不計其數的傷員做過包紮,雖然很久沒有接觸,可是她仍是按照步驟利索的幫他處理好了傷口……
「萌萌,辛苦你了……」他從側邊摸了摸她微汗的俏臉,真心的感謝她。
她整理著藥箱,轉頭表情平靜的對他說:「我給你倒水,把消炎的藥吃了。」
康威點頭,又指了指肚子,小聲的哀肯道:「能不能找點吃的來,老公好餓啊……」
她說好。
轉身把一條薄毯子扯過來,蓋在他的身上,才出去給他準備加餐的食物。
呆在乾淨的廚房裡,她眼裡的淚才不由自主的落下來。
最近是怎麼了。
為什麼總是脆弱的需要他的擁抱和守護,明明知道他有逃脫不了的責任,可是她卻一天比一天的感到恐懼和擔憂。
也許是有了小康健的緣故。
她變得不再像以前那樣毫無芥蒂的無私了……
蘇叔叔說的話,不知道能不能兌現呢?
她端著下好的面,溫水走進臥室,看到他已經靠在床頭睡著了……
回到家卸下身上的重擔,他的神情看起來輕鬆了許多……他的手中攥著一個不知何時買給兒子的模擬玩具,睡前應該是研究它怎麼玩……
她真不想打擾他難得的好眠。
可想到他空空的肚子,想到他肩上的傷口。忍不住還是上前推了推他……
「康威,吃飯了……」
他揉著眼醒轉,被食物的香氣吸引,趴下就是一場肆意的饕餮。吃完擦擦嘴,就著她的手喝了水和藥,舒服的躺倒在柔軟的床褥間。
她起身要收拾,卻被他按在了懷裡……
「睡吧,明早我來整理……」
她也不辯駁,順著他的意思躺在了他的懷裡。
許是太累了。
他沒等翻身就又熟睡了過去……
手枕在臉下面,臉側向她,沉沉的睡著……她看著他濃黑的眉毛、好看的額頭和鼻子,突然覺得有些感動。
他,這個男人就是要陪她走完一生的人,有擔當,有謀略,有智慧,是個男人中的英雄。
她湊過去在他的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的嘴角微微牽動,伸出一隻胳膊環住她,又繼續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抱著熟睡中的他,靜靜地想著今後的幾十年,她的眼淚不知不覺的流到了他的臉上……
第二天清晨。
是他的假期。
趁著顧萌萌還在酣睡的當頭,他起床收拾好了臥室,去客廳和新來的陳姓保姆聊了幾句,又抱著愛笑的兒子逗弄了一會,才又返回到臥室,上床摟著顧萌萌睡覺。
她醒來的時候,睜開眼迎上的是他一雙充滿了深情的黑眸。
他歎了口氣……緊緊的把她抱在自己的懷裡,幸福地說:「萌萌,我覺得現在很好……有你,有兒子……有家人和朋友的關心,我覺得很滿足,很好……」
她在他懷裡悄悄地笑了……
貌似這是照搬她曾經的原話吧。
她靠在他的胸口,聽著裡面沉穩有力的心跳,找到了久違的安寧感覺。
頭頂上方的他因為她的摩挲呼吸漸漸變得粗重,她在他狼手的襲擊下,也在考慮著,是不是需要鎖上門,和他來一次清晨的愛愛……
這樣溫馨的時候,外間卻忽然傳來了康健哇哇的哭聲……
聲音嘹亮,大有不見媽媽不罷休的架勢。
顧萌萌翻身下床,往下拽著被捲上去睡裙,三步並作兩步的朝外奔去……
「小健!小健!!怎麼了,兒子……」
身後的某男,悲催的幽怨的握著他的罪惡根源,仰天長歎,倒在了被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