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田詩詩發覺寒城的薄唇還是貼在她的上面。
他在為她渡氣。
等她感覺到胸腹之間緩緩遊走的氣流後,心中更加肯定,一想到自己差點被他勒死,田詩詩心裡那個汗啊……
「對不起……」見她睜眼,寒城連忙鬆開手,一時間有點侷促,他手腳都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裡。
「我沒事。」田詩詩挪動身子坐起來,青白的小臉慢慢恢復血色,「下次別在這樣了。」
寒城低著頭,靜靜立在她旁邊,也不知道他此刻是作何感想,第一次親親就差點把人勒死,將來有沒有「後來者」不好說,但肯定是前無古人了。
田詩詩歎了一口氣,指了指地面上那一堆東西,「你去收拾一下吧,我坐坐就好。」
寒城哪裡肯離開她半步,不就是幾個叉子盤子嘛,丟了就丟了,正想反對,又聽到田詩詩說,「快去,指不定哪天還有用,聽話!」
她讓他聽話,好甜蜜啊!寒城灰濛濛的臉上頓時又有了神采,她能這樣跟自己說話,是不是表明他們之間有轉機了呢,這個時候更不能走了。
「我就坐在這裡,不會走的,你速去速回。」以為他怕自己偷偷溜走才不肯離開,田詩詩只好又強調了一次。
寒城看她神色平和,也沒有開玩笑的樣子,生怕不同意又會惹惱她,只得乖乖聽話,拾起那一堆東西,拿到小溪邊清洗去了。
等寒城走開,田詩詩背靠巨石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這樣下去可不行,這個男人太可怕了,性子那麼烈,跟顆定時炸彈似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把她給吃干抹淨了,得想個辦法把他支走,哪怕幾天也好,她不得不承認,有他在身邊的感覺很不好,有被狼盯上的感覺,戰戰兢兢的。
可是該如何將他支走呢?打是肯定不行了,她下輩子估計也打不過他。恐嚇?也不知道他怕什麼,可別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那就虧大了。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拿寒玦當擋箭牌最靠譜,至於應該怎麼說,田詩詩當即就有了主意。
也不等他回來,田詩詩主動上前幫忙,她將他洗好的盤子疊好抱在懷裡,想了想,還是決定直呼他的名字,「寒……城,你明天把我們送到天瀾城以後有什麼打算?」
雖然這個稱呼並不讓他感到滿意,可好歹不像原先那麼生份了,寒城覺得這是一個好的開始,心中稍稍寬慰,「這段時間沒什麼事,就跟著你到處走走吧,原本也是打算帶你到處去看看的,一直沒有機會。」
田詩詩心中竊笑,什麼叫沒有機會,是她一直沒給他機會才是,這個男人很好面子。
想到這裡,她不動聲色道,「機會總是有的,詩詩也樂得有人做嚮導,只是……」
她假意猶豫,看到寒城果然抬起頭來看她,暗暗高興,這傢伙還真容易上勾。
「只是過二天就是滿月了,你不回永夜林看看麼?」每到滿月寒玦體內的屍毒就會發作,寒城應該也知道,她不知道以往的滿月他們倆兄弟是怎麼過的,寒城會不會守在寒玦身邊?她在賭。
「回不回去都一樣,他在林子裡就行了。」寒城垂下頭,繼續清洗叉子。
見他表情淡淡,田詩詩接著說,「以前可能沒什麼,現在可不一定了。前些日子雁姐姐為他把過脈,說他中毒很深,可能撐不了多久了。」
說這話的時候,田詩詩覺得自己心裡一陣難過,看來她要加緊練習天衣之術才行,否則即使宿雁拿到藥方也沒用,第一次,她覺得自己那麼重要,她要救人,救許多許多人。
寒城聽了她的話後一直沉默,雖然手裡還有清洗的動作,可明顯心不在焉。
「幫幫他吧。」田詩詩接過他手裡的活,將那些叉子撈起來。
寒城站起身來,將她手裡的一堆物事全都搶過來,冷冷說道,「你身體不好,我來拿。」
他態度不好,田詩詩也不跟他計較,「不論如何他都是你弟弟,那林子裡的毒屍我見過,跟萬毒窟的可不一樣,不是什麼善類。」
寒城突然睨了她一眼,「你很關心他。」
「他救過我。」這是事實,田詩詩也不怕寒城吃醋。
寒城的目光在田詩詩臉上停留了一會兒,末了,輕輕歎了口氣,「好吧,我回去看看他。」
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答應了,田詩詩還想了好多說詞,可惜都沒能用上。
「但願你不是為了支開我才這樣說的。玦兒中屍毒已經很多年了,一直都好好的,宿雁是蘭素和的女兒我知道,她的母親自然是醫術高強,可她本人怎麼樣,我不能下定論。」
「空谷老伯是她師傅,又有那樣的母親,她的醫術自然不容置疑。」田詩詩見過宿雁下針,且不說手法怎麼樣,單是看神情舉止,她就知道宿雁是用心為病人治病,庸醫是不會有那樣的神情的。
「明天我跟雁姐姐說說,看看需不是需要給他帶點藥丸什麼的,前兩天見他,臉色比以往差了不少……」田詩詩的思緒回到織繡坊那夜,那時候的他還是談笑風生,來去無影的,這些日子他真的憔悴了許多。
寒城緊緊捏著手裡的盤子,連他也沒發覺,那些盤子的邊緣都留下他的手印了,「既然你那麼關心他,怎麼不跟我一起回去?」
「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做,抽不開身。」田詩詩沒有留意寒城的神情,自然而然地洩露了心裡的想法。
「有什麼事情比照看你關心的人重要?」寒城見她沒有防備之心,接著套話。
「雁姐姐要到佛王殿拿回一張藥方,那方子跟著天衣之術一起可以解屍毒,我也想跟去看看,天衣法術我還不太熟悉,也許能多瞭解一些……」
「不准去!」田詩詩話來沒說完,就被寒城冷冷地打斷了。
「為什麼?」田詩詩抬頭看他,卻發現他臉色極冷,眼神幾乎都能殺人了。
「你答應我不去,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碰上田詩詩泉水一般清靈的眼眸,寒城的臉色稍有緩和。
田詩詩低下頭,許久才應道,「我想想。」
以前就說過什麼都告訴她,結果呢,她一樣也沒問出來,如今又是這一招,她才不要信他呢。
回到營地,看著馬車旁邊唯一一張空置的帳篷,田詩詩又犯難了,這是二人合用的,葉紫衣和宿雁已經住了一間了,她要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