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心閃著兩粒烏黑剔亮的大眼珠,含情脈脈地道。
在整張「包公臉」的襯托下,眼白儼然成了黑夜中兩點黎明。
可是,他突來扔掉頭上頂著的被子,不由分說地攔腰抱起她!
這、這……這算什麼?
「別給我廢話,我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
他直白地分辯。
「噢。」
竹心乖乖地垂下頭,不再說話煩他。
可是,心中為什麼有絲甜蜜貫穿著她的胸臆?
他再一次在她最危險的時候救了她。
該是命中注定,他將永遠是她的守護者。
只要在他懷裡,任何事她都不覺得可怕。
她知道,他能保護她。
佑赫不明所以地瞥了她一眼,不能理解她抿著嘴在偷笑什麼。
但是,他的疑惑很快從腦海中被過濾掉,專注於找尋逃生的出路。
★★★
在凌芷燕近乎望眼欲穿的期盼下,佑赫抱著竹心衝出火海的圍困。
火勢也在大夥兒齊心協力地撲救下,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佑赫!讓母妃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凌芷燕一見到佑赫,就像餓狼撲食般地衝上去。
她娥眉緊蹙,神態緊張,繞著佑赫身前身後,格外細緻地「驗收」了一遍。
等確認佑赫完好無損後,才長長吁出一口氣。
隨後,凌芷燕的目光落到了佑赫懷抱中的小人兒身上,瞬間變得鋒利無比!
「你還敢讓佑赫抱著你!你這個沒腦子的害人精,還不趕快給我下來!!」
凌芷燕聲色俱厲地沖竹心嚷嚷,火氣之大,甚至顧不上維持她在下人面前「老王妃」的儀態。
敢「奴役」她兒子,敢情她是不要命了吧!
竹心看著怒不可遏的「婆婆」,在佑赫懷裡不禁瑟縮了起來。
因為緊貼著她的緣故,佑赫真切體會到了她對他母妃深切的恐懼感。
「是。」竹心用力地點頭,仰起頭看著佑赫的臉,怯怯地道,「你放、放下我吧。」
佑赫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
是該放下了,不過,這女人輕得抱著都沒感覺。
竹心的腳剛著地,凌芷燕就又開始爆唾沫星子了——
「你這個蠢丫頭,你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好端端的一個屋子都差點被你燒了,下次你是不是準備燒了整個江王府?」
「我、我不是故意的……」
竹心低聲下氣地道。
責罵,不可避免。
「哼!」
凌芷燕不屑地瞟了竹心一眼,冷嗤道: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哪次不是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哪有那麼多意外?不行,你今天必須給我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只是……只是想燒掉點不重要的東西,結果被風吹翻了火盆,才會……」
「在屋子裡燒東西?這還不叫蓄意縱火!」
她的柳葉細眉不自覺地上揚地半寸。
「柳竹心,你這女人心眼太壞了!你一定是想報復我們江王府,所以才故意放火燒房子的,對不對?!」
凌芷燕鳳目怒睜。
也虧得,她也知道江王府上下對竹心不好。
「不是……不是這樣!」
面對凌芷燕的劈頭蓋臉的質問,竹心拚命搖晃著小手。
「你別給我解釋了,我真是後悔替你說好話!像你這種心術不正的女人,就活該被貶到雜役房做粗活!」
佑赫冷眼看著他盛氣凌人的母妃教訓戰戰兢兢的竹心,並未幫她,而是一貫地平靜「旁聽」。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在屋子裡燒東西了!」
竹心怯弱地道歉。
「以後?還敢有以後!」她挑高眉。
「不!不是!我保證再也不會有下次了!」竹心連忙改口。
凌芷燕沒好氣地白了竹心一眼,用著不大,但足以讓竹心聽到的口氣狠狠啐道:
「蠢東西,大火怎麼沒燒死你!」
竹心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丫子,活像做錯事受罰的小孩。
佑赫無聊地撇了撇嘴角,隨意地撣去身上的土灰。
對週遭的「訓誡」,充耳不聞。
直到,凌芷燕尖細的嗓音刺得他耳膜發振……
「行了!往後安分一點,別讓我隔三差五就聽見你的新聞!」
算是自救救人吧,佑赫終於出聲。
「嗯!我會管好自己的!」
竹心老實地點頭、再點頭。
凌芷燕見佑赫發話了,洶洶的氣勢也就馬上癟了下來。
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看在你還懷著孩子的份上,我就暫且饒過你。如果下次再搗出什麼亂子,我一定會和你新帳舊賬一併算的!」
「是。」
竹心一個勁地點頭,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佑赫斜眼睨住她:
「你和下人一起把這裡清理乾淨,房子重新修葺完前,你還是先住回雜役房。」
他對她,向來很下得了狠心。
王府多的是上等的廂房,他遠沒必要讓她住整個王府條件最簡陋的雜役房。
這是他故意的,不顧她的驚魂未定,他就是惡質地要她不好過。
「噢,好……」
她認真地點頭。
單純的她根本沒想這麼多,她已經自責得無以復加了,就算佑赫不說,她也會留下來幫忙收拾殘局的。
對住所,她更是完全不在乎。
竹心非但沒發現這是他暗箱的「懲治」,反而還心存感激。
★★★
(皇宮勤政殿內)
「天介,你在擬什麼東西?幹嘛一臉壞笑?」
殷霜探出腦袋,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的皇帝夫君。
龍天介特准殷霜可以在他批閱奏章的時候,陪君伴駕。
龍天介抬起頭,笑睨著自己一臉懵懂地嬌妻:
「這是我送給江佑赫那小子的禮物。」
「禮物?」
殷霜美麗的臉上更是迷茫。
「我在擬詔,把靈姍郡主指給他做側妃。」
龍天介終於揭曉謎底。
「不會吧!」殷霜張大小嘴,「他不是才娶了王妃嗎?」
龍天介不以為意地挑起眉:
「那又如何?他不是不喜歡那個柳竹心嗎?婚後第二天,他就納了十幾個小妾,也不多我再送他一個側妃。」
「那怎麼行?」殷霜皺巴了小臉,「畢竟,人家也是原配,她有那麼多情敵就已經夠慘了,你還給她添亂?」
龍天介站起來,摟住愛妻的纖腰,寵溺地刮了一下她挺翹的鼻樑:
「傻瓜,你以為原配能得寵的人有多個?」
「我不就是一個嗎?」
殷霜不高興地嘟噥道。
「你是個意外,小東西。」
他放置在她腰間的手臂更深的收緊,滿眼的溺愛。
他為她散盡後宮,專寵與她。
在他眼中,沒有女人能和她相比。
她是全天下獨一無二的珍寶,不會再有女人有抗衡她的魅力。
「我是你的意外,你怎麼知道柳竹心也是江佑赫的意外呢?」
殷霜不甘心地反駁,小手卻不自覺地附上他寬實的胸膛。
「男人三妻四妾本來就很正常,你以為就算我不賜婚,他就沒地找了?」
龍天介癡迷地看著殷霜,一點都不動怒。
他總是有超乎常人的定力。
「那是他找嘛,反正我不許你幫他找。」
殷霜很同情竹心的境遇,她覺得竹心就像剛入宮的自己。
「我的小傻瓜,你要怎麼才明白?他是我的好兄弟,我明明知道他對那個平民女子不感興趣,卻什麼忙都不幫,怎麼說得過去?」
龍天介耐心地解釋。
「你根本不是在幫忙,你是幫倒忙!」
殷霜皺起了柳葉細眉,指責他。
龍天介一臉地不以為然,他有他們男人的一套理由。
「事實本來就是這樣。柳竹心的身份本來就沒資格做王妃,靈姍堂堂郡主,身份尊貴,我現在只是讓靈姍做江佑赫的側室,已經算是很對得起柳竹心了。」
「對得起什麼呀!」殷霜有點生氣了,「誰不知道靈姍的才貌出眾,是皇城貴族中公認的第一美人才女,江佑赫鐵定要移情別戀了!不行不行,你說什麼都不能這樣做!」
「你這個女人!哪談得上移情別戀,江佑赫的心從來不在柳竹心身上好不好?」
龍天介也開始有點火了,但大手還是捨不得移開她的柳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