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按你那麼說的，我能進來，的確是件奇怪的事。」我疑惑地撓了撓腦袋。
「算了，我們先在這裡等著別人來放我們出去吧。」竹見清君居然一屁股坐了下來。
「啊？」我有些莫名。
他剛剛說的頭頭是道，而且顯然是屬於可以進皓水牢的那些人中的一個，我還以為他有辦法呢……
「如果皓水牢想出去就出去，那犯人豈不是一下子就跑光了。」竹見清君大概是猜到我的想法，說道，「每個可以進出皓水牢的人其實本來都有一個皓水結，皓水結與皓水印相輔相成，用皓水結才能出去。可是一般大家都不會把皓水結隨身攜帶的。」
「……這樣啊。」我頭疼地說，然後也坐了下來。
既然沒辦法先出去，那就按他說的，先休息一下吧。
我們倆坐在這，雖然到不至於尷尬，不過確實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畢竟我和他不熟悉，以前還有些奇怪的傳言，現在只能是相對兩無言了。
忽地，竹見清君猛然站了起來，對我道：「既然來都來了，乾脆我們一起進去看看吧。」
雖然不明白一個牢獄有什麼好看的，而且他剛剛明明還說先坐這兒，不過我想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去吧。
「嗯。」我點了點頭。
見我同意，竹見清君遞過來一條綢繩子：「抓著這個，我帶著你走。」
……這個竹見清君，想的還真周到。
這烏漆嘛黑的地兒，我又沒來過，要自己走還的確不行，不過他要帶著我，直接牽手畢竟也是不禮，用個綢緞子最好不過了。
我牽起那根綢緞子，慢慢地跟在竹見清君後頭往前走。
一邊走，竹見清君一邊解釋道：「這裡尚是皓水牢外界，往裡邊走一段路後，就進入了內界。每個犯人都有量身定做——這詞說來好笑，但的確如此，有量身定做的牢房。有的可以隨意進去，有的則不行。而犯人基本都是被好好的鎖著的。」
頓了頓，他又道：「而且，因為每個人的不同，一個牢房只會被用一次。」
「聽起來很奇怪……」我若有所思。
竹見清君道：「不過為了防止意外，我們只去看被用過的牢房就可以了，至於關著罪犯的地方，就暫時不要去了。」
「嗯。」
其實，我也不大想去……
大概走了一盞茶的功夫之後，我看見了一道微微的亮光。這光芒太弱，以至於在遠處根本看不清。若不是往前走了這麼多，根本不知道這裡還有光亮呢。
待走近了，便發現那亮光是憑空立在空中的，有點奇怪。
竹見清君停了停，好像在打量那道光亮，隨即道：「進去吧。」
說罷居然對著那亮光伸出食指與中指一捏，然後我和竹見清君所處的位置忽然就改變了，成了一個四面皆壁的普通牢房。牢房四周居然還點著油燈，左邊是一大堆的稻草，旁邊是極為簡陋的床鋪，上面的杯子還保持著被翻開的模樣，就像使用人剛剛離開一樣。
「這裡是……？」我疑惑地問。
這裡簡直和我在書中看過的人間的牢房佈置沒什麼兩樣。和天界的牢房也不會差很多——天界的牢房，只是把稻草換做枯萎的仙草，床鋪稍微好些而已。
「是曾經關押路甲上仙的牢房。」竹見清君道，「路甲上仙愛上凡人，為了讓那個凡人跟他一起長生不老，居然聽信了妖魔的鬼法子，要挖去九九八十一顆人心給那凡人吃。在他挖到第七十顆的時候，被天兵抓了起來，關在這裡。因為他在凡間待了很久，所以牢房設計成跟凡間的一樣，讓他更有迫罪感。不過最後他還是沒有悔過，於是天帝下令將他殺了。」
竹見清君用一種有些嫌惡的口氣講述著這件事，然後道：「他姐姐是天帝的妃子之一，所以天帝才願意把他關進皓水牢給他機會，不過最後他沒活下來，他姐姐也跟著一起自盡了。天帝以此為恥，下令大家都不准提這事，所以後來很少有人知道這些事。」
我聽著他說這些，心中覺得頗為觸動。
要知道眾仙眾神常常聚在一起說這說那，每人都覺得自己有一些極為隱蔽的消息，都掛著「天庭秘辛」的名號大肆宣揚，然而真正的秘辛又有幾人知曉。比如這個什麼路甲上仙，我更是聽都沒聽過的，結果卻有一段這樣不大不小的事情。
「如此看來，皓水牢除了要犯，還有一些不便對外公佈的神仙也會關進來吧？」我道。
「嗯。」他點頭。
這裡尚有微弱的火光，我至少可以看清竹見清君的模樣與表情了。他還是習慣性地皺著眉，此刻他打量著四周，倒竟露出幾分苦情的模樣來。
「呃，既然是這麼隱晦的事，跟我說真的沒問題麼？」我猶豫地問道。
竹見清君回頭看了我一眼，最終冷道：「你不說，又有幾人知道我跟你說了。」
……也是。
我覺得有些好笑，於是抿嘴笑了笑便不再說什麼了。
本以為他會繼續帶我看下一個牢房，竹見清君卻忽然皺眉盯著我，半響道：「你怎麼什麼都不問？」
「問什麼？」我不解，「該說的你都說了啊。」
「不是這個牢房裡的。」竹見清君似乎不耐煩了，「我是指，荷隱的事情。荷隱。」
我心中微微吃驚，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對我提到荷隱。莫非他知道我對應鍾仙尊……？可是，沒可能的吧。
「我為什麼要問荷隱？」我乾脆繼續問下去。
「我和應鍾仙尊，為什麼同時說喜歡她，你不好奇麼？」他冷冷地說。
「還好啊，喜歡就喜歡了嘍，這有什麼好好奇的？」我笑了笑，「何況這是你們的事，我一個外人，問這個做什麼？」
本來我以為這個回答已經夠得體的了，結果竹見清君卻居然露出了發怒的表情：「外人！你說外人！？」
「呃？」我有點被嚇到。
竹見清君卻沒有再有任何奇怪的行為，他閉了閉眼，彷彿在平靜自己的心緒。
半響，他歎氣道：「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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