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萌萌看著秦筠,字句平靜的問:「威斯汀酒店,他應該是不願意和你那樣的,對嗎?」
秦筠站在一座座靜靜佇立的墓碑前面,久久的不說話。山風嗚嗚的刮過,像是人在嗚咽悲號,遠處的警衛早就停下了腳步,佇立在368**部隊神聖的禁地前,表情嚴肅的朝這邊望著。
兩人默默的站在那兒,就像是兩尊被風化的石像。
淚水早被風乾,繃在緊緊的臉上說不出的難受。可顧萌萌卻執拗的看著秦筠,在等她的一個回答,一個可以讓她不顧一切勇敢站起來的真相……
隔了不知多久的時間。
秦筠才對著顧萌萌面容慘淡的笑了笑,「是,都是我主動的,是我利用了他的職業主動找他的。他自始自終都不願意和我有一丁點的可能。你能想到嗎?酒店的房間裡,他居然把我反鎖在了臥室中,呵,他說他不想和我有任何的接觸,他不想失去你,也永遠不會為了別的女人去傷害他最愛的你……」
秦筠說完,轉過身面對著那個已經挖好的墓坑。語氣無比的悲涼,她說:「我真的很想恨他的,恨他連過去的情分都不記得一點。恨他可以那麼樣絕情的對我,恨他連我和他之間曾經有過的……」說到這裡她頓住口氣,無神的眼睛看看顧萌萌。
顧萌萌裂開唇角笑了笑,神情反而顯得堅毅了許多。
「你和他曾經沒出生就夭折的孩子?」
秦筠頓時愣住了,她呆呆的望著顧萌萌,說不出話來。
顧萌萌手撫在腹部,目光漸漸變得溫柔,她看著那個墓坑,說道:「我和他也有寶寶了,就在這裡,就在我的肚子裡慢慢在長大,我還沒有親口對他說,我們有寶寶了,所以,他還不能死,不能就這樣離開我和孩子……我那麼愛他,願意信任他說的每一句話,願意原諒他對我做的一切,他還沒聽到我的心聲,怎麼可以——走?」
秦筠神情黯然的看著她,說:「你不要再執拗了,你這樣子也挽回不了什麼。」
顧萌萌頭一揚,不屑的看著秦筠,說:「你自詡最懂他,最愛他,可是你卻一次次的放棄他,離開他,所以,今生,你已經沒有和康威任何的可能了……你不配,懂嗎?」
秦筠神色一變,卻沒有什麼可以反駁的。
「我要去找他,我要去伊拉克,我要我和孩子都站在他的面前,向他保證,一輩子我們都要在一起!永遠都要在一起!」
秦筠像看怪物似的看著她,半響才說:「顧萌萌你瘋了嗎?」
顧萌萌對她輕輕一笑,擼了擼被山風吹得肆意飛舞的頭髮,堅定的朝著西方望去。
「我就是瘋了,不瘋怎麼可能會愛上——他!」
追悼會結束直到下葬完畢,顧萌萌都沒有出席,她提前回了北京。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報社的社長室,康威犧牲的事不能張揚,所以報社的人都還不知道。
社長見到顧萌萌,挺驚訝的問:「我聽老葛說你病了,還準備多給你幾天假呢,你怎麼又跑回來了?」
顧萌萌是一氣跑上來的,她按著胸中怦怦亂跳的心臟,目光堅定地望著社長關切的臉,字句說道:「社長,我要申請去伊拉克的戰地記者。」
「什麼?!」社長騰地一下從椅子裡站起來,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盯著她。
「不行,賀洋他們已經去了,你的身份特殊,你不能去也用不著你去!」社長斬釘截鐵的回絕了她。
「社長,你不讓我去,我也會去,不能為報社盡力,我就以私人身份去伊拉克。」顧萌萌咬牙說道。
社長從椅子上又站起身,繞過來站在顧萌萌身前,耐心地問:「萌萌,你有什麼非去不可的理由嗎?」
顧萌萌的眼眶瞬間就熱了,她拚命抑制住想要奪眶而出的淚水,看著慈祥若父的社長,囁嚅著說:「我要去找康威……社長,他們說他犧牲了,犧牲在伊拉克了……可我連他的屍首都沒有看見,怎麼能相信!」
社長被驚得倒退了好幾步才站穩,「小康,犧牲了?!」
「我不信,社長,我不相信!我要去找他,我要去伊拉克!」顧萌萌拉著社長的袖子,緊緊的攥著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似的不肯鬆手。
社長停了停,穩了穩心神才想起打電話求證。
他直接把電話打給了顧群堂,幾分鐘後,他才聲音沉痛的對首長說:「萌萌在我這裡,她要申請伊拉克的戰地記者,非去不可,您勸勸她吧。」
社長把電話遞給顧萌萌。
顧萌萌接過來,衝著話筒說:「爸爸……」
「胡鬧!顧萌萌!你給我在老徐那兒呆著,我馬上派蘇叔叔去接你。」
顧群堂的語氣從未有過的嚴厲。
「不,爸爸,這次我是不會聽你們任何人的勸說。我一定要去找他,我一定要去伊拉克。誰也別想阻攔我!」
她掛了電話,向目光深沉的社長說:「社長,求求您幫幫我好嗎?我必須去找他,必須——去……」
蘇長青還是來報社接走了神情安靜的顧萌萌,在路上,他不知道用什麼話來安慰這個勇敢堅強的女孩子,只能默默的握著她的手,想把自己的溫度一點點過渡給她。
「萌萌,彆拗了。你爸爸他最近身體一直不好,為了康威的事幾乎操碎了心!」
顧萌萌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到了父親住的地方,下車時,她忽然轉身向蘇長青鞠了一躬,說:「蘇叔叔,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