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我便被禾月搖醒,看著她打扮來打扮去,然後被拉著去了紫宸宮,路上我遠遠的瞧見了眉紫上神和竹見清君結伴而行,想來禾月所言果然不假。但我最終沒敢告訴禾月他們兩在旁邊,不然天知道禾月會幹出什麼來。
到紫宸宮時,恰是人來人往最多的時刻,一扇巨大的金門之前人潮如織,我站在門口,半響才和禾月一同進去了。
我剛飛昇時正好是那一次神宴結束之時,而神宴三百年一次,我平日也不過是聽他人說起這個神奇的神宴,今日一見,果然是十分地嚇人。
不過說起來,我飛昇竟也有三百個年頭了,過去在小華山的那些日子,也都遠的像場夢。
紫宸宮非常的氣派,四根金光閃閃的柱子抵在同樣金光閃閃的門兩側,上鑲嵌無數珠寶,顏色瑰麗,散發著耀目的光芒,非常之華麗。底下白霧裊繞也無法擋住滑順而晶瑩的耀石地,眾神眾仙踩著它們都小心翼翼的,彷彿一不留神就容易滑倒。神獸靜靜的佇立在兩側,默默注視著往來不絕的眾神眾仙。
禾月比我飛昇的早,參加過一次神宴,所以並不怎麼驚奇,只是把胸口的衣服往下拉了拉,帶著我進門。
「你……你衣服就不怕掉下來麼。」我好心提醒。
「怕什麼,還有裡衣呢。掉下來才好。」
禾月,真是個奔放的女子。我何得何能,竟搶了她的名號。
到了裡面,眾人皆按身份依次坐好,我雖是上仙,卻還是撿了個偏僻的位置去坐。至於禾月則一個人跑到了冷清的呂樓上神身邊去了,那呂樓上神見了她,似乎非常地不滿,只皺著眉頭不理她,禾月也沒多說什麼,只一直歡快地笑著,偶爾說兩句話、惹呂樓上神開口。
我看見坐在很前面的是竹見清君與眉紫上神,眉紫上神似乎很快活,只是一直拉著竹見清君的袖子小聲說些什麼,竹見清君也不怎麼搭理,只偶爾點點頭,兩人這般親密,引得許多人側目,順道一同看看我,搞得我很是無奈。
禾月也忍不住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嗔道:「狗男女。」
她雖然沒指名道姓,但是大家心裡大都有底,竹見清君倒是沒什麼反應,只是眉紫上神卻怒氣衝天的看向禾月。禾月吐了吐舌頭,便又坐在呂樓上神身後嘰嘰咕咕地說了起來。
我心知禾月是在幫我打抱不平,卻也懶得再說什麼,只正襟危坐,目視天帝將來的方向。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似乎竹見清君不住地打量我這個方向。
大抵是錯覺,但願是錯覺。
不過同時,我的眼睛也一直往應鍾仙尊那個方向瞟。他和呂樓上神坐的頗近,眉目間也儘是淡淡的模樣,他兩人倒不愧是表兄弟。我只看了幾眼,便覺著不該再偷窺別人,於是也忍住沒看了。
沒一會,天帝身邊的幾個小仙娥提著蓮花作底的繚繞著香氣的香球紛紛降落,眾神眾仙便都知是天帝將來,逐漸收回目光,如我一般正襟危坐起來,讓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驀地,一陣白霧繚繞,天帝接著便出現在紫宸殿中央的大金椅子上。
「天帝。」大家皆站立起來,恭敬喊道。
「呵呵,大家不必拘禮嘛,坐吧。」天帝笑著道。
眾神眾仙於是紛紛點頭致禮,然後坐下。
天帝環視周圍,淡淡道:「老規矩罷,先宣佈幾件大事,然後大家自個玩自個的。」
於是眾神仙紛紛認真聽這次要說什麼大事。
「這次神宴,我們主要說的,是關於修遙仙尊的事。」天帝沉吟片刻,緩緩開口。
我一驚,再看眾人,亦是一副訝然的表情。
修遙仙尊,原本該是一個天庭的禁忌。
如今的太子乃是應鍾仙尊,但是本來,該是其父浩瑞仙尊的。
約莫一千年前,天帝之子,也就是今日應鍾仙尊彼時應鍾靈君之父,浩瑞仙尊與其妻子一同戰死於仙魔大戰之中。
說是仙魔大戰,其實陣仗卻並不太大,只是魔界的魔君率一干大將直接找浩瑞仙尊挑戰。這其中究竟有什麼隱情,並無人知曉。只是當時發生了一件讓所有人震驚不已的事——身為浩瑞仙尊第二子,應鍾靈君之弟的修遙靈君居然叛變了。
他在最重要的一刻選擇不幫助任何人,而當時的戰況是兩方僵持,魔君略勝浩瑞仙尊一籌,而修遙卻像個沒事人似的站在一旁觀戰,根本不上去幫忙。最後天帝匆忙趕到,解救下危急的浩瑞仙尊,可是這個時候,誰都沒有想到的事發生了:
修遙靈君竟將他手中的歎遙劍插進了浩瑞仙尊的胸口。浩瑞仙尊亡。隨後其妻亦因本來的傷和這個消息的打擊死去。
親手弒父!
天界嘩然。天帝暴怒,對修遙靈君處以極刑,並關入皓水牢,無人可以探望亦無人可以討論他。
「當日他一襲玄衣,隱隱可以看見受過極刑後留下的血跡,黑髮披在身後,背脊挺直地進了皓水界,頭也不回,彷彿萬千是非都被拋在身後。那時候我在人群裡看著他,甚至覺得他並無過錯,或者定是有什麼隱情。」
這是禾月同我說起那件事時候的原話。
我覺得非常地荒唐,我很少聽禾月說煽情的話,她卻為了那樣一個人說這般大逆不道的話,定是那男子生的非常之好看。
而禾月卻似乎猜到我想什麼,只不停搖頭道:「他那樣的男子,無需用長相來虜獲女子的心。」
我聽了這話,除了默默用手撥掉雞皮疙瘩,也並無他法。
今日不知怎的,天帝竟在此時說到他,眾人皆一愣。而看看應鍾仙尊,他卻並沒什麼表情。
「我想……將他放出來。」天帝道。
聞言,底下立刻炸成一鍋粥。
「什麼,天帝,這,這萬萬不可啊……他弒父殺母,怎麼能就這樣放了……這……」幾個年長且頗有地位的神仙急忙站起來,鬍子都急的抖了起來。
倒是命格星君與月老,兩人慢幽幽地喝著茶,眼裡閃著一絲古怪的光芒。
「我有說就這樣放了麼。」天帝沉下臉來,「自然放出來之後,還要他受劫。」
「啊?受劫?受什麼劫?」那些人又問。
我歎了口氣,也飲了口茶,這些事完全與我無關。
「此乃天機,到時候會告訴你們。」天帝故做神秘道,然後忽然把手指向我,「露寐上神,我久聞你心機深沉且對男子很有辦法,給他下劫的這個任務,就由你來完成。」
我口中的茶「噗」的一下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