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教授是燒燙傷專科的資深專家,找他掛號看病的人數不勝數,沒有一般關係,輕易拿不到排隊的號碼。
恩雅走了走後門,插了個隊,扶著未語淚先流的顧家大小姐進了看診的房間。她心知好友必定是疼慘了,不然那麼堅強的她也不會輕易當著自己的面掉眼淚。
齊教授夠專業,粗略一看就讓已經疼得說不出來的顧萌萌跟著他進隔間的處理室。
他邊走邊問:「怎麼燙成這樣的。」
「是……茶水……不小心碰灑了……」
恩雅一怔,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問:「你什麼時候改喝茶水啦?」
「不是……是我。」
齊教授又問:「你難道沒有一點燒燙傷的常識?不知道燙傷後要冷處理,不能過度擠壓傷口嗎?我想,你家裡水管總是有的吧,你就任由著水泡越變越大?」
顧萌萌啞口無言。她怎麼能解釋清楚呢。
恩雅覺得不對,問:「康威呢?不是說今後都要好好照顧你,不讓你受傷的嗎?他人呢?死了?!」
顧萌萌想踢她又沒勁,只能翻了翻無力的眼睛,懨懨無力的說:「他沒在家。」
恩雅還想說什麼,卻被齊教授嚴陣以待的陣勢嚇住了。她早聽說齊教授醫病人不假他人之手,果然見他摒棄了助手不用,親自從消毒盤裡取過明晃晃的刀片,利落的剃除了萌萌傷口及其附近的毛髮。
他似乎極不滿意病人之前在社區醫院的處置方法,蹙著花白的眉毛,衝著手下血淋淋的創面直瞪眼睛。
兩個人誰都不敢吭氣,恩雅最膽小,一見齊教授有所動作,立馬閉著眼睛抓著顧萌萌的肩膀不停的安撫。
「不疼,不疼噢!乖!」
她的婆媽模樣搞得顧萌萌和齊教授都很無奈。
齊教授接著把創面周圍健康皮膚用肥皂水及清水洗淨,再用0.1%新潔爾滅液和75%酒精擦洗準備消毒,還有創面用等滲鹽水清洗,目的是去除創面上的異物、污垢。
「會很疼,能忍住吧。」齊教授快被恩雅整的魔音穿腦了,他也很小心的告知病人,讓她提前注意。
「唔……能。」顧萌萌在見到恩雅時突發的軟弱已經過去,她深吸了口氣,恢復往常的淡定和勇敢,決定咬碎牙齒都不能給身上的綠軍裝丟臉。
刺激灼燒的感覺瞬間襲上傷處,她緊緊蹙著秀氣的眉峰,攥緊了恩雅的手。
「很快就好,忍一忍。」齊教授快速的清洗著傷口,處理完後,他用佩服的目光看了這勇敢的姑娘一眼。
「第一次一定要處理好,千萬不能馬虎。你們都是年輕的姑娘,留下疤痕可就不好看了。」齊教授小心的繞過傷處未破的小水泡,用注射空針抽出大水泡裡的血泡液。已破的水泡或污染較重的地方,則果斷的剪除泡皮。創面用紗布輕輕輾開,上面覆蓋一層薄層凡士林油紗布,外加多層脫脂紗布及棉墊,用繃帶均勻加壓包紮。
「好了。傷口不要沾水,每兩天到我這兒換藥。我再給你開一些口服的藥,跟我出來拿藥方吧。」齊教授邊洗手邊叮囑她們。
恩雅著急的問:「齊教授,她不會落下疤痕吧。」
「還不好說。她耽擱的時間太長了。」齊教授說。
恩雅又心疼又又惱火的扶起變成白熊掌的顧萌萌,嗔怪說道:「你說你嫁的什麼男人啊!關鍵的時候總是不在,不在!男人要總是這樣,那你還要他做什麼!不如單身落得清靜,至少沒有康家的惡婆婆也沒有那麼多的破事。轉回頭說你也是,平常怪聰明的一丫頭,怎麼的燙傷了連家裡的水管子在哪兒你都摸不著?!」
恩雅似是聯想起什麼,不顧齊教授走在前面,拉住她就問:「顧萌萌,你不是在故意糊弄我吧……你到底在哪兒燙著了,別跟我說你突然間喜歡喝茶了?」越想越不對勁,她攥緊顧萌萌的袖子,鄭重的說:「不行,我得去你家看看是不是康威把那小三藏你家害你去了!」
恩雅只覺得有一種可能,就是康威的那個小三找上門去,用滾燙的茶水故意加害顧萌萌。
顧萌萌看她要去家,知道瞞不住了,吱吱嗚嗚了一會,才在恩雅狐疑的眼神盯視下坦白。
「不是在家裡燙的……是在康家。」
「康家?!」恩雅瞪圓了眼睛似是不能相信。
「你說在康家?!你的假婆婆害你的?!顧萌萌……你傻啊你,你說你是不是腦袋進水了,自動找上門讓人家欺負!」恩雅氣急敗壞的跺著腳大叫。
齊教授和助手都驚愕的看著恩雅發飆。
顧萌萌趕緊拉她,不想牽連著傷口,火辣辣的鑽心疼痛一下子重重的朝她襲來。她唔的一聲悶哼,半蹲下身子,吸著口中的冷氣不停的捏著大腿用來轉移手上的疼痛。
恩雅一看不對勁,趕緊扶著她叫齊教授。
齊教授看了看說沒事,他對恩雅火爆的脾氣不滿,開始教育她:「你不是她的好朋友嗎?就不要在言語上刺激她了,讓她安靜的養病,定期換藥複查,這樣,留下疤痕的可能性才最降到最低。」
「哦……」恩雅接過助手遞過來的藥方,扶著臉色蒼白的顧萌萌向齊教授道謝告辭。
恩雅忽然變得安靜下來,她把顧萌萌安置在一樓的等候區坐著,然後去給她取藥。走的時候她不放心,叮囑顧萌萌說:「你別亂跑啊,我一會就回來。」
顧萌萌忍著疼衝她微笑著點點頭。
「知道了,許大小姐。我都變成這樣了,還能跑哪兒去!」
恩雅看看她,沒再說什麼。轉身混入了醫院大廳裡熙熙攘攘的人流,頃刻就不見了。
顧萌萌歎了口氣,靠在椅背上呆呆的望著前排的一對情侶在打情罵俏。她沒想到的是,恩雅這會卻躲在藥房背後的沒人處正給康威撥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