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們在皓水牢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禾月想了想,問道,「竹見清君什麼都沒肯說呢。」
「也沒有了,就是看了一些牢房。我看到一個牢房的時候,有一種強烈的想要看的衝動,結果剛一上前,就被彈到了過道的牆上,然後整個人摔下來。」我道。
至於皓水牢的具體事情,我也不知算不算機密,還是暫不說的好。而且我也不覺得,這種事有什麼說的必要。
「難怪背傷的挺重。」禾月若有所思地道,「不過你頭怎麼會疼?」
「我一直在做夢。」我搖了搖頭,「夢見那個讓我飛昇的女子的事了。她好像也是天界的呢,還得了個戰勝的名號。」
「戰勝?」禾月歪了歪頭,「我怎麼覺得我挺有印象的……」
「什麼?」我有點驚喜,「你想想?」
禾月沉思片刻,最終沮喪道:「我想不起來了……還是等會你去查天界史吧……」
「……」我歎了口氣,「我怎麼能去呢,我還要回去呢……」
剛說到這裡,我便卡住了。
「禾月,你開始說,我昏迷了幾天……?」
「兩天啊。」禾月若無其事地說,看見我的表情,她也開始疑惑地思考,然後慢慢僵住:「你……你不是只能待一天麼?!」
「是……」我更僵硬地點頭。
「這個……應該算是意外啦,應該沒事吧……」禾月無力地安慰我。
我不是很想自欺欺人,所以沒回話……
我想了想,最終決定爬起來。
見本天醫的醫術那是沒話說的,而且他所擁有的藥材也是極為名貴的,一點皮外傷,肯定一下子就好了。果然,我爬起來時,身後並無任何痛感,伸手捶了捶,也不覺得疼痛。
「你要下凡?」禾月扶著我道。
「嗯。」我點了點頭,「我身子沒什麼大問題,開始一直沒醒可能只是因為那個紅衣女子的事。現在須得趕緊回去,不然……」我想到命格老兒那張如怨婦般的臉,不禁扶額。
「好吧,你先下去吧,身後事我幫你來打點。」禾月對我擺了擺手道。
「什麼身後事,說的好像我快死了似的……晦氣。」我笑罵道。
「哎,你可別覺得輕鬆啊。」禾月不滿地道,「你是沒看到,眉紫上神那表情,跟要吃了你似的。」
「我不是都跟她說清楚了麼。」我有些無奈。
「事實勝於雄辯嘛。」禾月搖頭晃腦地道,「竹見清君用行動否決了你的謊言。要不是我相信你,現在我早就開始抓著你來質問了。」
「多謝你啦。」我笑了笑,「不過我發誓,我真的和他沒什麼。」
「嗯,知道啦,都說了相信你。」禾月笑了笑。
禾月雖然有時吵鬧而且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她事實上還是很相信我且待我很好的,這大概也就是我能和她一直相處的原因吧。我這人說開了其實還是有些悶的,若不是禾月老在我身邊晃來晃去,我大抵早就被自己悶死了。
「說道這個。」我忽然想到,「你和呂樓上神……你給他用了瑤草麼?效果如何?」
「沒。」
一說道這個,禾月剛剛的笑臉驟然不見了,我甚至懷疑她剛剛的笑容是否是強撐出來的。
「我想了一會,忽然就想通了。不管我是美是醜,是男人是女人,他都不會喜歡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無論我纏著他三百年,三千年,三萬年……他都絕對不會對我有感情,既然這樣,那我還給他吃瑤草,豈不是害人害己?我不希望我的幸福只寄托在一棵瑤草上面。不過同時我也覺得吧,自己這樣也的確沒意義了,以後我絕對絕對不會再去找呂樓上神了。」
禾月輕鬆地道,眉目間逐漸升起笑意,看來是真的放下了。
「那就好。」我輕聲道。
「嗯。」禾月對我笑了笑,「你別那樣的表情啦,我自己是無所謂的。你現在還是快快下凡吧!」
「嗯。我很快就回來,你保重。不用送我了。」我對她道,然後快步走向門口。
結果剛出門,便看見來勢洶洶的眉紫上神。
我一頓,心說這下怕是沒那麼容易走了。
果然,眉紫上神用一副被欺騙了的,不滿又憤恨又悲傷的表情看著我:「露寐上仙,之前我念你重傷未醒便沒來找你,可你剛醒就打算落跑,如何對得起我?!」
我看著眉紫上神,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她的口氣,分明是希望我感謝她在我昏迷之時沒來找我,讓我得了安穩修養的時間。又分明是希望我解釋一下竹見清君的事情。只是關於這兩件事,我都很無語。
最終我道:「眉紫上神,你怕是有些誤會了,竹見清君和我一起進入皓水牢乃是天大的意外,至於他將我抱出,更是人之常情。竹見清君為人頗為善良,總不至於見死不救,故而才會有你們口中的『焦急』的模樣。其實,只是他最正常不過的反應罷了。」
「最正常不過?!」眉紫上神嗤笑一聲,道,「我同他認識幾千年,總不至於比你還不瞭解他吧?我何曾見他那種表情,你居然還敢說是正常的反應?」
「……這,我的確不瞭解他。」我誠實地道。
「我不是跟你說這個!」眉紫上神怒道,「你別總這樣好不好,讓我感覺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了似的。」
我點了點頭,想了半響,道:「眉紫上神,你怕是搞錯了……別忘記竹見清君現下傾心的對象,乃是荷隱呀。」
眉紫上神道:「我怎麼會忘記這個?所以嘛,我就是怕你給竹見吃了那顆瑤草……!」
她指著我,一副捉到我做了壞事的模樣。
我想了想,從腰間的一個小荷包裡掏出一根草:「這個?」
「……啊?」眉紫上神嘴角抽了抽,「你的還在?」
「是啊。」我點頭。
「這……」眉紫上神支吾了片刻。
就在我和眉紫上神僵持——說是僵持,其實完全是我被攔路——的狀態下的時候,忽然背後響起竹見清君的聲音:「眉紫,你別鬧了。露寐上仙還有任務要完成呢。」
我回頭,見竹見清君正站那兒,依舊是墨綠色的衣裳,眉頭微皺。
眉紫上神忽然露出想到了什麼的表情,快步跑向他,然後扯著他的衣角道:「竹見,你究竟是喜歡誰?露寐還是那個荷隱?」
我本覺得,這等無聊的問題竹見清君是不會回答的,但是他卻開口了:「你也知道的,不是你。」
不是你。
這三字顯然將眉紫上神擊潰,她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是了,就連她剛剛自己問,都沒問「你究竟是喜歡誰?我還是露寐還是那個荷隱?」而是直接問「是露寐還是那個荷隱?」這樣的情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是眉紫上神一人不肯放開罷了。
眉紫上神忽然用雙手摀住臉,語帶哭腔地道:「為什麼?為什麼?!我哪裡不好了?我們青梅竹馬幾千年,從小我就跟著你,你也從來沒對我說過不字。可是為什麼偏偏你就從來不肯喜歡我?一開始是露隱,後來是露寐,然後現在又是荷隱……為什麼啊?!」
……露隱?
我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卻彷彿格外熟悉,頭腦中也忽然出現了細微的聲音,彷彿是油燈上的火花輕輕爆開的聲音,辟啪,辟啪……細小,卻難以忽視。
竹見清君卻沉下了臉,對眉紫上神道:「你別再亂說了。」
我揉了揉頭,覺得有點不舒服,不過還是開口了:「竹見清君。」
竹見清君大概有些驚訝我會叫他,於是微微側頭:「什麼?」
「說清楚吧。」頭更疼了,我加大了勁揉了揉,「關於我倆的事兒,還是說清楚吧。雖然你我心知肚明我們什麼都沒有,不過這事情越傳越過分,著實讓人頭大,光我一方說明份量也不夠,你最好也趕緊說清楚,這樣才可以防止不必要的謠言不斷地擴大。」
說罷,我看了看一旁的牆角:「禾月,你給我出來……早知道你躲那裡了,現在趕緊出來,好生聽著。」
果不其然,禾月「嘿嘿」地笑著走了出來,眼裡閃爍著看戲的光芒。
……這人。
竹見清君一直沒有說話,待禾月出來之後,他道:「謠言止於智者。」
呃?
什麼意思?
他不想解釋?
「謠言的確止於智者沒錯,可是顯然,愚者是大大的多餘智者的。而我這個同樣是愚者的傢伙,也會被其他人的言語稍微影響的。」我斟酌著開口,「我不希望,等我完成任何回來之後,還要被這些奇怪的事情困擾。」
竹見清君看了我一眼,並未說話。
「而且……」我一邊觀察他地表情一邊道,「你也不希望荷隱聽見這些東西吧?畢竟現在你和應鍾仙尊正在爭奪她,這些總不大好……」
我這話說的小心翼翼,生怕惹惱他。
竹見清君卻愈發地沉默。
我和禾月對視一眼,皆為不解。
半響,他開口道:「你果然不是她。她雖然戰術詭譎,卻很少會利用別人的週身弱點。」
「她?」我和禾月,眉紫,三人同時開口。
竹見清君卻搖了搖頭,道:「你們也別再亂傳了,我同露寐上仙的確毫無關係。至於皓水牢之事,只因我怕天帝責罰。」
三言兩語,說完了一切。
徹底是沒關係了。
……太好了。
我悄無聲息地呼了口氣。禾月也朝我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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