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陽春三月,此時積雪溶化,百物復甦,四處一片新的氣象,翠竹院的竹葉也冒出了新芽,劉東傑也從平江縣過來了,跟成若蘭一起商討了太白樓的新店計劃,便投身到裝修樓面中。
自從那天她在聽雨小築調戲了文天睿後,文天睿像是被激醒的雄獅,時不時的要莫管家,給她送來錦衣和首飾,院裡的丫環們,個個都喜氣洋洋。
「王妃,剛才王爺又命莫管家,送來二兩血燕,奴婢這就去廚房燉出來給王妃補補。」風兒這丫頭眉開眼笑的說道。
若蘭好一陣無語,真想衝到聽雨小築去跟他說,停止這些無聊的把戲吧,額,至少在她眼裡確實是很無聊,錦衣玉食的日子只會讓人飽暖思淫慾,還是出去走走好了。
「風兒,別忙那些了,我又不是嬌貴的千金小姐,這身體好,是要多運動的,走,走,走,我們去找沈霖,霖大公子。」她促狹的把霖大公子拉長聲,看到風兒臉上泛出紅暈,才收聲的咯咯大笑。
花雪月三女也笑的樂不可支,風兒嬌羞的跺跺腳,說不出話。
說動就動,這是成若蘭的經典行為,趕緊回房換好男裝,用金箍把長髮一束,也拿了一把扇子,風度翩翩的走了出來。
「妹子,還不快走。」她調侃的朝四女眨眨眼。
風兒臉紅的更加厲害了些,嗔道:「王妃,莫再調笑奴婢了。」
這四女跟著她的時間久了,也知道若蘭不喜那些俗套,平日裡也沒個主子樣,性子隨和,慢慢的也早沒以前那般侷促。
「兩位主子,這要踏青,要不要準備些東西呀。」月兒抿著嘴跟著打趣。
「嗯。那當然要準備啦。還不快去把妹子打扮地漂亮些。不然。一會怎麼見霖公子啊。」若蘭裝模做樣地打開扇子。笑道。
「是。」三女吃吃地大笑。連連推著風兒進到後房去打扮。
不消片刻。就見風兒換了套。淡綠色地仕女服走了出來。在頭上挽了兩個髮髻。三根玉簪一綰。清爽淡雅地婷婷玉立。
「妹子這一打扮。清而不俗。美而不艷。嬌而不縱。就連我這魂都被勾了兩魂了。一會不知霖公子是不是也砰然心動哦。」若蘭踩著大步。流里流氣地用扇子勾起風兒地下巴。輕佻地樣子。宛如風流才子。惹地眾女笑地直不起腰。
風兒尷尬地跺跺腳。臉紅地能滴出血。
「哈哈哈。好了。好了。快走吧。要不然玩不了多久。又要回來了。」笑夠了。也便不再打趣風兒。還真怕風兒一會受不了地說聲。不去了。那就沒意思了。
走到大門口,莫管家一聽她要出府踏青,看了眼風兒的打扮,眉峰一抽,趕緊招六小福過來跟著若蘭,自己趕忙去通之王爺。
出了府,若蘭便調笑的眨眨眼,給風兒和沈霖創造獨處的機會:「風兒,你去沈府看看他在不在,我們去太白樓等你,好好把握哦。」
風兒臉又是一紅,低下頭,躊躇的不走,月兒連忙推她。「風姐姐,快去吧,呵呵呵。」
「王妃……那你們要保護好王妃。」風兒跺了下腳,咬了下牙,叮囑花雪月三女,玩歸玩,但不能忘了自己是奴婢,主子便是主子,出了什麼事,就是掉了十顆腦袋都不夠賠。三女這才收起笑意,正色的頜首。
太白樓現在正好裝修,按計劃,要再搭個三樓,天香樓在天墉城也才兩層,面積不過是四百平方左右,但若蘭想像中的太白樓,面積是要五百平左右,要三層,第一層是大堂,第二層便是包廂,三樓嘛,自然是調文人騷客的噱頭。
走進太白樓,就看到若干的小廝在忙活,按她的要求,房子四周用木材駕起架子,防止裝修的時候掉落東西擾到平民百姓。
瞇著眼打量了一下,東傑安排的很妥當,這些年也沒白學。
「這位公子,我們這還在裝修呢,要吃飯,還請換個地方,等過些日子開張了,再請公子來捧個人場。」一個掌櫃模樣的中年胖子從內屋走了出來,笑瞇瞇的說道,他是前些日子請回來的掌櫃,一聽說是平江縣的太白樓來天墉城開分店,請自己當掌櫃就樂了好幾天,這店還沒開張,就引了不少人關注,他這掌櫃當的別提多有面子了。
「呵呵,你是葉叔吧。」若蘭淡笑,東傑昨天把太白樓的夥計名單給了她,掌櫃姓葉,墉城人士,以前曾做過幾年的掌櫃,是東傑母親那邊的外戚,說是性子穩重,處事很得當,聽他說話的口氣,倒也像個商人,圓滑的很。
「正是,這位公子是?」葉叔眨了眨睿智的小眼,細細的打量眼前的俊秀公子,一身的貴氣,身邊還跟著三個小丫環,門口站著六個壯漢,來頭可不小,難道說是東家?
「是東家。」這時劉東傑,從二樓走了出來,笑意盈盈。
「啊,原來真的是東家來了,屬下葉壽春,見過東家。」葉叔胖胖的臉一抖,喜笑逐開,連連朝她作揖。
「辛苦葉叔了,以後就是一家人,不必這麼客套。」若蘭伸手扶起他,朝劉東傑莞爾一笑。
「公子怎麼突然來了,也不提前差人來說下,這裡亂七八糟的,連個下腳的地都沒。」劉東傑走下樓,站在她不遠處,笑道。心裡感慨,她還是他,就算是王妃,還是一點也沒變,當初自己死心踏地的跟著她,在她身邊做事,就是因為她的這份從容跟親和,一家人,在她眼裡,還是一家人。
「切,又不是別人的地方,這可是我第二個家,對了,今天天氣好,要不要去踏青呢?放你一天假。」若蘭聳聳肩,不以為意。
「東家,你們先聊著,我去盯著小廝們幹活。」葉叔第一次見成若蘭,見她沒半份架子,跟東傑所說的一樣,也就放下心來,跟著這樣的主子,以後可是享福了。
「好的葉叔,對了,伙食要好點,還都是些孩子呢。」若蘭叮囑道,早在進來前,她就看到這些人小廝年紀都不大,最多也就15,6歲的樣子。
葉壽春一愣,激動的點了點頭,又感激的望了眼東傑,真是個好主子,他的出身不過也是鄉野村夫,這些年學了些做生意的手段,可碰的主子,全都是尖酸刻薄之輩,那像她這樣,連個請回來的小工都這麼憐惜,能在她手下做活,他葉壽春真是積德了。
「葉叔的心被你一句話收買了。」東傑學她撇了下嘴,低聲笑著說道。
「什麼呀,這人跟人相處,就像照鏡子,你對他笑,他就對你笑,只要是真心,就能換回真心,想想,其實我很幸福,有天立,有秋月,有你,還有順子果果他們,再加上葉叔他們,這個家越來越大了,也越來越溫馨。對了,還有劉叔跟劉嬸,我都想劉嬸做的酸菜湯了。」若蘭嬌笑,也就只是在這裡,和他們在一起,她就有一種家的感覺,王府總是給她冰冷的味道,那裡不像家,只是權力的機構。
「呵呵,早猜到了,娘托我給你帶來了,不過我可不會做。」東傑溫柔的笑,是啊,很早很早前,他就是被她眼底的那抹幸福家意給征服的吧。
「你要會做,我就不用請廚子,哈哈哈,那多省錢啊。」
「君子遠離廚房,這可是你說的,我回房去拿給你。」東傑嘴角一抽,落荒而逃,生怕她一會來句,東傑你去學學怎麼做菜吧。
這酸菜,又名乾菜,是大青菜,用沸水浸泡後,用鹽巴揉撮,切成末,曬乾,平日裡吃的時候,只需要拿水稍稍一泡,然後炒,蒸,開湯,味道都會特別的好,酸酸的香香的,是開胃的最佳菜餚。
劉東傑跑回後院房裡,把酸菜拿了一包出來,這次來帶的不多,以後太白樓開張了,還要常用的,酸菜湯是太白樓的開胃湯,說來,這還是若蘭想出來的,結果後來就真的成了太白樓的一絕,以前第一次喝,他還不習慣,後來才發現,原來喝了之後,食慾會特別好,現在他也習慣飯前要喝一碗呢。
「公子,這次來帶的不多,以後這湯還是跟平江縣一樣,先上桌嗎?」東傑把酸菜遞給她身邊的月兒。
「嗯,先試試吧,這邊人的口味也許不一樣,如果這邊的人喜歡,就要麻煩劉嬸嬸召集鄉親們,多種些,多曬些。」若蘭想了想,拍拍扇骨說道。
「嗯,我來安排。」
「東傑你現在已經是個很合格很出色的商人了,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的分股嗎?過些日子我寫個文書出來,以後你也是太白樓的東家。」
「公子,這怎麼可以,當初如果不是因為碰到你,我現在……」劉東傑一愣,眉峰微皺,不知要怎麼說了,當初如果不是成若蘭,他現在只怕還在死讀著書,過著一貧如洗的生活,還要父母為他操勞。
「你的心思我知道,雖不同姓,但親如手足,太白樓能有今日的名就,這分功勞裡有你,有我,有大家,這是心安理得的,最重要的是我們是一家人。難道說東傑沒有把我當成自家人麼?」若蘭從容一笑,先不論以後怎樣,這籠絡人心,不管在那都吃香。
做生意,跟政治一樣,只不過政治裡沒有感情,以後要把太白樓發揚光大,靠她一人之力那有可能,眾人拾柴火焰高,東傑這幾年學的很快,身上也再沒以前那股子迂腐的書生氣,堪得大用。
「公子,東傑明白了,可惜公子不是……如果是,公子雄才大略,必能創造輝煌,能成公子的一家人,是東傑的榮幸,東傑願為公子肝腦塗地。」劉東傑感激的朝她一笑。心裡暗暗決定,以後不管怎麼樣,他都會一直追隨她,就算她是女子,那又如何,這些年閱人無數,不管是談做人,還是談才情,都無人能及她半分,這次他是心甘情願的決定把一輩子交託在她的手上。
東傑眼裡的感動和決心,反潰給成若蘭,她放鬆的轉眸一笑:「東傑,你都老大不小了吧,秋月那丫頭被調去學禮儀了,等她回來,我給你做媒?」
這一說,東傑臉上立馬紅透了半邊天,囁囁的低下頭:「公子,你你你……」
「你什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秋月。」若蘭促狹的眨眨眼,以前他當她年幼不懂,她也故意裝做不知道他時不時送秋月小玩意的事情,這不是喜歡,又是什麼,而且據她觀察,秋月那丫頭也對他頗有動心。
「公子做主,就是了。」躊躇了許久,劉東傑這才抬起頭,白皙的臉上紅撲撲的,雙眼閃著幸福的光芒。
花雪月三女一直站在身後聽著,心裡的感受同劉東傑也不差分毫,都暗暗感慨,自己跟著了好主子。
「這人生有三喜,東傑可知道?」
「公子……我去忙了,一會踏青,我就不去了。」劉東傑的俊臉更紅了些,連連找了個借口落荒而逃。
「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東傑,你兩樣都有了哦,哈哈哈。」若蘭大笑,朝著他的背影喊道。驚的劉東傑腳下一忡,差點摔了個跟頭。
「主子,你都把人給嚇跑了。」月兒掩著嘴輕笑道。
「無妨,都是自家人,雖然我們相處不久,不過在我心裡風兒,花兒,雪兒,月兒,也是自家人。」若蘭眨眨眼,轉回身,又是輕佻的,揚一揚眉,拿著扇子,學著裴長明那樣,刷的一下打開,有沒一下沒一下的搖著。
「主子。」三女感動的身子一直,現在她們才真正的明白過來,她們之前為什麼感覺王妃與眾不同,因為王妃的眼裡,人人都一樣,她沒有把奴婢們當成下人,而是朋友,是家人,她的感動只能以死相報。
「好了,好了,看你們這樣,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眉清目秀的翩翩少年公子,欺負你們呢。」
「賢弟。」這時一聲興奮高昂的男聲,從外面傳來,正是沈霖那溫和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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