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章婚禮(二)粉紅54o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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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夫人見蔣重的腳步慢了下來,不易察覺地翹了翹net角。是時候讓他認得,他其實離不得她了。
夫妻二人各懷心思穿過國公府一重又一重的院子,總算是到了祠堂。蔣重淡淡地看了煥然一新,面se也不怎麼好看地站在祠堂外頭等他的蔣長揚一眼,朝和他打招呼的幾個族老點點頭,隨即昂tǐngxiong走入祠堂中。
待到祭祖完畢,蔣重冷淡地喚住蔣長揚:「你祖母心悸,不能參加你的婚禮。稍後你去迎娶新fu,我們會去曲江池那裡等著,知道你們禮成為止。這會兒那邊招呼的人是誰,你讓人先去說一聲。」
蔣長揚冷冷地看著蔣重,一言不。他曉得蔣重是什麼意思,此時在那邊招呼的人除了王夫人和方伯輝還能是誰?蔣重其實就是要他提前通知王夫人和方伯輝,蔣家才是正主兒,不該方家插手的就不要亂插手。依著他,他是巴不得連這個祖也莫要祭,更不需要蔣重和杜夫人這個時候跑去充當那角se。可是其他人不依他這麼想,他這一輩子人家都只會認為他是蔣重的兒子,他結婚是蔣家的事情,與已經成了方家人的王夫人沒有關係。一想到他和牡丹今日成親,另一個女人佔了主位,王夫人卻是看客,他就不由一陣難過。
蔣重毫不退讓地瞪著蔣長揚,這關係到他的尊嚴和朱國公府的尊嚴,他是絕對不會退讓的。蔣長揚姓蔣,不是姓方。
杜夫人饒有興致地看著這父子倆大眼瞪小眼,好心地提醒道:「天se已近黃昏,莫要誤了吉時。」
蔣長揚垂下眼眸,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轉身往外走,低聲吩咐順猴兒:「你回去和家裡說,他們全都要過去。」
順猴兒見他臉se不好看,忙道:「公子爺您莫難過,夫人早就猜到了。她讓小的告訴您,他們要過去就過去,她會留在那裡一直等著您禮成,她說她才不在乎這些虛的。」
蔣長揚的心頭一暖,到底是自己的母親,早就一切都替他打算好了,寧肯自己委屈,也不要他為難。可是她不在乎,他在乎,遂打定主意堅決不要王夫人受委屈。待出了朱國公府,候在外頭等著的潘蓉和他在軍中的好友等一群人一湧而上,將他推上馬去,一群人笑嘻嘻地朝著宣平坊趕去。
才到街口,就見一群小孩子齊聲大笑:「來了來了」隨即一窩蜂喊著笑著飛奔進去,將大門給關了個嚴絲合縫。一群人嘻嘻哈哈地笑著行到何家門口,潘蓉上前使勁砸門,揚聲喊道:「賊來須打,客來須看,報道姑嫂,出來相看。」
就聽得裡頭一陣脆笑,有條女音帶著笑意高聲道:「本是何方君子?何處英才?精神磊朗,因何到來?」
潘蓉大聲道:「本是京中君子,公卿世家,選得將軍,故至高門。」
又聽裡頭道:「既是高門君子,貴勝英流,不審來意,有何所求?」
蔣長揚大聲道:「聞君高語,故來相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眾人一陣哄堂大笑,紛紛上前使勁捶門:「開門開門」
裡頭笑道:「開了開了你們小心著些,別一不注意摔個大跟頭」
眾人只當不會這麼快就開門,紛紛使勁去撞門,蔣長揚多留了個心眼,見他們都往前頭擠,就往後頭讓了一讓。果然裡頭是說到做到,門嘩啦一聲就敞開了,一群人稀里嘩啦撲將進去,果然盡數摔個大跟頭。
裡面一群女人笑成一團,甄氏手持竹杖清點戰果,因見許多人都摔了,唯獨最想摔的那個沒摔著,此時正撩起袍子穩穩地走將進來,便一聲喊,笑罵道:「打那個最不老實的」言罷挽起袖子就往前撲,其餘fu人見狀,紛紛上前嘻嘻哈哈地揚起手中的擀面杖、竹杖等物朝蔣長揚招呼去。
蔣長揚微笑著,護住頭臉任由她們去打。潘蓉從地上爬起來,喊了一聲:「想我潘二郎做儐相,怎能叫新郎官給人打了去?」說著領了一群身強力壯的齊齊往蔣長揚身上壓,笑鬧著搶的搶擀面杖,奪的奪竹杖,告饒的告饒,說好話的說好話。
白氏先住了手,笑道:「罷了,罷了,今日就暫且打到這裡。要過這道門,先詠來。」
潘蓉笑道:「柏是南山柏,將來做門額。門額長時在,女是暫來客。」
這一關算是過了,到得中門處,不等白氏等人開口,潘蓉先就道:「團金做門扇,磨玉做門環。掣卻金鎖鉤,撥卻紫檀關。」從外入內,幾乎逢門必詠。一直到了正堂前,潘蓉又以一至堂戶詠喚開了堂門。
蔣長揚向何志忠與岑夫人行過禮後入正堂,一眼瞧見屋中設著的行障,想到牡丹在內坐著靜候著他,不由心跳如鼓。潘蓉推了他一把,將一對用紅羅裹好,五se絲綿縛口的大雁遞給他,笑道:「還等什麼?快扔呀。」
蔣長揚微微一笑,將大雁隔著行障擲將過去。
卻說牡丹被雪娘等人簇擁著坐在馬鞍上,將把團扇遮著臉,周圍又用錦緞行障圍起來,層層疊疊的,並看不見外頭,只能聽見眾人的嬉笑聲和潘蓉詠詩。接著聽見門鎖被打開,又聽見蔣長揚與何志忠、岑夫人行禮說話,然後腳步聲響起來,潘蓉喊蔣長揚快扔。
牡丹的手心頓時沁出汗來,輕輕扯了薛氏一把,薛氏曉得她緊張,偏故意開玩笑道:「別急,奠雁了。」正說著就見紅光一閃,薛氏忙上前接住了,笑著將兩隻大雁遞給牡丹,低聲同周圍的女眷道:「是活雁呢。」
牡丹含笑mo了一回,又交給薛氏,只等禮成後放生。
奠雁禮完成,牡丹已經坐得腰酸背痛,然而還不算完,還要作催妝詩。雖然來前早有準備,可潘蓉卻是因為一日裡詠了太多詩,有些糊塗轉不過彎來,mo了mo腦袋,張著口就是不出聲。何家已經有人偷偷笑出聲來,蔣長揚大急,恨不得掐他一把,小聲地提醒了兩句。
潘蓉紅了臉,大聲道:「傳聞燭下調紅fen,明鏡台前別作春。不須滿面渾妝卻,留著雙眉待畫人。」
待他詠完,眾人方大笑起來。薛氏將蔽膝給牡丹遮住臉面,扶著她出了行障,辭別了何志忠與岑夫人,送她出門登車。牡丹半是歡喜半是憂傷地上了車,蔣長揚騎馬繞車行了三圈,二郎、三郎也翻身上馬預備送親,眾人方才笑道:「走咯」
車馬行至半途,又聽得一陣喧嘩之聲,馬車重重地一頓,停了下來。牡丹被唬了一跳,正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忽聽得蔣長揚在車外低聲道:「莫怕,是障車的來了。」
果然一陣嬉笑聲響起,先恭喜,然後有索要酒食的,有索要綾緞財物的,不給就不讓過。蔣長揚早有準備,命人取出酒食並兩筐子散錢,一百匹絹來,請眾人酒食,拋錢送絹,熱熱鬧鬧地哄鬧了一歇,攔車的眾人方才放了迎親車馬過去。
待到得曲江池別院之時,牡丹已經熱得喘不過氣來。蔣長揚亦是汗流浹背,少不得挨著車窗低聲道:「丹娘,你且再忍忍。」這話被眾人聽見,又是一陣狂笑奚落。
蔣長揚臉皮厚,對著一群還未成親的族弟及同僚好友笑道:「你們莫急,你們總有這一日的。」
眾人大笑:「蔣大郎你莫威脅,我等到哪步又說哪步的話。」
說笑聲中,牡丹下了車,踏著地氈腳不沾地而入。蔣重與杜夫人領著蔣長義和蔣雲清立在院子裡頭,眼看著牡丹入內了,卻一個看著一個不動彈。按理他們應當從角門出去,然後再沿著牡丹走過的地方從大門走進來,意為沾沾新娘的喜氣。
只是蔣重看不上牡丹,怎會認為有喜?自是不屑去沾這樣的喜氣,更恨立在一旁看著郎情妾意的王夫人與方伯輝,便yīn沉著一張臉,梗著一口氣不想動。而杜夫人本就是來給王夫人添堵看笑話的,蔣重不帶頭走,她自然樂得不走,反正將來蔣長揚恨的是蔣重,越恨越好。蔣長義與蔣雲清則是一切看他二人眼se行事,他二人不動,自也不敢動。
只一瞬的停頓,眾人立刻看出名堂來,有要勸的,還不好立刻就上前,便紛紛看向站在一旁的王夫人和方伯輝,還有剛走進門來的何家二郎與三郎,又看蔣長揚,且看怎麼收場。汾王妃看不慣,待要上前,卻見王夫人已然一句話不說,獨自tǐng直腰背往角門處走,竟是要獨自完成這套禮節,方伯輝笑了一笑,喊了一聲:「阿悠你等等我。」說著果然前行了幾步。
就有人低聲笑起來。親生父親不管,卻要讓外人來管。蔣重又恨又悔又氣,鐵青了臉疾步上前,心裡面把爭強好勝,弄不清自己身份的王阿悠殺了兩個透明窟窿,又把那不要臉,故意挑釁他的方伯輝剁成了肉泥。
杜夫人心中暗笑,大步跟上前去與蔣重並肩前行,往角門處行去。又含笑看了看王夫人,卻見王夫人拉著方伯輝就地站住了,毫不以為意地淡淡一笑,並不見任何氣憤怨恨,彷彿一切早在意料之中。
王阿悠還真是什麼都不怕,還有一個方伯輝容許她胡鬧也就罷了,還陪著她……杜夫人突然覺得臉上的肌肉酸起來,笑得很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