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通廣大的調查局,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讓林子輝相信了吳悠是個法力高深但脾氣古怪的大師。因此我和吳悠不用去親自去拜訪這位日理萬機的大商人,反而可以坐在臨時豪宅等待著他的到來。
牆上的掛鐘顯示,離九點鐘還有五分鐘,這時門鈴響了。我和吳悠對視了一眼,他點了點頭,示意我去開門。於是我馬上進入了吳大師助理這個角色,調整了一下表情,讓自己盡量看上去神秘但不冷漠,美麗但不媚俗。
林子輝的資料我早已看熟,此時此刻他的身高體重三圍都已經在我腦子裡不停打轉了,可我還是擺出一副初次見面的模樣,輕聲問道:「請問是林總嗎?」
要不怎麼說紅顏禍水呢,儘管我沒有傾城美貌,但精緻的妝容,得體的穿著和溫柔的聲線,好歹也算是上乘。因此林子輝馬上擺出一副妄圖迷死所有人的笑容,答道:「在下正是林子輝,我跟吳大師已經約好了,想必這位就是周小姐吧,介紹人跟我說過。周小姐真是迷人啊,在下能認識周小姐真是三生有幸。」
我聽了之後露出了一個淺淺地笑容,暗想,果然如資料中所說,這林子輝平日最大的愛好除了吃喝享樂,再就是不停地換女友,恭維女孩子的手段果然是一流。不過這種不思進取的公子哥正是我們需要的,從他這裡入手應該可以省不少功夫。
「林總請進,我師兄已經恭候您多時了。」我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好的好的。」林子輝剛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瞧我的記性,周小姐,今天不止林某人一人來訪,林某的一個朋友,也略通此道,久仰吳大師大名,今天特地一起過來了。」
我向林子輝身後望去,不由得一驚,跟在他後面的,就是那晚在安平大廈出現,被稱作青巖的男子。見我望向他,便對我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那晚在安平大廈中,此人看上去頭髮斑白,與老劉年紀相仿,但今天卻是滿頭黑髮,唇紅齒白,看上去比林子輝還要年輕。要不是令人過目難忘的帥氣五官,和剛才那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我真的會以為是兩個不同的人。
「兩位請。」我繼續扮演一個稱職的助理。「師兄在客廳裡。」
吳悠看到青巖時,也是一愣,不過馬上便回復了正常。林子輝見狀,以為吳悠是不高興有別人前來,連忙解釋道:「吳先生,這位是我的朋友,姓陳,久仰吳先生大名,所以懇求與林某一同前來,希望吳先生不要介意才好。」
「哪裡哪裡,林總的朋友自然也是我吳某的朋友,過門都是客,豈有不歡迎的道理。」吳悠擺出一副標準生意人的腔調。「沒想到林總的普通話這麼標準啊,想必是常到內地來做生意吧。」
「吳先生過獎了,祖父是內地人,所以從小在家裡被要求學習普通話。說來也巧,祖父祖籍恰好就是江城市,所以我們林氏企業在江城市的投資也是比較器重的。」林子輝看了看周圍,似乎在害怕著什麼,「介紹人應該已經跟吳先生說過了,林氏企業在江城市投資的房產出了點那方面的問題,而且不瞞吳先生說,我也看到過。」
林氏在這邊的產業有問題這一點我們倒是知道,可是萬萬沒想到林子輝也遇到過靈體,這一點讓我和吳悠起了興趣。
「林總可以把具體情況跟我講講,吳某不是自誇,自從我出師以來,大大小小的案件,還沒有難倒吳某的事情。」
也許是林子輝之前已經找過不少所謂的大師,不過很顯然沒有一個能真正解決他的問題,吳悠現在雖然信誓旦旦地打下了包票,但似乎沒有取得林子輝的信任。
「吳先生,我知道你之前處理過很多案件,但是你不是林某找的第一個師傅。」林子輝此刻的臉色比吃了巴豆還難看,「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
「只是這次的『東西』特別的厲害,林總擔心吳先生應付不來。」一直在旁邊默默聽著的青巖突然開口,「陳某不才,對於方術一門也略有研究,林總碰到那個『東西』的那天,陳某正好路過,因此也才結識了林總。林總看得起陳某,將整件事對陳某據實告知,因此吳先生不介意的話,陳某可以代林總講述一下整件事的經過。」
吳悠看了看林子輝,後者點了點頭表示青巖所說都是事實,於是吳悠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讓青巖繼續說下去。
原來早在第一起命案發生後,林氏集團便派出了林子輝來到江城市負責處理善後並查明情況。就像我們之前所推測的那樣,安平大廈和白金廣場工地都有法陣守護,但從青巖的講述,林子輝應該是不知道這兩塊地都是地處於凶位之上,只是簡單地認為這些法陣是用來保平安斂財富而用的。
而由於飛機誤點,等林子輝趕到江城市已是黃昏,但第二天一早就必須向父親匯報這邊的情況,因此他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往了白金廣場工地,然而在工地上遇到了作惡的靈體,將他嚇得幾乎屁滾尿流。就在他無計可施之時,青巖剛好那麼巧路過,又那麼巧他小時候跟著一個方士學過一招半式,於是就解救了林子輝於水火之中。
經過那一夜的經歷,加上遠在香港的父親授意,林子輝托人開始在江城市及周邊尋找方士來對付「破壞」法陣的惡靈。他原本希望青巖可以幫助他,但青巖表示自己只會一招半式,僅僅只能夠自保,那日能夠救出林子輝也實屬幸運,要對付惡靈,還是不夠功力。然而林子輝托人請來的那些所謂大師高人,每次都無功而返,相反命案還是接二連三的發生。
最後一個方士經不住林子輝的高價誘惑,將自己師門的祖傳之寶放在了工地,以壓邪氣,但他表示,就算是這祖傳之物,憑自己的能力,也只能壓制七天。不過這七天的時間,已經讓林子輝能夠喘口氣了,也給了他在命案繼續發生之前接著尋找高人的機會,於是他便找到了吳悠。
青巖講述完了之後,林子輝似乎覺得他對自己在工地遭惡靈襲擊的段落講得不夠徹底,不夠驚悚,自己接過話茬開始不停的絮絮叨叨,順帶還講述了林氏多年前按高人的指點所佈的法陣是多麼厲害,多麼管用。
「林總請慢慢講,講的越仔細,對於捉鬼越有利。」吳悠轉頭看著我眨了眨眼睛,「請周小姐幫我們倒幾杯茶好嗎?」
我被吳悠這句話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之前明明沒有安排過這個環節啊,可是看他的樣子,應該是自有打算,於是就去廚房倒了幾杯茶。
當我把茶端到客廳時,吳悠站起來走到我面前,說了句「我來」,便將托盤端走了。只見吳悠將茶杯放到林子輝面前時,手上做了一個小動作,但由於林子輝還在那裡反過來復過去的講述自己的恐怖經歷,他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反而是青巖看到後,露出了一副饒有趣味的表情,似乎是想看戲。
趁著林子輝嘮叨的功夫,我自己觀察起了青巖,我再一次肯定了他就是我們在安平大廈看到的人。看來這個案子結束之後,可以給老劉封個劉半仙的稱號了,他昨天才說我們會再遇到青巖,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了。可是為什麼幾天的時間他就變年輕了。難道那天是易容了的?那他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他和林子輝一起出現絕對是一件很值得懷疑的事,我甚至幾乎能夠肯定他是故意接近林子輝的,說不定那天林子輝遇到的惡靈根本與法陣被破無關,純粹是他為了認識林子輝而搞的鬼。
「林總,你說你那天碰到了惡靈,那除了那天之外,你還有沒有碰到什麼奇怪的事情呢?」吳悠打斷了林子輝的回憶。
「吳先生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林子輝端起茶喝了一口,「這些天我總是做噩夢,而且總覺得有什麼人在盯著自己,一個人待著的時候感覺尤其明顯,住的地方門窗有時候也會自己打開,可是明明沒有風的。」
「看來那天陳先生將林總救出了惡靈的幻境時,雖然將大部分的惡靈趕走了,可是還有一隻漏網之魚一直跟著林總啊。」吳悠說。
林子輝聽到吳悠這麼說,嚇得將茶杯掉在了地毯上,哆哆嗦嗦地半天說不出話來,吳悠看了幾乎笑出來,我連忙站起來擋在他面前,幫林子輝撿起茶杯,對他說:「林總不要怕,師兄在這棟房子周圍設了結界,沒有惡靈能夠進來。」
「那個……是的,林總無須擔心。」吳悠總算忍住了笑,「此刻那個惡靈並沒有在此處。」
林子輝好歹也算是世家子弟,馬上恢復了常態,說到:「那吳先生是如何得知有惡靈跟隨林某人的呢?」
吳悠並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我手上的茶杯,只見茶杯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手印,正是林子輝剛才握住的地方。林子輝見狀又嚇得開始語無倫次,連說:「吳大師救我!」
吳悠安慰了幾句之後然後表示要驅邪,得去林子輝現在住的地方,林子輝連忙表示現在就可以去,於是吳悠讓他們在客廳稍等片刻,他需要去準備一些驅邪的用具,便拉著我上樓進了書房。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身上明明沒有任何邪氣的。」我一邊關門一邊問道。
「他確實沒有任何問題,這只是個小把戲罷了。他之前找過所謂的大師那麼多,但是沒有一個能夠解決他的問題,現在他對所謂的大師已經是半信半疑了。我只有搞點把戲,演一場捉鬼大戲,才能讓他真正相信我,我們才能從他口裡知道更多關於林氏法陣的事情。而且這個青巖的出現絕對不是巧合,他跟這件事一定有關係。剛才你也聽到了,白金廣場工地現在只是暫時不會出命案了,可是我們時間不多,不盡快把事情搞清楚,還會出人命的。」吳悠檢查著他包包裡的東西,「調查局把這個案子交給我們,初衷就是為了阻止命案的繼續發生,並找出幕後黑手,所以我們必須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機會,不容有失。」
「你有把握讓林子輝相信你嗎?」我對他這種不跟人商量就擅作主張的行為有些不滿。
「呵呵,師妹啊,今天就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師兄怎麼捉鬼驅邪。」吳悠說著便背上包走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