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想管誰了呢?」他的話音剛落,阿寶便從廊簷下的陰影裡走了出來,一身黑衣早已換下,此刻,鮮艷的粉色一下子讓整個屋子流光溢彩起來。
紅玉一見,立刻欣喜的衝上來,扯著阿寶的胳膊,「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你這丫頭,又在背後編排我什麼呢?」阿寶寵溺的在她鼻尖捏了一把,笑道。
紅玉一笑,拉她入座,又道,「沒有了,我們是擔心小姐這麼晚還沒回來。」
可「是呀,紅姑娘從下午就開始盼著了。」天心接過話,微微笑道。
「切,你還不是一樣。」紅玉也笑道,一面看了看早已涼的菜,「小姐,你先坐一會,我去把菜再熱熱,都涼了。」
「我去幫你。」天心很識趣的端起盤子就跟上。
是偌大的客廳裡,霎時間只剩下阿寶和南宮離兩個人。
幾盞琉璃燈,散發著清幽璀璨的亮光,將客廳照的亮堂堂的。
明晃晃的光線下,阿寶唇邊始終漾著那抹淺淺的笑意,說不出的清冷和飄渺,然而,眼眸一彎,卻又俏皮靈動,她狡黠地朝南宮離瞟了過去,「小子,今晚不留在府裡陪你那些姬妾,來這兒做什麼?」
只一眼,南宮離就覺得整個身子好像酥了一般,其實,從剛才她一進屋,那靈動可人的身影就讓他又一次心潮澎湃,這個女人——
好可惡,她明明知道他是為是什麼,還偏偏裝作不知情。
他歪在一張太師椅上,身子微微向前一傾,澄澈的碧藍色衣衫微微飄蕩,黑緞般的長髮僅用一根淡藍色的髮帶束住,此刻不經意間滑到了胸前。
他俊美的面容溫雅疏淡,修眉暗挑,唇邊隱隱掛著笑意,「你說呢?」
「我怎麼知道?」阿寶睨了他一眼,有些狡黠的望著他,「莫不是你的那些姬妾們為你爭風吃醋,又打起來了,不得已,你又跑來我這裡躲清閒?」
「呵」南宮離輕輕一笑,然而,眼神卻透著幾分狠意,若可以的話,他真的想撕碎了這女人的面具。
過後,又忍不住揚了揚眉,嗤笑道,「切,本王拿是看你這女人可憐,所以才抽空來陪陪你罷了。」
「呵,就知道,我們阿離最好了。」阿寶也是一笑,一面將桌子上的酒壺拿起,給他斟了一杯酒,又給自己斟了一杯,然後豪爽的道,「來,今天晚上咱們一醉方休。」
說罷,仰起頭,一杯酒盡數下肚。
「哇,斯~~」清冽的酒液辣的她連連的吐了吐舌頭,「這酒怎麼這麼烈?」
「你這女人?」南宮離沒好氣的搖了搖頭,將她手裡的杯子拿下,「酒不是這樣喝的。」
阿寶一怔,貌似這句話曾經是她教給他的,沒想到,現在反過來了,可真是物是人非呀。
「菜來了哦。」這時,紅玉和天心端著托盤,眉飛色舞的走了來。
阿寶立刻迎了上去,也端了幾樣菜,靈靈巧巧的擺在了桌子上。
酒菜備足,四人各坐一方,談笑間,竟也有了年夜飯的那種歡欣與幸福。
尤其是天心和紅玉,激動的就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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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看著他們倆臉上幸福的笑意,心裡很是滿足。
自從雲樓火災、南宮煜又去了北方戰場,她好像突然有些茫然了,便買了這一所宅院,將自己和天心紅玉安頓下。
這所宅子,她取名叫——怡然居,就是要讓所有人都住的舒心怡然,平時,府裡所有事情都是天心和紅玉在打理。
而她,竟然幹起了老本行,閒來無事也會接一些散活,也就是幫助官府捉拿一些棘手的犯人,既能掙錢養家,還能替民除害,這讓她好似又找回了曾經丟失的夢想。
如今,看到他們臉上的笑,她很慶幸,自己能給他們這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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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飯飽之後,紅玉拉著天心到院子裡放煙花,五彩絢爛的煙花騰空而起,美麗極了。
紅玉樂的直拍手,拉著天心的胳膊,央求他再放。
屋頂上,阿寶很安靜地坐著,微微仰首,看著天空絢爛的煙花綻放又瞬間落下,好似下了一場花瓣雨,心立刻空了一塊似的。
已經一年過去了,她沒有打聽到青思他們的消息,而南宮煜,據說他打了勝仗,據說他將北方幾個愛惹事的小國收拾的服服帖帖,據說,他要讓那裡繁榮安定之後才會返京。
更據說,幾個戰敗的小國,為了巴結討好他,都紛紛將自己國的美麗公主敬獻給他,而據說,他竟一個也沒拒絕,全都收為帳下了。
哎,世事變遷,太難料呀!
「你這女人,不是說好了今晚一醉方休的嗎?怎麼又一個人跑到了這裡?」身後,傳來南宮離不滿的聲音。
阿寶沒有回身,只聽見腳步輕盈的走來。
南宮離挨著她坐下,手裡還提著一個玉色酒壺,碰了碰她,「來。」
阿寶接過,仰頭,便將酒壺裡的酒液往口裡一頓猛灌。
「喂,喂」南宮離一見,立刻伸手就搶了過來,潑出來的酒水灑了兩人一身。
「幹嘛?不是給我喝的嗎?」阿寶很不滿的蹙起了眉。
「你都喝光了,我喝什麼?」南宮離睨了她一眼,隨口喝了一點。
「切,小氣吧啦的。」阿寶一扭頭,不理他,眼前又有煙花綻放,照亮了她的臉。
南宮離又使勁喝了一大口,清冽的酒液辣的嗓子眼都在疼。
他狠狠的看著她,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只是,那枚黑色眼罩下,他分明能讀懂憂傷,剎那間不免有些懊惱亦有些心疼。
忽地,他伸手攬在她的肩頭,黑亮的眼睛望著遙遠的星空,「女人,為什麼要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阿寶無辜的望了他一眼,「什麼樣子了?」
她覺得現在挺好的呀。
「還用我說嗎?」他將酒壺放下,雙手扳過她的肩頭,目光灼灼的望著她,「為什麼?為什麼不肯接受我對你的好?」
阿寶眨了眨眼,他灼熱的酒氣讓她有些心慌,「沒有呀,你對我很好,我知道的。」
南宮離忽地笑了,薄唇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蠢女人,你以為本王養不起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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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要讓自己那麼辛苦,何況,捉拿犯人是朝廷的事情,你摻和什麼?你知不知道,不是每一個犯人都那麼好對付,你若遇到危險了,怎麼辦?」
「我」
阿寶的話剛要開口,南宮離卻突然鬆開了她,身子軟軟的躺了下去。
「喂,你想在這睡麼?快起來,會著涼的。」阿寶微微側身,想要將他拉起來,卻看到他目光澄澈如水,不想酒醉的樣子,也便鬆了手。
「阿離,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阿寶輕輕一笑,也躺到了他身邊。
躺下來之後才發現,原來,世界的喧囂竟可以離自己那麼遠,觸目所及,也只是頭頂那一片墨藍的星空。
心,忽然間遼闊了許多。
「可是,你卻從來不肯給我機會。」南宮離幽幽的回道,雙手枕於腦後,墨漆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著天空中那一顆最閃亮的星星。
「做警察,是我從小就有的夢想。」阿寶緩緩開口,聲音溫婉而徐徐。
南宮離不由得側目看向她,只見夜色下,她白皙的面龐很是恬靜。
「我爸爸就是個警察,小時候,我最喜歡的就是爸爸穿警服的樣子,可是,在我五歲的時候,他卻死了,後來,媽媽失蹤了,而我也被送到了福利院。」
南宮離靜靜地聽著,目光深邃。
「在福利院,我認識了一個朋友,她叫小杉,後來,我們都被阿爸領養了回去。阿爸對我們很好,他出錢供我們讀書,讀的都是最好的學校。」
「他本來想送我出國留學,而我卻偷偷上了警校,雖然過去了那麼多年,可是,我依然記得爸爸的話,做一名好警察,懲治壞人。」
「可是,我竟沒想到,我辦的第一個案子,竟然就是阿爸。原來養了我那麼多年的阿寶才是那隱藏最深的壞人,甚至連小杉,也被他帶進那個黑暗的深淵,我永遠記得最後一刻,小杉遇見我時驚駭的神情,她不希望那個人是我,而我更不希望是她,但最後,我的子彈還是射向了她。」
說到最後,阿寶的聲音有些顫抖,她永遠都記得她的子彈射向了最好的親人跟朋友,而小杉,卻將子彈射向她身後的那個人。
「笨蛋女人,這不是你的錯。」南宮離伸手輕輕的撫過她的髮絲,柔聲道。
「我知道,所以當時我沒有猶豫。」阿寶側眸,苦澀一笑,「但是,這卻讓我一度沉浸在迷茫當中,我經常在想,假如我當警察的話,一切是不是就很完美了呢?小杉依舊是美麗活潑的,阿爸依舊是慈愛善良的。」
「不會。」南宮離肯定的答道,有些事情存在就是存在,不會因為你不知道或者不想它就消失了的。
「是啊,現在的我終於想通了。」阿寶釋然一笑,「我想當警察沒有錯,我想懲治壞人也沒有錯,所以,我會繼續做我想做的事,哪怕有危險,哪怕力量微薄,我只想做,就這麼簡單。」
只是想做,就這麼簡單!
南宮離定定的望著她,那麼堅定的神情不由得讓他為之動容。
「好。」他啞聲支持,手指溫和的撫著她,「但是,千萬別逞強,好嗎?」
「嗯。」阿寶點頭,「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
「是為了我嗎?」他癡癡的問。
「」
「好好保護自己是為了我嗎?」南宮離提醒道,身子向她又靠了靠,身體因為酒精的作用在微微發酵著,「告訴我,我還有機會嗎?」
「我一直當你是弟弟。」阿寶低聲說,雙手撐在他的胸前,不想讓他繼續靠近。
「不要,女人,我想當你的男人,不要當弟弟。」忽地,南宮離一個翻身,壓到了她身上,手臂一揮,蠻橫的道。
他都已經好長時間沒喊她姐姐了,她竟然還當他是弟弟,可惡呀。
「你下來,你喝醉了。」阿寶抓著他作惡的雙手,卻不敢推他,畢竟這是屋頂,一不小心要是摔下去了,可是很危險的。
「沒有喝醉。」南宮離急切否認,頭向下一傾,貼著她的臉,目光灼熱,「女人,讓我做你的男人,好嗎?我會保護你。」
說著,溫熱的唇瓣覆上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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