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褆在竹心懷裡哭得好委屈,小鼻子小眼都痛苦地扭曲在一塊,試想之前他肯定被嚇壞了!
"允褆,不哭哦……母妃抱著呢……允褆不哭……哦……"
竹心看著愛子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心疼地眼淚直掉。
"你竟敢推我?!"
韓林兒從地上爬起來,拿起髮簪,發瘋一樣地向竹心衝過來!
竹心趕緊護住幼子,不讓韓林兒傷害他。
韓林兒見無處下手,憤怒地瞪大陰毒的雙眼,往竹心身上扎過來。
"看我不殺了你們母子倆!"
竹心伸手抵擋,兩人又扭打在一起,僵持不下。
允褆稍稍被竹心哄停,又被嚇得大哭不止。
每一記哭聲都直戳竹心的心口,誰都不能體會,此刻她有多痛!
無意間,韓林兒的目光望別處一瞥,臉色突變。
與此同時,她突然轉變用力的方向,捏住竹心的手,把髮簪重重地往自己手臂上扎!
竹心瞪住她深刻的傷口,完全不敢置信她到底意欲何為!
"王爺!"
韓林兒摀住自己淌血的手臂,一路小跑著擁進佑赫的懷裡,委屈地流著眼淚。
佑赫冷眼睨住韓林兒血流不止的傷口,臉色晦漠如深。
"王爺,少王妃要殺我……"
韓林兒毫無羞恥感地反咬一口,惡人先告狀。
韓林兒是正對門口,先竹心發現佑赫。
於是她就見機行事,故意製造出竹心行兇的假相,以此誣陷竹心謀害她!
"你為什麼要亂說,明明是你要傷害允褆,你的傷也是自己扎的!"
竹心大驚失色地辨認。
她沒有想到韓林兒居然會倒打一耙,完全把事實黑白顛倒過來!
佑赫抬起頭,深黯的闃眸牢牢盯住竹心。
竹心被他的眸子盯著渾身發抖——他是不是又開始懷疑她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竹心無助地搖著頭,抱著大聲啼哭的允褆不自覺地往後退。
知道退到牆角,再也無路可退。
"到底怎麼回事?"
佑赫皺起眉頭,眼神高深莫測,教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王爺,您要妾身主持公道啊!我是專門來看小王爺的,可一進門卻發現屋內一個人都沒有,小王爺又哭得厲害沒人管。"
韓林兒說到這,佑赫眉頭深皺了一下。
善於察言觀色的韓林兒馬上注意到這點,接著聲淚俱下地抱怨道:
"我實在不忍心看著這麼一丁點的小孩哭得那麼慘,於是就好心好意地抱起小王爺哄他睡覺。誰知道好心沒好報,少王妃一進門,看到我抱著小王爺,不分青紅皂白就一口咬定說我要殺小王爺,甚至還拔出髮簪刺我!"
韓林兒委屈地嗚咽,一把鼻涕、一把淚編造謊言,好像說的確有其事似的,簡直讓人不得不佩服她混淆是非的功力!
"你胡說八道!事實明明不是這樣!"竹心極力反駁。
"怎麼不是這樣!明明就是!你藉著小王爺來翻舊賬,難道我還不清楚嗎?怪就怪我太好心,原想著,大人的恩怨就不要牽扯到孩子的身上,誰知道你的心胸居然這麼狹隘!"
韓林兒反而怒氣騰騰地指責竹心。
"你想對我的兒子下手,又故意刺傷自己嫁禍於我,你實在太歹毒了!"
竹心心疼孩子,忍不住爭辯。
"王爺,您聽聽呀,她到現在還是說我要殺小王爺!"
韓林兒的美目含淚,好像受了莫大的冤枉。
佑赫皺起眉頭,依舊一言不發。
昨日,和竹心不歡而散,他的餘氣還未消,並不想幫她。
"你當我吃了飯沒事做嗎?那簪子刺傷自己,虧你想得出來!如果你這麼在乎你兒子,為什麼我來的時候你不在房裡?"
竹心呆滯地望著囂張的韓林兒,世界上怎麼還會有這樣的女人!
如果韓林兒只是針對她,她可以不計較,可是現在韓林兒想要報復的是她的允褆,這讓她無法再忍耐!
"我走前,讓小翠留在屋裡照顧允褆,屋裡怎麼會沒有人?"
"別吵了!"
佑赫喝了一聲,冽眸攫住竹心的眼,臉色陰沉可怖。
"我不是讓你好好照顧允褆嗎?你不在房裡,上哪裡去了?"
相對於整件事的真相,他似乎更關心她的行蹤。
竹心愣了下,稍稍有些遲疑。
"我……我去了佑嫻那裡,佑嫻有事找我——"
"你別拿佑嫻當幌子!"
佑赫粗魯地打斷竹心的話。
"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問佑嫻!"
他陰沉著臉,瞥了她一眼。
"我說了,別再利用佑嫻,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他聽說邵風今天該死的又來王府做客,所以今天才破天荒地大白天來找她。
結果她又不在,而且適才她的眼神閃躲,他認定,她是拋下孩子,又去見邵風那個傢伙了!
竹心溢出淚水,為什麼韓林兒要誣陷她,連他也不信任自己!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
竹心嬌弱的身子微微顫抖,眸中是秋葉飄零的脆弱,纖瘦的嬌軀彷彿馬上就要支持不住重量,傾倒了似的。
事實上,今天是她每月向佑嫻去學琴的日子。
因為有了允褆,佑嫻再到屋裡來授課就不太方便了。
竹心怕會吵到幼子睡覺,一般都是去佑嫻那邊。
可這一切說到底,還不是為了他?
只是,她並不想像邀功一樣地告訴他,自己是在為他而改變自己。
可是,她想不到他居然這樣誤解他!
"你若自己行得端、站得正,我就是想冤枉你也沒有借口。反之——"佑赫反覷起陰鷙的眸子,無情地道,"若是你心裡有鬼,就算掩飾的再好,也會留出馬腳,難道不是嗎?"
竹心愕然地看著邪狂的他,抱住允褆的雙手像是捧著千斤重擔。
她終於明白了,就算她加上允褆的份量,都及不了韓林兒在他心目中重要!
如果她和韓林兒起爭執,他永遠不會站在她這一邊。
"擺出這種哭喪的表情給誰看?你以為我和某人一樣,吃你這套?還是你以為,為我生下個兒子,就有本錢侍子而驕了?"
佑赫繼續惡語傷人,竹心慘白了小臉,背脊上傳來陣陣涼意。
韓林兒望著爭吵的兩人,疑惑不解地蹙起眉——
他們都在說什麼,怎麼她連一句都聽不明白?
他們不是應該在爭論她的傷勢是誰造成的嗎?怎麼現在莫名其妙變成了"稀奇古怪"的對話?
還有,佑赫口中的"某人"是指誰?
"你太過分了!"
竹心氣得渾身發抖,丟下話,就流著淚,抱著孩子跑了出去。
佑赫瞪著她纖弱的背影,捏緊的拳頭放開又收緊。
這是她有史以來對他說的最重的一句話,以前,她都是唯唯諾諾的。
★★★
竹心抱著孩子,在王府內漫無目的的跑著。
淚水一直流,瞬間逆流成河。
眼淚掉到允褆嘴邊,他彷彿懂得母親辛酸似的,也跟著哭起來……
"允褆……是娘害苦了……娘不應該把你帶到這個世上……"
竹心將臉貼緊允褆細膩的jifu,心疼地哭咽。
想起允褆從在她肚子到出生一個多月,經歷了那麼多劫難——
從剛懷上,就險些被打掉;稍大了一點,又差點遭這女人的毒手;即便是出生,也是在那種環境下,提早出世了兩個月。才出生沒幾天,又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
這麼弱小的身體,怎麼可以遭受那麼多的苦難!
一想到這些,竹心就忍不住地心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