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黑暗的窄小巷道裡,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顧萌萌衣衫凌亂,沾滿了地上的泥漿,一側的臉頰發青透著血絲,腫的老高,幾乎看不出她之前秀氣明媚的樣子。
可她卻一點都不在乎。
她的眼裡現在只有躺臥在對面一動不動的康橋。
他中槍了,黑暗中看不清是哪裡,可是蜿蜒黏稠的血跡已經泅到了她的這邊。
他是為了替她擋住拳腳才出手的,可能來自軍人世家的緣故,他敏捷兇猛的身手惹惱了兩個主犯,所以在剛才轉彎打鬥中,他被罪犯用槍擊中。
黑暗中的緊促沉悶的槍聲,清晰得讓她能夠聽到子彈嵌進肉裡的聲音。
「康橋!……」她記得她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整個人就陷入了無比的恐懼當中。
康橋中槍後還是給了對方致命一擊,才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昏迷前,他用盡全力朝她喊道:「顧萌萌,不要反抗。你的命比他們更重要。」
顧萌萌在黑暗中微微的揚了揚頭,逼退了眼中的潮熱,她脫了身上的作訓服,懇求看守她的惡徒把衣服蓋在康橋的身上。
他是那樣一個喜愛乾淨,有潔癖的優雅男子,又怎麼會希望自己躺在冰冷的泥地上,渾身被血污覆蓋。
「求求你了,幫他蓋上好嗎?」顧萌萌哀肯。
那人的臉上也有傷,鼻血烏起碼黑的糊了一臉,可眼睛裡卻閃著狂躁不安的光,他不耐的扔掉了她遞過來的衣服,又踢了康橋一下,說:「馬上就死了,還費那勁幹嘛!」
他的同伴被康橋擊昏過去,暫緩了行進的步伐。可他似乎沒有丟下同伴挾持顧萌萌逃命的意思,只是隔幾分鐘就會和外界的警力聯繫,威脅他們不要輕舉妄動。從這點看起來,這個人還是個義氣中人。
顧萌萌抓住這一點認知,接著請求他把自己和康橋放在一起。
「他什麼也做不了了,對你們沒有威脅。」她知道很快他的同伴就會醒轉,到時候他們一定會棄了康橋或者乾脆殺了他。
那人不知是怎麼想的,居然想通了,他把槍向康橋的方向一指,示意她自己過去。
顧萌萌腿腳發軟但是還是強撐著爬了過去,她的手指摸著了康橋冷硬的手腕,還有他手裡緊緊握著的一把瑞士特製軍刀。這柄軍刀非常小,帶著緊密的套子鋒利無比,顧萌萌曾經把玩過無數次,對上面一個紅色凸起的用法也是熟知在心。
康橋試圖打開它,卻沒能成功。可他還是在倒下的一瞬間用眼光告訴顧萌萌,他的手裡有東西。
康橋的臉色慘白,靜靜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他黑濃的長睫毛還像之前熱戀時一樣長而捲翹,他濃黑的眉,不知是因為疼還是擔憂她的安全緊緊的蹙在一起,他挺直的鼻樑依舊賞心悅目,顧萌萌一伸手,就能熟稔的摸到他鼻翼上的一顆細小黑痣。他的鼻樑下面,是一遇到難題就會習慣性向下抿起的唇,翕動的唇瓣像是還在叮囑顧萌萌注意自身的安危。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感到錐心刺骨的疼痛。
「康橋……」她淚濕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