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萌萌是哭著醒過來的。
她做了個冗長的夢,夢境裡有康威,有父親,有小西,還有明知道已經犧牲了,卻還是微笑著喊著她嫂子的喬軍。夢很雜亂,一個片斷一個片斷緊挨著在她的腦子裡放電影,可其實並沒有太大的聯繫。
最後一個夢講的是她置身於硝煙瀰漫的戰場,她無助的喊著康威的名字,卻怎麼也找不到他。忽然,旁邊有人走了過來,笑吟吟的喊她「嫂子,嫂子,我是喬軍。」
她大驚,心裡還有點恐懼的問:「喬軍!怎麼是你,你不是已經犧牲了嗎?」
喬軍點點頭說:「我回來了,我回來找隊長和賀團。」
顧萌萌焦急的問:「你看到康威了嗎?他在哪兒?為什麼找不到他的人?」
喬軍這時忽然間被一團白霧裹住,什麼也沒說,瞬間就消失了。
顧萌萌抱著肩膀不停地喘息著,在煙塵裡走著,不停地走著。她又看到了父親拉著小西從身邊跑過,她惶急的喊著他們的名字,讓他們等等自己,可他們卻像是不認識她似的,轉瞬也沒了蹤影。
顧萌萌站在一處似曾相識的高坡上,嚶嚶哭泣,她喊著「康威,康威……你在哪兒!」
不知為什麼,她的視線竟忽然穿透了腳下的土地,看到那裡有一個很大的墓穴,墓穴中躺臥著的赫然是血肉模糊的康威。
胸中湧起難以言喻的悲痛,尖銳的像刀子一般割裂著她的心臟……
「康威……康威……不要……不要、、、、、」
「乖!……傻丫頭,醒來了,我在這兒,萌萌,醒來了!」
一聲聲熟悉的呼喚在她的耳邊響起,她困難的睜開酸澀黏連的眼睛,一點點,一點點,看清了視線中越來越清晰的深刻容顏。
「哇!……」顧萌萌委屈的大哭起來,她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撲上去一下子就摟緊了康威的脖子,傷心的哭了起來。
「我做夢……了、、夢見……你……被埋在那個高坡……下面……」她狠狠地抽噎著,幾次因為岔了氣又開始咳嗽。
聲音早就啞掉了,可她還是堅持著把那個夢境講了出來。
最後她怔怔地說:「康威,你回來了?」
她摸了摸康威紅了眼眶的臉,又掐了掐自己的臉,然後小心翼翼的沙啞著嗓子說:「我還在做夢嗎?」
康威難抑胸中翻滾著的情緒,一把摟住了顧萌萌消瘦的身體,緊緊的抱著她,說:「回來了!可我回來了,為什麼你卻不好了,萌萌!」
顧萌萌這個時候才慢慢的有了些清醒的意識。
她的下頜擱在他清涼的頸邊,吸了吸鼻子,故意沉了語氣說:「我就是想讓你心疼呀!」
康威用勁擠了擠她的小胸部。
惡聲惡氣的說:「真壞!說,都跟誰學得。」
顧萌萌含著淚笑了。
嗓子啞了,笑的聲音特別的難聽,康威聽了更加的心疼,命令她說:「好了,顧萌萌同志,現在我以你老公的身份命令你!不要開口說話,一個字都不許說,等嗓子好了,我批准了,再恢復正常!聽明白了沒有!」
最後一句頗具威嚴,顧萌萌傻傻的看著他,半天才點了點頭。
恰巧賀善雲帶著醫生進來,看到小兩口親親熱熱的一幕,眼底不禁漸漸浮現了一絲暖意。
她嗔怪的瞪了康威一眼,問萌萌:「專家來了,萌萌你跟劉專家說說你覺得那裡還不舒服?」
可問了半天,顧萌萌就是不吐口,閉著嘴唇指著康威一個勁的唔唔。
賀善雲納悶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演的又是哪一出?
康威好氣又好笑的拍拍顧萌萌的腦門,說:「好了,暫時解禁!說你傻還真傻上了!」
顧萌萌這才嘿嘿的笑起來,她美麗的大眼睛裡閃著亮晶晶的光彩,不怕羞的和康威放在她肩上的手指握在一處,對著劉專家笑吟吟的說:「大夫,我沒不舒服的了,我的病……見到他啊,就全好了!」
一句話惹笑了滿屋子的人。
歡聲笑語裡,康司令和吳嬸走進病房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和樂融融的畫面。
他們兩個互相望了望,都不由得露出了欣悅的笑容。
康威一到,感冒害蟲全掃光!
接下來的日子裡,一切都朝著好的方面發展起來。
康威絕口不提何時休假結束,他在醫院裡陪著顧萌萌病情好轉後,就把她接回了家裡靜養。養病期間,恩雅來過多次,可每次都被她和康威黏黏糊糊的曖昧樣子給刺激跑了。走的時候,跺著腳,恨恨的說:「顧萌萌你小心中標!」
顧萌萌被說得一愣。
這才回想起來,這次康威回來,她的那個還沒來的事實。
可醫院裡不也做了各項檢查的嗎?沒說有事啊,那就沒事。
她還想著今晚以怎樣魅惑的姿態穿著顧京西新寄給她的內衣誘惑那個大冬天在家裡也不愛穿衣服的男人呢。
可真等到晚上,夜幕降臨的時候。
顧萌萌坐在浴室的凳子上對著性感蕾絲上其中一個關卡目瞪口呆,她心裡的那個沮喪啊,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卡子是壞掉的,這個價值不菲的內衣可是她給小西發了無數張圖片才得來的舶來品,可,為什麼沒人告訴她這麼昂貴的內衣卡子是壞掉的呢?
無法穿在身上達成她罪惡的目的,顧萌萌著急又難受,新買的東西,還是在國外,想換都換不了,以後也不能穿了……
康威拿著大大的加厚浴巾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渾身光luo的顧萌萌手拿性-感內衣發呆的樣子。他的目光暗了暗,在她的身上狀似無意的看了有看,然後連人帶內衣一起抱進了熱烘烘的被窩。
於是。
那天晚上溫馨昏黃的燈下,一個大男人拿著女士內衣,用他那笨拙的手皺個眉頭用扣耳勺修理那個不該壞掉的卡口。不知道修了多久,總之最後顧萌萌體力不支昏睡過去之後,少校終於修好了內衣。
他把那一團蕾絲放在她的枕邊,俯下身親親她粉嘟嘟的唇瓣,按滅了燈,安然的躺在了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