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的功夫,成若蘭費了好多口水,才讓劉東傑從失魂狀態慢慢的恢復過來,還小心翼翼的離她遠遠的坐著,她也知道,要他那死腦筋一下子接受下來,還需要點時間,也就不強迫他。
很快就忘了剛才聽到的那聲水杯碎裂的聲音,一席話下來,只有裴長明低著頭忍笑,她心裡重重的鄙夷了下他,有什麼好笑的,能笑這麼久,她說他強搶民女,本來就是事實,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強行成親,濫用職權,本來就是他們不對,現在木已成舟,她除了在嘴上佔點便宜,還能怎麼著。
吃完了天香樓的招牌菜和酒水,她心裡就有了另一翻計量,她能保證太白樓能把第一樓的名稱搶了過來。
走出天香樓,日頭已經往西偏了好多,裴長明提醒她,該回府了,他精明的鳳眼裡閃過一絲趣味,從天香樓出來,他就感受到後背的一道駭人的眼光。
「還早吧,鋪子還沒看呢。」她瞄了瞄太陽,今天出來她是想著跟劉東傑攤牌的,正事都還沒辦,就讓她回府,也太浪費時間了。
「那個,公,公子,明日再看也不遲。」站的遠遠的劉東傑吶吶的說道,不敢像以前那樣抬眼直視她,以前是把她當成男人,自然沒那麼多拘束,現在知道她是女子,一時他還放不開。
「做事怎麼可以拖泥帶水,今天的正事都沒辦呢,走吧,先去看鋪子。」皺了下眉,不去看劉東傑舉措不安的神情,剛才她要說的,也全說了,一切還要等到劉東傑自己想通,才能像以前那樣相處。
這時一個小石子,破空襲來,從裴長明的肩邊掃了過去,裴長明神情抽了兩抽,攔住正要抬腳走人的成若蘭。
「九夫人,時間不早了,還是回府吧。」他把九夫人咬的很重,提醒她現在不是在平江縣,她在天墉城,而且身份是巍王府的九夫人。
她無奈的瞥了一眼,只見劉東傑低下頭不語,也不知想什麼,秋月乖巧的眨眨眼,裴長明臉上笑的也極不自然。
咬了咬牙,擺了擺手,好吧,就知道文天睿派裴長明來盯梢,沒那麼自在,撇了下嘴巴,望著劉東傑說道:「東傑,那我明天再來找你,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點了下頭。由始到終也沒抬頭看她。若蘭心裡一歎。如果劉東傑邁不過這道坎。以後他也不會再幫她了。這會心裡也確實有了一絲淒涼。到不是怕劉東傑離開。而是怕失去這份友情。
「東傑。我們還是朋友。至少在我心裡。東傑一直是好朋友。」她拍了拍他地肩膀。正色地看著他說道。眼裡一片澄清。
他半天才醒悟過來。抬起頭望向漸行漸遠地成若蘭三人。眼眶慢慢地紅起來。回想起這三年來地點點滴滴。他做地好地時候。她從不厲奢表揚和鼓勵。做地不好地時候。她也從來不假以時色地教導。讀了一輩子書。卻遠不遠不及這三年來地點點滴滴。
亦親亦友亦師。他劉東傑不敢忘記。怎麼這會就這麼迂腐。執著她是女子地事實呢。就算她是女子。也是個奇女子。耳邊重複地響起。我們還是朋友。至少在我心裡。東傑一直是好朋友。原來她從來沒有把他當下人看過。而是朋友。士為知已而榮。也罷。
這一刻他茅塞頓開。莞爾一笑。往悅來客棧走去。他還有好多帳目要整理呢。明日等她來了。再跟她匯報吧。
一直走回王府。裴長明看著她進去後。才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對上站在身後地文天睿。
他無視文天睿陰霾的眼神,搖搖折扇,嘴角的笑意越擴越大。
「沒人告訴你,大冬天的時候拿扇子很招人厭嗎?」文天睿陰霾的低語,越過他,往府裡走。
「不放心她,以後就自己陪她唄,別拿我當擋箭牌,還好我向來皮厚,不然今天全身上下只怕沒一塊好肉了。」他促狹他一直尾隨在後面當跟屁蟲。
文天睿身子停了停,沒有回頭,只是冷冷一哼,不予置評的進了王府。
剛換好衣服,就聽到秋月驚恐的高喊:「王爺,您來了。」
嚇的成若蘭手一滑,抓在手上的外衣就掉在地上,見鬼了,怎麼陰魂不散,前腳回來,後腳他就來了,不是說監子監國嗎,怎麼他就這麼閒?
趕緊撩起外衣往身上一披,就走了出來,迎著他彎了下腿施了個禮:「王爺大駕光臨,真是篷壁生輝啊,秋月快去倒茶。」她笑的一臉燦爛,恍若未睹他臉上的陰沉。
他冷冷一哼,逼進她幾步,直到聞到她身上的一陣體香,才停了下來。若蘭眨了眨眼,一動也不敢動,這是什麼情況,他靠這麼近做什麼?
「長明說,你說本王卑鄙無恥。」他瞇著眼把頭靠了過去,心底有股說不出來的怒氣。
「耶……裴長明那張大嘴巴。沒有,沒有,一定是裴長明聽錯了,我是說他卑鄙無恥,沒說你,王爺是英明神武,有如天神下凡,額。」怎麼越說,他額頭的青筋跳動的越厲害,她嚥了嚥口水,脖子往後縮了縮,視線東瞄瞄西閃閃,就是不敢再看他,說實話,她是真的真的很怕他。
看到她忽閃忽閃的眼神,他心裡的怒氣才稍稍平息了一些,嘴角微微向上一勾,只見她如水簾般的睫毛輕輕閃動,乾淨的臉上沒有施半點胭脂,但紅撲撲的臉頰,格外的誘人,粉嫩的紅唇,微微張開,極度誘惑著他的神經,小腹突如其來的一陣熱流,轟的一下炸開。
感受他很不平穩的呼吸撲在她的臉上,若蘭呆滯了一下,才注意到這個姿勢很曖昧,低呼一聲,連忙想跳開,腰肢卻被他的大手一握,擁進他的懷裡,驚的她連忙伸手推他,抬起頭正想怒斥要他放開,眼前的俊臉就被放大,直到他霸道的吻住她的雙唇。
眼睛眨了一下,再眨一下,等了半天,他也只是把唇貼在她嘴上,餘下什麼動作也沒有,這算是接吻嗎?若蘭臉上抽了一下,用力的把他推開,自己跳到角落,防備的擺出個要打架的姿勢,怒視著好整以暇的他。
「你幹什麼。」
文天睿眉角上揚,瞥了一眼她的花架子,不覺好笑又好氣:「你是本王的女人,出門應當注意跟別的男人保持距離。」
「……就知道你派裴長明來盯梢,就沒安好心。」她囁囁的蠕動了下嘴巴,臉上竟然紅暈點點,清醒過來的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
他聽到她的嘀咕,哼了一聲,又逼進她兩步,看到她在他眼前驚慌失措,心情異常的開心,而且她的味道讓他很留念,開始後悔那天的答應,他很難保證,這次淺嘗之後,以後會不碰她。
動了動身子,感覺自己擺出這個架勢很笨,也很呆,他們都是那種高來高去的人,要想真的對付她這種弱女子,根本不屑動用武力,只要一個手指就能讓她動彈不得,尷尬的訕訕一笑,強裝鎮定的拍拍衣服,走到火爐邊坐了下來。
「王爺今天過來,就是來叮嚀我現在是你小妾的事實嗎?我知道了,以後會注意的。」聲音裡難免的出現一絲自嘲。
「聽起來,你對妾很不滿。」聽到她提醒自己是小妾,心裡又徒生不悅,原以為她會有所不同,沒想到她跟別的女人一樣。
「切,我有什麼不滿的,在王府吃香的喝辣的,穿金帶銀,綾羅綢緞,天下的女子那個不想過這樣的日子,更何況還有王爺這等美男子相陪,嘖,嘖,嘖,做鬼也風流。」她揚起天真嚮往的神情,一臉的媚笑。
撇了下嘴角,他在她眼底看不到半分嚮往,走了過來,坐在她對面用犀利的眼神看著她說道:「是嗎?」
「當然,難道不是嗎?黃金屋裡顏如玉,王爺齊人之美,也樂的逍遙,不過,王爺最好還是不要愛上我哦,有道是紅顏禍水。」眨了眨眼,她好心的提醒他。
「你這是以退為進,用另外一種手段來鋝奪本王的寵愛嗎。」他未達眼底的笑意,笑的讓她心底發涼。
「王爺想像力真豐富,我說了,我從來就不是普通的女子,我是與眾不同的成若蘭,也許別的女子會認為失去了男人,便不能再活,但對我來說,沒有男人,我一樣會過的很好,而且要想讓我愛上的男人,必須是三千弱水,只飲一瓢。否則,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垂下眼瞼,她不敢再看他,低低的呢喃道,她認為早些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對雙方都好,心裡竟在這一刻想到成天立,如果有一天,她厭了,叫天立帶她逃離這裡,想來他也不會拒絕吧。
「你果然比任何女人更加貪心,想三千寵愛集於一身。」金玉相擊的聲音冷了三分。
他的冷,讓她心裡涼了涼,嘲諷的扯扯嘴角,抬起頭,丟了個很無聊的眼神給他:「這不是貪心,而是平等,王爺,道不相同,不相為謀,我不知道現在我到底有多少隱藏的危險,不過有你保護,我相信會很安全,相對,我也會給你一些幫助,算是一種交易。」
說到危險,她確實是不知道平王那邊會對她怎麼樣,面對權力,她和天立這種小棋子,就像被無形的線牽扯住的木偶,一邊歇斯底里的想要自由,一邊又身不由己的被他們擺佈,她很厭煩這種感覺。
說完,她站起身,走到書桌面前,「嘩」的一聲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張紙,看了看波瀾不驚的文天睿,慢慢的走了過來,將手裡的紙遞給他。
文天睿展開紙看了一眼,越看眼裡就越心驚,紙上畫的,是一把重型機括連擊弩,裡面細緻的概述,讓他一點也不懷疑這種弩造出來後,驚人的穿透力。他和長明對這一類的武器有些討論,對這種殺傷力極大的武器,放在戰場上,能有多大的威力,心知肚明。
他抬起眼直視著成若蘭,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竟然能通曉機括,確實是有本錢跟他做交易。
無畏他探究的冷眸,她揚臉輕笑,嘻皮諂媚的用手撐住下巴說道:「在你沒有稱帝之前,我會動用我的小腦筋,幫你設計些小玩意,這段時間,就請你保護我和天立的人身安全,等你稱帝后,放我們自由。」
她想走,榮華富貴她不屑,文天睿眸子裡透出一絲絲的寒意,這個女人到底想要什麼……
「我什麼也不想要,我只想要自由,生命誠可貴,自由價更高,王爺,名和利,只不過是過眼雲煙,有些人看不透,有些人又很無奈,所以就在這裡掙扎,但我和天立不同,我們只想平平靜靜的過逍遙人間的日子,對這種天天算來算去的生活,我們沒有興趣,人生不過才短短幾十年,把時間都浪費在勾心鬥角上,實在不值的。」
她像是看透他心裡的想法般,收起臉上的嘻笑,正色的說道。
文天睿越聽越心驚,臉上卻沒有半點異樣,她說的無一不是在情在理,無一不是人生智慧的結晶,說她看破紅塵,倒不如說她是在笑對紅塵,百花叢中過,半點不沾身,飄逸的神態,讓他突然產生一種自愧不如,又有一絲惱怒,她口口聲聲成天立,對他卻是交易,無名的怒火由腳底衝到腦子。
站了起來,一手把她擁到懷裡,原是想看到她一臉的驚恐,卻沒想到她只是一臉的平靜:「你本王的妻妾。」他咬牙,低頭捉住那一抹誘人的粉紅,如狂風暴雨的肆虐著她的嬌嫩。
相比剛才的那霸道的唇齒相抵,而這個吻來的十分霸道,若蘭心裡涼了涼,或許她不該激怒他的,彷彿越來越糟糕。拚命的緊緊咬住牙,防止他攻城略地,身子半分也不敢動彈,她知道越掙扎,只會越讓男人有征服感,在男人面前,女人的力量小的微不可計。
見她不掙扎,任由他肆虐,文天睿憤怒的腦子才恢復一絲清明,離開她的紅唇,望向眼前一潭無畏的清眸,心裡一陣脫力的挫敗感,他的驕傲被她毫不在意的忽略掉。
獲得自由的成若蘭,揚起一抹勾人心弦的魅笑:「王爺,征服女人只會讓你獲得一時的快感,原本就是利用,又為何不利用的更加徹底些呢,這樣會讓若蘭以為,王爺喜歡上我了呢。」
她將利用咬的很重,聽在他耳裡只覺的刺耳和侮辱,如同是一個孩子要不到糖,在大人懷裡撒嬌耍賴,咬碎了一口的銀牙,他重重的冷哼一聲,放開她,轉身往屋外走。
走到院口碰到捧著帳本的莫管家,和幾名管事,莫管家瞥到文天睿臉上的陰沉和隱隱暴發的怒氣,嚇的身子一抖,全都跪了下來,怯怯的喊道:「王爺。」
珠兒也不知從那個角落冒了出來,低頭彎腰的站一在邊。
「去吩咐漾晴院,本王一會過去。」他望了望珠兒,壓抑低沉的嘶啞道。再將冷咧的視線停在莫管家身上沉思了片刻後冷清陰霾的說道:「如果九夫人不執事,你們就通通自殺謝罪吧。」
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