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卻失眠了。望著妻子熟睡的臉,心中充滿了對她和家庭的歉疚。我悄悄的翻開了她厚厚的日記。日記裡除了記載了一個普普通通家庭婦女對丈夫,對孩子,對家庭無私的付出以外,竟然還有數十萬字的讀書筆記,字裡行間,認真的抄寫著晦澀難懂的孔孟之道,重要的地方她還用紅筆標注下來,認真的記錄。日記裡有普希金,莎士比亞,徐志摩的詩,後面還有一篇對紅樓夢人物的心情筆記。令他感到驚喜的是,她的想法竟和他的不謀而合。那一晚,我整夜未睡,面對著妻子,我只覺得感動和愧疚。對她,也有了新的認識。」
社長說到這裡停住了話題。顧萌萌默默仰臉,看到了他眼底難以掩飾的晶瑩。
社長緊跟著轉開了話題,忽然問顧萌萌:「你覺得衡量女性美麗的標準是什麼?」
顧萌萌微怔,她還沉浸在社長的故事裡不能自拔,被問到問題,顯然有點跟不上節奏。想了想,她才回答說:「我覺得容貌倒不是主要考慮的因素。應該是具有人格魅力和吸引人的氣質品性吧,就像是伯母一樣,我就覺得她是美麗的。」
社長緩緩點頭。他目光深邃的朝顧萌萌伸出了三個指頭。說:「正直和慈愛,雍容與平和,勤奮而本分。只有擁有了這三個特質,才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性。」
顧萌萌在心裡默背這三條箴言。深感自己和目標相去甚遠。
她慚愧的說:「我會朝著這個方向努力的,社長。」
社長呵呵笑著,把一份康威在愛沙尼亞取得勝利時的圖片報紙放在了顧萌萌的面前。他語重心長的說:「小康少校是好樣的。和你一樣,雖然有著傲人的家世背景,但是卻秉承著低調做人,高調做事的原則,踏踏實實的憑借自己踏實的付出和汗水,為祖國和人民爭得榮譽,你和他都是值得我們學習和尊敬的人。」
「社長,我們沒做什麼……」顧萌萌紅了臉,社長大大要存心羞愧死她嗎?
「我們黨委研究過了,要把你破格晉陞為上尉。顧萌萌,你會繼續努力吧?」
「是,社長!我會繼續努力!絕不辜負組織上對我的信任和褒獎!」她起立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只是裹著白紗布的手看起來滑稽的很。
社長想起了什麼,從辦公桌的一個抽屜裡翻出了一盒藥油,遞到顧萌萌手上,有點痛惜的說:「拿著,治燒燙傷的特效藥。趕緊回去擦擦去,落下了疤痕你可讓我怎麼去見首長?噢,還有你家小康,他為國效力,我卻保護不了社員!」
「撲哧……」顧萌萌對這聲社員深感喜劇,嗤嗤的笑了。她抓緊藥油把熊掌藏在脊背後面,笑著問社長:「會不會給我漲工資啊,社長!」
「漲!馬上就漲!」
「好咧!」
「哈哈哈……」
顧萌萌從社長辦公室出來後,心情忽然間開闊了許多。回她房間的路上,意外遇上了剛採訪回來的譚記者。他滿面塵霜,頭上肩膀上還有未融化的雪片,見到顧萌萌,譚記者停下腳步。
「譚大哥,外面雪下得很大嗎?」她用揣在懷裡的手套打掉他身上的雪花。
譚記者展眉一笑,說:「是啊,回來的路上就下大了。地上有冰,攢了挺厚的一層了。」
顧萌萌一聽眉開眼笑。雖然下雪給交通和出行都帶來不便,可是卻增添了不少生活的樂趣。正準備出去看看,譚記者在後頭叫住她:「萌萌,等等!我這裡有幾張在榆林採訪時你和岑軍官的合影,洗出來好久了,可總也遇不到你。」
「啊,合影!好哇,我正好晚上去老師家裡帶上。譚大哥,有沒有那張我和岑師兄一家照的全家福?」
譚記者想了想,肯定的點點頭說有。
果然,顧萌萌從譚記者那兒拿到了成十張拍攝角度和人物面貌都柔和清晰的照片。
道了謝,她叮囑譚記者一定把照片壓縮後傳給她的郵箱。然後她就帶著照片去了報社後面的一大片空地上看雪景。
天地靜寂,參天的樹木上滿是薄薄的雪花,被風一吹,都撲簌簌的往下掉。路邊的冬青,仍然在雪中經歷著生命的涅槃,等待來年的生機勃勃。筆直的路上,此刻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天地無聲,唯有蒼茫中飄落的潔白雪花向世界宣佈冬天的到來。
立在雪裡,迎著凜冽的寒風,她望著遠處空蕩蕩的的塑膠操場和遊樂設施怔然的發了會呆。
後來,她就撥通了岑師兄的號碼。
彩鈴是熟悉的軍旅歌曲東南西北兵。她聽了還沒有兩句,對方就接通了。
「喂,是萌萌?」岑楷棆聲音略啞,這時卻抬高了許多。
「唔,是我。師兄……你好嗎?」顧萌萌輕聲問。
岑師兄在電話那端聲音渾厚的笑了笑,簡單的答了聲好,他反問,「萌萌小師妹,你好嗎?」
顧萌萌吸了吸鼻子,把她和師兄一家拍攝的全家福照片拿出來看。她嘴角抿著回答:「哦,我很好。現在正瞅著你們一家子的照片樂呢。」
照片裡師兄和嫂子眉眼相似的微笑,懷裡的寶寶酣甜入睡,一幅幸福和睦的場景。
「是來榆林拍的嗎?那可好,一定要給我傳過來啊。」
「放心吧。洗好的照片我就沒收了,今晚帶去給老師看!」
「老師回來了?!」
「嗯,我今早在公交上碰上了。老師和師母還邀請我去家裡吃晚飯。師兄,很可惜哦,你不能來!」顧萌萌又像以前一樣逗弄師兄。
岑師兄喟歎了口氣,「你就氣我吧……萌萌。」
「呵呵呵……」她也跟著笑。
兩人聊了一會,岑師兄問起了康威,顧萌萌這次很乾脆的回答了他,回部隊了。
「他還在狼牙呆著?」師兄不知怎麼回事忽然冒出這一句話來。顧萌萌心裡一悸,以為530的事又洩露了。她趕忙回答:「噢,在吧。他不在那兒能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