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介狐疑地睨了她一眼。「你的夢和你的人一樣,也夠沒頭沒腦的。」
「對……」
箬心黯然地低下頭。
她不想主動去提及,如果他早已把自己忘得徹底,就算她告訴他真相,也沒有任何意義。
不知怎的,她失神的樣子,讓江介覺得似曾相識。
「我們以前有沒有在哪裡見過?」
箬心反射性地抬起眼,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他,記起來了?!
「我們……」
「我只是突然覺得你有些面熟,但我們應該沒見過,你不用太緊張。」他輕笑。
「噢……」
眼底,趟過一次落寞。
他,仍然對他們的初遇沒有印象。
也許擦掉的記憶是不可能有再被記起的可能。
「身體覺得怎樣?」
「好很多了。」她淡淡地說,不想再給自己錯覺。
江介隨意地撇撇嘴:「我看以後要給你配個保姆,不然像個傻子一樣生病都不知道喊一聲。再怎麼說肚子裡還有孩子,懷孕的時候經常生病,以後生出來可能也是個病秧子。」
箬心仰起小臉,望著他說笑的表情——
他,這是在關心她嗎?
可是,為什麼呢?是因為孩子嗎?
「我以後會注意的。」
她會為他生一個健康的娃娃的。
深邃的眸子緊緊攫住眼前乖順的她。
很奇怪,現在看到她,怎麼再也沒有以前那種厭煩的感覺。
反而,很想再多看兩眼?
「聽說你是去照顧媽才傳染了風寒?」他隨口提起。
箬心頻頻搖頭。
「不是,是我自己身體不好,不是被傳染的。」
江介的眼眸轉烈——
這女人居然不邀功?還真是稀奇!
「為什麼這麼做?」他突兀地問。
「因為她是長輩,是你的母親,我有義務照顧她。」她的回答,沒有片刻的猶豫。
江介怔住,良久未置一詞。
「可據我所知,我們之間的關係只不過是靠一張契約維持。你遠沒必要為了一場戲,這麼賣力。」
他說得直白且銳利,一下戳中了她最痛的傷處。
她的心猛地抽搐。
他是提醒她,不要演得太逼真,以為可以借此改變什麼嗎?
「至少在契約存續期間,我有這個義務。」
她定定地看住他,口氣堅定。
江介挑起眉,**的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詭笑——
其實,有時候她也蠻倔強的。
不過,偶爾看到這個膽怯的丫頭轉個性,感覺還不壞。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江介突然站起身。
昨天曠工了一天,公司裡等他處理的事估計都要扎堆了。
她懂事地點點頭,衝他莞爾一笑:
「你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的。」
江介晃了眼。
該死的,她笑起來居然……那麼好看!
心裡萬般捨不得他離開,可溫順體貼的箬心沒有像別的女人那樣撒嬌挽留。
她知道他很忙,有很多正事要處理。
而她,永遠只適合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裡,當一個局外人。
★★★
箬心病癒後,一天,陳姨領著一個帶黑框眼鏡的小女孩來到江家。
女孩十五歲,是江家中藥合作夥伴朱宥堂的女兒朱雲霓,一雙閃亮的大眼睛警覺地凝視著陌生的環境,還有不認識的箬心。
「陳姨,阿介哥哥不在嗎?」朱雲霓仰起清秀的臉蛋。
陳姨慈藹地摸了摸朱雲霓的小腦袋:「阿介哥哥現在不在家,要晚上才回來呢。」
「哦。」雲霓乖乖地點頭,視線回到箬心身上,打量起來。「陳姨,她是誰?」
她蹙著眉頭,指向箬心,問道。
「雲霓小姐,她是你阿介哥哥的妻子,沈箬心。」陳姨介紹。
「阿介哥哥都已經結婚了?」雲霓好奇。
「是啊!箬心,她是朱家的小姐,朱雲霓,每年放秋假都會到我們家做客,是阿介的小妹妹。」陳姨笑吟吟地接續道,「你別看她才讀高一,但成績非常好,已經有外國的名牌大學給她發來保送邀請了。」
箬心友好地微笑示意。「雲霓,歡迎你來做客。」
朱雲霓盯著眼前的大姐姐看了一會兒,也禮節地點頭回禮。
午飯後。
「你在做什麼?」
朱雲霓走過來,問箬心。
「我?」箬心放下書,「我在溫書。」
「溫書?」朱雲霓懷疑地看著箬心。「你不應該已經畢業了嗎?」
「那是因為……」箬心摸著肚子,臉頰微紅,「我在給BB胎教,我的學歷比較低,所以得惡補。」
朱雲霓若有所悟地「哦」了聲,低頭看了眼桌上的書。
「這是大學的教材?」
「嗯。我隨便看看的。見笑了。」
箬心尷尬,想用手掩住時已經來不及。
「這沒什麼好丟臉的,學習嘛,不分時間、不分年齡的。既然你這麼用功,有沒有考慮過去自考大學呢?」朱雲霓像個成熟的大人,鼓勵她。
「自考大學?」
「是啊!很多成功人士也沒讀過大學,都是自考上大學,然後繼續學習的。」朱雲霓認真地說。
箬心指著自己,懷疑地問:「我可以嗎?可我已經十八歲了。」
朱雲霓好笑:「你才十八歲,六十八歲的老爺爺老奶奶都在考呢,有什麼不懂,你可以問我呀,我爹地給我請的私教已經教到我大學的功課了。」
「真的嗎?」
「嗯!」
箬心的大眼睛閃出光耀,她動心了!
其實她一直很嚮往大學的生活,那時候因為媽媽有病,她只能輟學,但現在,她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
「你還在學口琴?」朱雲霓發現了窗台邊擺著一把嶄新的口琴。
「嗯。你懂嗎?」箬心問。
朱雲霓笑了笑。「會一些。」
「這只口琴是乾淨的,你能吹給我聽一遍嗎?」
朱雲霓接過箬心遞來的口琴,放在嘴邊,嘴唇沿著口琴邊緣,隨意拖拉了幾下,連成一曲美妙的樂曲。
「雲霓,你真的好厲害啊!」
十五歲的小姑娘,卻已經令人刮目相看了。
雲霓放下口琴,淡淡地搖搖頭:「只是小時候有個人教我吹過一點,我後來就自學會了。」
「哦,那個人一定在你心中佔據很重要的位置吧?」
雲霓有些羞怯。「才不是呢!」
「你害臊了?」箬心笑話她。
看來這小丫頭片子心裡有人了。
「誰說我害臊了!阿介哥哥!」雲霓突然朝門口大喊。
箬心一驚轉過頭,卻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嫂子,我先回房了!拜拜!」
「哎——」
還沒等箬心出生,雲霓就一溜煙地跑沒了影。
女孩子就是臉皮薄,看著挺老練的女孩,只要一涉及情感,就一樣變得敏感。箬心暗暗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