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色芳華 正文 299章 湧(二)粉紅120+
    牡丹對著林媽媽使了個眼色:「媽媽去看看那胡桃準備妥了沒有。」

    林媽媽便領著其他人退了下去,牡丹這才把蔣長揚的話說給李媽媽聽:「這件事他聽說過,但無緣得見那東西。不過他讓表哥表嫂他們不必擔憂,不過是一顆印章和一個奴才罷了,若是心中無愧,翻不了天。」

    李媽媽恰到好處地做出一個感激萬分的表情來:「聽您這樣一說,我們少夫人一定能睡得著覺了。不然她這些日子來,一直都吃不好睡不好。偏生公子爺又是個倔強好強的,遇到事兒只願意自己背著,少夫人多問兩句都說是她身子重,不要cao這些心。實際上夫妻一體,怎能不cao心呢?夫人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我表哥是挺倔強的。不過他也是因為關心表嫂的緣故。」牡丹明白李媽**意思,或者說是吳十九娘的意思,是希望自己不要說給李荇知道,不然李荇會不饒吳十九娘,夫妻難免失和,當下表示理解。

    李媽媽見牡丹沒有表示不高興,笑容越燦爛起來,因見林媽媽也送了胡桃進來,也就不再多耽擱,起身告辭離去。

    驢車到了李家,李媽媽快步入了中門,碧水接著她:「媽媽終於來了,已然讓人去門口看了三四遍了呢。」

    李媽媽點點頭,並不多語,只越加快了腳步。到得院裡,只見吳十九娘坐在廊下打理一株十丈垂簾,金燦燦的菊瓣自枝頭傾斜而下,層層疊疊,猶如一道金色的水簾。愈印得十九娘十指纖纖,人如菊花。崔夫人坐在一旁捧著一盞茶,唇邊含著微笑,不停地提醒她兩句:「雖然多動動是好事,但也不要累著了。」

    「沒事兒,我是坐著的。」聽見聲響,十九娘抬眼看著李媽媽:「回來了?」

    李媽媽忙上前行禮請安,崔夫人的臉上露出一絲焦急來:「怎麼才回來?可是她藉故不肯見你?」她心中一直覺得牡丹最恨的人大概是她和十九娘,不肯幫忙,故意刁難李家派去的人也是在情理之中。

    李媽媽忙道:「見著了,就是去得早了,不好意思進門,就在外頭略微等了一會兒,看到蔣將軍出了門,才讓人去通傳的。」其實這又是她的私心之處,去得早了親眼看到蔣長揚出的門,那麼牡丹回話的時候,就能很輕鬆地nong清牡丹到底有沒有說假話,有沒有敷衍。

    崔夫人鬆了一口氣:「怎麼說?」

    李媽媽把話複述了一遍,把胡桃遞上,吳十九娘看著那一籃子個大皮薄的胡桃沉yin不語,暗自揣度蔣長揚這話的意思。

    崔夫人卻是有些忿忿:「不必擔憂?心中無愧?」這話不是和沒說一樣的麼?也沒點實質性的內容。果然是野jī上枝頭,變了鳳凰就看不起人了。怎麼就忘了當初何家求他們的時候?不,當初甚至不用何家求,李荇都是自動送上門去盡力相幫的。這會兒卻這樣拿腔拿調的。

    吳十九娘見狀,知她對牡丹有心結,事關牡丹的事總愛往窄處壞處想,便微微一笑:「已經比我想像的要好得多。蔣家表妹夫是個念情的人。」蔣長揚雖然不肯站在他們這一邊,但還是給了兩個消息,一是東西不在他手裡,二是只要問心無愧,就不會有大問題。那麼什麼叫做問心無愧呢?就是間接地提醒他們,不要過火就不會有大事。那麼現在就算是很困難,但只要xiao心一點,咬著牙就挺過去了。她笑看著崔夫人,用商量的口吻道:「還是把這話趕緊讓人告訴父親吧?」

    崔夫人相信這個出身名門的兒媳目光一定比自己高遠,為人處世也一定比她厲害的,當下就無條件贊同:「你看著辦就好。」

    吳十九娘便找來受信任的奴僕,讓把這個消息立刻送去給李元,卻不告訴李荇。

    崔夫人本想問她為何不告訴李荇,何必讓李荇一直瞎忙,可看到吳十九娘那篤定自信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吳十九娘一定比她做得更好。從吳十九娘嫁進來之後,明顯的他們家更受器重信賴了,她出門也更受人尊敬,李荇也沒有似她擔心的那般,做出出格的事情來,就是李元也常常誇讚吳十九娘的。她把目光落在吳十九娘的xiao腹上,這一定是個兒子。吳十九娘一定要多生幾個,讓李家的人丁越來越興旺才好。

    傍晚,李元父子歸家,李荇進屋就看了吳十九娘一眼,然後與崔夫人行禮問過好,就自回了房。吳十九娘見狀,忙和公婆告了罪,跟了李荇回房。崔夫人忙體貼地叫人把飯菜給他們xiao夫妻送到房裡去吃。

    吳十九娘親自洗手給李荇熱了酒,含笑道:「餓了麼?這酒是五年烏程若下,你嘗嘗?」

    李荇拉她坐下:「十九娘,我們是夫妻,況且你身子不便,就不必這麼客氣守禮了,你坐下,我有話要和你說。」

    吳十九娘見他的表情很是嚴肅認真,一點笑意都沒有,心裡就有些maomao的,臉上堆了笑容,親暱地挨著他坐下,笑道:「行之有什麼話要同妾身說的?」

    李荇認真道:「十九娘,多謝你一直對我和我家裡的人這麼好,這麼包容,也從來沒有嫌棄過我們家是商賈出身,我的親戚朋友都是商賈。從嫁進門來的時候開始,就一直不停地cao勞,幾乎是力所能及地做了一切該做的事情。」

    吳十九娘的笑容僵硬起來,她垂了眼,淡淡地道:「這些都是身為**者該盡的責任。我既然嫁給了你,就與你血rou相連,該共同進退。行之這樣和妾身說,倒讓妾身覺得慚愧且很委屈了。」

    李荇看著她:「我知道你委屈,雖然我已經盡力不讓你委屈了,但還是讓你委屈,我很抱歉。」有些事情不是說忘就能忘的,但他已經很努力地去忘記,時刻提醒自己十九娘才是他的妻子,他要珍惜她愛護她。

    吳十九娘輕輕道:「你不必說抱歉。我覺得委屈也不是為了這個,我是因為你向我道謝而讓我覺得委屈。我就沒有向你道過謝,因為你所做的都是你應該做的。」誰不會有過去呢?她更在乎的是以後,而不是從前。如果有一天,她得到他的全部,將會比得到這世上最極致的榮華富貴更要來得讓人激動。

    李荇愣了愣,隨即握住她的手,低聲道:「這樣說來,是我不對,我向你賠禮道歉。」他略微停了停,「十九娘,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為了大家好,但是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摻雜這件事了,安安心心養好身子,靜心待產就好。」

    吳十九娘的臉色有一瞬間的蒼白,她抬眼看著李荇,試圖把手從他的掌心chou出來:「你什麼意思?」

    李荇緊緊握著她的手不放:「我的意思就是,你現在懷著我們的孩兒,還要cao勞這些事情,太過辛苦,當然,這都是因為我沒本事的緣故,才讓你受了累。」

    他究竟是不肯接受她的幫助呢還是因為別的原因?他又是怎麼知道這事兒的?吳十九娘的眼睛一下子酸澀起來,她緊緊咬住嘴唇,含著淚花看著李荇。

    李荇彷彿知道她心中所想,輕聲道:「你讓人去給父親送信的時候,我剛好在父親那裡議事,所以不xiao心知道了這件事。」

    吳十九娘負氣道:「那又如何?妻子替丈夫分憂,難道錯了麼?不告訴你,就是因為不想讓你胡思1uan想。可是你……」

    李荇溫和而有力地打斷她的話:「十九娘,你是個好妻子,我能娶到你是三生有幸,此生我必不會負你。但是,我想讓你明白一件事,人情是相互的,從來沒有一邊倒的jiao往,那樣的jiao往就算是有,也不會長久。風雨一二十年,何家並沒有欠我們的,我們兩家的關係,也不是外人所以為的那麼簡單。這件事也不是單純的誰欠誰的情,討個人情就能nong清爽的。我從前曾經遊說過蔣長揚,但被他拒絕了,所以你以後千萬不要再嘗試,再為難人家了。他能給你這個答覆,只是因為他還算厚道,倘若他是個不懷好意的,給你一個錯誤的答覆,那就會害死人。你明白麼?我不希望你有朝一日做下我母親那樣的事情。」

    吳十九娘自進門以來,還是第一次聽到李荇對她說這樣的重話,從他認識她的第一天起,他始終就是輕言細語,體貼周到的,今日他卻這樣說她。她的自尊心接受不了,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她只是想盡力地幫助他,她從xiao接受的教育就是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身邊的人和情達成自己的目的,可是分寸她也還知道,她怎麼可能就做下崔夫人曾經做過的那種事呢?他也太輕看了她。

    她chou噎著道:「我怎會分不清黑白?我就是因為知道他們的為人,所以才敢問他的。他們要是不肯,我也不會硬bī著他們去做。行之你對我太不瞭解了。既然風雨二十年,我問上一問,尋求幫助難道錯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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