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團長隆重的送別了軍報社的三名記者外帶一個少校。他不知從哪裡整來了當地的土特產蘆花雞和肥鴨,硬是用繩子捆了每人一份扔在了軍用吉普的後備箱裡。
康威腆著俊伸手去要他的那份,卻碰了一鼻子灰。
「吃老子的喝老子的,怎麼,追媳婦還要我贊助!沒門!」賀團大手一揮,司機小兵得令,小吉普一甩屁股,嗖的一下就飛上了公路。
許恩雅出奇的安靜,自從她和賀洋談完了之後,她就成了現在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
賀洋也是同樣,上車就鑽進了副駕駛的位置,連頭都不回。
康威巴不得就是這樣的安排,他在昏暗的後車廂裡握著顧萌萌的右手,往他的大腿上放。顧萌萌扭頭怒瞪他一眼,毫不客氣的擰了上去。
「啊!……哈,好。舒……服啊!」他擰著眉毛,幾乎要反射性的把顧萌萌撂倒了。這丫挺的手勁真大,掐的他是……只敢叫好啊!
許恩雅和賀洋同時不解的回頭看他。
一個沒有空調的破吉普車,就算是有天然風一群人擠在裡面也不會舒服吧。這人有毛病麼?
顧萌萌憋不住笑了。
她扯住又想縮在角落裡裝死的恩雅,在她耳邊問:「談崩了?!」
恩雅從鼻子深處哼了一聲,瞟了一眼賀洋的後腦勺。
顧萌萌貼上去,「很嚴重嗎?原則上的?」
恩雅點點頭,忽然陰陽怪氣的崩了一句:「世界上的好男人都死絕了。」
這下車內的其餘三個男性齊齊緘默了,完全貫徹了許恩雅同志的思想。
一路沉默回到了北京。
租住在西四環的賀洋最先到家,他下車的時候跟大家說再見,眼睛卻望著頭扭到一邊連看也不看他一眼的許恩雅。
顧萌萌碰碰恩雅,說你賴好意思意思啊。她執拗的扭著頭不肯,罵了句膽小鬼就催著司機小兵開車。可車子轉彎的時候,她卻又趴在車窗邊上呼哧呼哧的哭開了。
「噯……許恩雅,不帶你這樣的啊。」顧萌萌看著她這樣傷心難過,心裡也著實不好受。
「我又沒嫌棄他,他一個大老爺們還上桿子自己嫌棄自己了!嗚嗚……有什麼了不起啊,跟我……呃……耍清高,還拒絕我……嗚嗚……他憑什麼呀他……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許恩雅又把男人一棒子打到底了。
顧萌萌聽了個大概,有點明白了。敢情是賀洋不願意攀她的高枝。
其實很早,知道兩個人彼此有那麼點意思的時候,顧萌萌就覺得賀洋對恩雅態度不甚明朗,似乎總是在躲著她,對恩雅也是一副冷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開始她們還懷疑賀洋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後來偷偷找他的校友探聽消息,才赫然發現,賀洋竟是個孤兒,在學校的時候除了專注於學業,就是幫導師介紹的學生輔導功課賺學費和生活費,業餘的時間根本就沒空去花前月下,你儂我儂。
按理說這該放心大膽的去追了吧。
可就在恩雅進一步動作時,賀洋卻主動申請去了邊陲採訪,一去就是小半年。恩雅那段時間總是找顧萌萌喝酒,兩個人一人一瓶80年份的Chateau Lafite Rothschild拉斐莊在酒吧裡醉生夢死。恩雅喝多了就會像個要不到糖吃的小寶寶,皺著臉掏出手機給賀洋打手機,每每按到最後一個數字時,不管她有多麼醉都會反射性的停下,絕不逾距。
用她許恩雅的話來講,就是。
不作踐自己就是愛自己。
可這一次呢?恐怕是許恩雅20幾年生命裡遭受的最致命的打擊了,第一次作踐自己矮下身份去表白,卻碰到了賀洋的拒絕。
這讓一向驕傲如公孔雀似的許恩雅情何以堪。
「不回家好不好,嗚嗚!……我不回家!」曬得黑瘦的臉上凝著淚,許恩雅拉著顧萌萌哭得像個沒文化的傻瓜。
「住我那兒也行,我給大院打個電話。」她也不放心恩雅這樣子回去,阿姨和許伯伯工作都忙,根本照顧不到她的情緒。
康威在一旁乾瞪眼卻無能為力,他原本打算今天趁著送顧萌萌的機會登堂入室呢。這倒好,許恩雅失戀,連帶著把他的好事也給黃了。關於女人的情感問題,他也不便插言,可憑他敏銳的直覺,賀洋似乎有著難言之隱,事情似乎沒有顧萌萌她們想的那麼簡單。
「我也不去你家!嗚嗚……你旁邊坐的那個人想去你家。」許恩雅哭著都可以變身火眼金睛咧!
康威翻眼睛。
他倒是被這個豬丫頭倒打一耙,他還想告訴她們賀洋總是深夜一個人在家屬房外轉悠呢,他肯定不喜歡顧萌萌,那麼,他半夜不睡覺和某些人一樣小偷小摸的行為是為了誰?!
那答案不是昭然若揭嗎?
最後,他什麼也沒說。最後他們誰的家也沒有回,去了西城她們的老地方,一間名曰走珠世界的高檔娛樂會所。
康威在去之前提醒兩位女士,請注意軍容風紀。
平常顧萌萌和許恩雅來這種地方都會下班換好便裝,今天情況特殊,但是也不能違例。顧萌萌看看軍裝筆挺軍姿挺拔的康威,說算了吧,不如去她的宿舍,她去買菜回來做頓好吃的。
許恩雅今兒就怪。
說什麼都不依。她掏出錢夾往手裡一拍,說:「去新光天地。」她還故意問康威:「你還跟著我們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