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麼一驚一乍的,你腦袋裡裝得是一坨草嗎?」江介取笑她。大文學
箬心豁然抬起小臉,目光殷殷地望著他:「如果我說……」
「說什麼?」她突然用這麼認真的表情,讓他不由想笑。
箬心深吸了一口氣,用著試探性的口吻問道:「如果我說當初推公公下去的人不是我,在你飯菜裡下毒的也不是我,你會相信嗎?」
江介怔住,唇角的笑容立即收起,一瞬不瞬地盯住她,似乎在研究,她話裡的真實性。
「你現在來否認三年前的罪狀?」他表情嚴肅。
箬心憶起往事,心頭如有把刀子在刮。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居然會和他說實話。忘了當時,他也是不相信自己的人之一。
「沒什麼了,我開玩笑的。」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江介緊鎖眉頭。
箬心浮起淡然的輕笑:「以前的事再去追究又有什麼意義,如果要相信的,就算是假的也可以變成真的,如果不會相信,假的永遠是假的。」她寂寥的笑容中有絲哀傷和失望,「反正一個月的期限一到,我就會按照約定,消失在你的生活裡。」
然後她轉身走開。
凝望她拉長的背影,江介的俊臉,佈滿陰霾。
★★★
三天的游輪行程,五位男主角一半以上玩性不高,第二天就各自打道回府,草草結束這次的游輪之旅。
隔天直到接近中午,箬心才起床,賴床不是她的習慣。也許因為一夜輾轉難眠,醒來的時候,她覺得痛欲裂。
吃過藥後,她繼續躺在床上休息,不知不覺,中餐時間早就過去,她根本吃不下飯,直到下午胃已經開始痛起來,才勉強下樓找食物。大文學
下樓看到邱比特也在,箬心剛想開口叫他,卻聽見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說過了,我要找阿介!他明明在這裡,你憑什麼阻止我上去找他?!」女子尖銳的嗓音穿透牆板。
「沈小姐,少爺在真的不在這裡,他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邱比特冷靜地解釋。
聽到爭吵聲,箬心走出廚房,在餐廳門口見到沈倩怡,頓時站住腳步。
「我不相信,除非我親眼看到,他人不在這裡!」
沈倩怡伸長頸子,趾高氣揚地逕自往裡面走,卻在埃道口遇見箬心。
「是你?!」瞪著箬心,沈倩怡瞇起眼。「你怎麼還在這?」她嗤笑。
基於好意,邱比特出聲警告。「箬心小姐,你快點回房間去──」
「我還真沒見過,比你更笨的女人!」沈倩怡突然出言嘲諷箬心。
邱比特呆住,箬心怔視咒罵自己的沈箬心。
「是台北的房租太貴,求阿介收留你嗎?!」沈倩怡噘著嘴嗤笑,故意對著箬心搖頭。「不過我實在沒想到,天底下,竟然真的有像你這麼死皮賴臉的女人!」
箬心無言地凝望對方。她的臉色蒼白,雙唇緊閉。
邱比特站到沈倩怡面前。「少奶奶,聽我的話,你快點回房間去──」
「你有沒有眼睛,江家少奶奶正在你面前,你居然叫一個殺人犯少奶奶?!」沈倩怡斥責邱比特。「把話攤開說個清楚,對她只有好處!」她嗤道。大文學
邱比特第一次對「沈倩怡」面露不豫。「倩怡小姐,如果你當真和少爺結婚了,我自然會改口,但可惜你還沒有,而且你要找的是阿介少爺,跟少奶奶一點關係都沒有──」
「沒關係。」箬心終於開口說話。「讓她說吧,我想聽。」她蒼白著臉,平穩地道。
「你既然想聽,那我就告訴你!」沈倩怡嘲弄地,瞪著箬心素白的臉孔。「我和阿介的婚約在即,馬上我就是名正言順的江太太。你不過是他玩厭的女人,少以為自己可以順勢往上爬!識相的就趕快離開這裡!他根本不會要你的!」沈倩怡艷麗的臉孔,堆滿不以為然的笑。
「是嗎?」她的口氣出奇平淡,沒有一點被邀怒的痕跡,但也不再是三年前的誠惶誠恐,是一種平靜得令人生畏的冷漠,「那麼,你認為他要什麼?」
沈倩怡輕蔑地冷笑。「男人要什麼?!當然是一個有家世背景,又美麗得體的女人!」
「也許你說的對。」箬心自始至終很平靜。「我是沒有家世背景,但你會橫衝直撞別人的別墅,也不見得是美麗得體的女人。」
沈倩怡瞇起起眼,一時沒能適應向來對她畏首畏尾、膽小如鼠的沈箬心居然敢當面駁斥她的話,更陰毒地說:「沈箬心,三年不見,長本事了,變得伶牙俐齒多了!」
箬心的臉色很蒼白,邱比特擔心地望著她。
「我看你大概誤會了。」她很堅強,甚至露出笑容。「比起你三年前撒謊的本事,我的本領還遠遠不到家。」
三年前,就是這個咄咄逼人的女人欺騙自己認罪,害她可憐的小允一出生就沒有爹地,受盡同齡小朋友的嘲笑,而她居然還能趾高氣昂地出現在她面前,對她疾言厲色、指手畫腳!
沈倩怡聽出了箬心的話頭,閃爍的眼神透露出她的心虛,但仍然忸怩作態:「呵,不管你說什麼,都改變不了我是江家未來少奶奶的事實,你最好對我客氣點,否則以後有你好果子吃!」
「可是你認為固若金湯的少奶奶位置萬一落空了怎麼辦?」箬心自信地微笑。
「你什麼意思?!」沈倩怡被激怒,瞪大眼睛,凶狠地問道。
箬心的笑容保持得適度、清高,冷艷得高不可攀。
「不瞞你說,是阿介強要我留下來陪他的,我也是盛情難卻,你知道,我也是女人,女人就有弱點,面對這麼英俊帥氣的男人,又對你暖語溫存哪有不動心的?情不自禁也是常理中的事,還請姐姐多擔待了。」她譏損地笑睨一副正牌夫人架勢的沈倩怡。
她不是聖人,也有怨氣。
三年來她要帶著孩子獨自生活,難免要學會用堅硬的外殼保護自己,她早就不是三年前那個被她怎麼欺負都不懂還擊的小女孩。
沈倩怡被箬心損得顏面盡失,但她還要強撐場面地挑起眉:「呵,你哪來這麼大的自信,憑什麼要我相信你?」
「阿介跟我一起,就是最好的證明,如果你還不相信,可以自己問他。」
沈倩怡的笑臉僵住。「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是虛張聲勢。」她瞇起眼。
「那就等著看好了。現在,你自己選擇立刻離開這裡,或者留下來自取其辱,不過我怕等阿介回來後,夾繪更難堪。」箬心淡淡地道。
之後,根本不管對方有什麼反應,她立轉身逕自走上樓。
「您請回吧!」
「憑什麼?!我偏要等阿介回來,揭穿她不要臉的謊言!」沈倩怡冷笑道。
「可是──」邱比特的視線停留在門外。
「你不該來這裡。」江介靠在門邊。
他站在這裡已經有一段時間,換句話說,剛才那一幕,他看得一清二楚。
「阿介!」沈倩怡高興的迎上前,但江介的臉色,卻讓她略微卻步。「阿介,你已經好幾天沒來找我,居然連游輪派對都不帶我去,人家想你了才來的嘛。」她討好地道。
「現在馬上離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他沉聲道。
沈倩怡的笑臉僵住。「阿介,你怎麼了?我特地來找你──」
「剛才那不是自詡,是一個得體的成熟女人?」他的俊臉很冷。「如果再不走,你岌岌可危的江家未來少奶奶的頭銜將立即不保。」
沈倩怡愣住。「阿介,你在開玩笑對嗎?」
她不信江介要為沈箬心而再次取消婚約!
「我從來不跟女人開玩笑。」他冷淡地道。
「可是,你當初明明答應我──」
「答應你?」他笑出聲。「在我沒和你細算騙她『假懷孕』的事之前,你最好不要再來觸及我的底線。」
這兩天沒來見箬心,就是因為他去調查了當年她認罪時的事,證實當初沈倩怡曾經在她認罪前「探望」過她,還有她曾經受到「刑訊逼供」,他也都一併獲知。如今看來,兩宗謀殺案疑點重重,他已經僱傭了偵探,重新調查。
沈倩怡瞪大眼睛。
「阿介……」
「滾,我不想再聽到任何惡毒的話,試圖傷害我的女人。」他輕描淡寫地丟下話,卻有濃重的威脅意味。
沈倩怡臉色大變。江介話中的意味,已經明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