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移步到客房,田詩詩耷拉著一張小臉。因為宿雁剛才悄悄告訴她,如果她不是魅人,就用寒玦體內的鮮血為她解除屍毒,可如果她是魅人,就需要魅人的口中甘露方能肅清餘毒。
口中甘露,說白了就是口水,敢情這位魅族的二王子渾身都是寶啊,血液能解毒,意識可以控制毒屍,如今連口水也能清餘毒,田詩詩對此表示非常汗顏,又暗暗思量如果她真是魅人的話,是讓寒玦直接吐點口水給她呢,還是把口水混到茶水裡喝掉?雖然聽起來有點噁心,可總不能就這樣把自己的初吻送掉吧?她哪裡知道,上次為瞭解「幻羽千夜」,她的初吻早就斷送在某人嘴邊了。
測試的過程很簡單。由於魅人的血液天生對屍毒有一定的免疫力,血液的少量接觸並不會導致直接感染,因而只需敢取少量毒血與田詩詩的傷口融匯,通過觀察傷口周圍的膚色變化來斷定她是不是魅人。真正的魅人是不會被感染的,傷口附近的膚色也不會有任何變化,萬一她不是魅人,寒玦的身體裡有免疫屍毒的血液,解毒也不在話下。
宿雁取銀針在田詩詩和那名女弟子的手指上分別扎出傷口,又取出一枚空心的銀針,從那名女弟子的傷口上提取少量暗紅色的毒血,匯入田詩詩手指的傷口中,接下來,就是等待田詩詩手指膚色的變化。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屋子裡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凝重,眾人各懷心思,目不轉晴地盯著田詩詩那只粉紅色的小指頭。
小型沙漏輕輕作響,錐形沙壺的每一次翻動都在撩撥著他們的心弦。約摸一分鐘一次的翻轉突然變得無比漫長,幾人都在心中默默計數,十五次翻轉之後,大家都把頭湊了過來。
田詩詩的手指頭還是粉粉的,傷口上在殷紅的一粒血珠已經凝結,顫悠悠地豎立在她的指尖之上。
空谷老人神色一鬆,有些興奮地看著田詩詩,「女娃娃,老夫的猜測沒有錯吧。」
還沒等田詩詩回過味來,空谷老人已經遞了個眼色給宿雁,拉上一直呆呆立在旁邊的女弟子退出房間。
「這是什麼意思?」田詩詩訥訥地抬起頭來,「老伯,雁姐姐,你們不要走呀……」
砰——
客房的大門無情地關上了,田詩詩欲哭無淚,這算什麼呀,就算她是魅人,老伯他們也不用象躲殭屍一樣跑掉吧?轉過頭來,對上寒玦曖昧不明的目光,忍不住全身一顫。
「寒玦哥哥,還是你好,他們都走了,就你願意陪我。」除了這樣說,田詩詩也想不到別的什麼話來緩和氣氛,在寒玦的目光下,她左右都覺得不自在,本能地扯過一把椅子,隔在兩人中間。
寒玦眉眼上挑,嘴角也彎成了一個漂亮的弧度,他一步一步逼近田詩詩,走到那把椅子的時候,腳下一勾,可憐的椅子就翻滾到一旁去了,四條腿也變成了三條。
田詩詩努力把笑容維持在臉上,一步一退,「寒玦哥哥,我聽雁姐姐說肅清餘毒需要取一點點那個……嘻嘻,你說是跟茶水混合一下呢,還是……」
話才說到一半,就覺得背後一涼,原來她已經退到屋角,再也無路可退。
寒玦連走幾步,在她面前停了下來。不知為什麼,田詩詩突然覺得有點窘迫,她舉起雙手,隔在兩人之間,「寒玦哥哥……」
寒玦突然一把抱住她,將她緊緊擁在懷裡。
田詩詩一下子僵住了,微涼的擁抱,寬厚的肩膀,還有一種淡淡的薄荷香味,穩定祥和的安全感,這是她第一次在正常意識下被他擁在懷中,原來他的懷抱是這種感覺。
「詩詩,喜歡我好麼?」寒玦聲音幽幽傳來,貼在她耳邊,輕輕的帶起一絲微風。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算是表白麼?可是她活了那麼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她說不出話來,只知道自己的心臟「砰砰」跳個不停,幾乎都要蹦出來了。
「喜歡我吧,因為我很喜歡你。」
等她聽清寒玦的聲音時,一個圓呼呼的影子也壓了過來,下一秒,兩片微涼的薄唇覆蓋住了她的。
「唔……」田詩詩的大腦「嗡」的一下,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呢……
……
涼亭中,空谷老人與宿雁相視而立。
那名試毒的女弟子已經被宿雁遣人帶下去了,如今這裡只有他們師徒二人。
「雁兒,是時候尋回那張藥方了。」空谷老人負手而立,目光落在遠方的花海之中,「詩詩是秦月的女兒,天衣之術,她遲早都會學成的。」
「師傅,雁兒想知道那織繡坊的附魔之術與天衣之術之間有沒有關係?」宿雁沒有回應空谷老人的話,反而問了這麼一句。
「為何如此相問?」空谷老人怔了一下,回過頭來看著她。
「在『蘭捨』的時候,詩詩曾經這麼問過小寒公子。」宿雁答道。
空谷老人捋了捋鬍子,蒼老的臉上漸漸掛起笑容,「我早該想到的,詩詩是從繡坊出來的,繡坊禁地裡的那位老掌門可是秦月的老熟人啊,看來她已經見過詩詩了。」
「師傅,雁兒不明白,聽說那織繡坊的附魔術只傳掌門,不過幾年,莫非這規矩改了?」宿雁睜大了一雙美目,疑惑地看著空谷老人。
空谷老人搖了搖頭,「雁兒,你從未離開過山谷,外面有許多事情你不知道,師傅只想告訴你,繡坊那位老掌門傳給詩詩的必然是天衣之術。你收拾一下,明天就跟詩詩出谷吧。」
「師傅為何這般肯定?」宿雁不想不明不白地出谷,繼續追問。
空谷老人見她一臉懇切,不忍再瞞,「你可知道,那織繡坊的老掌門是誰?」
宿雁搖了搖頭。
「她原是魅族大將軍寒重的夫人,當年天衣之術傳承人的爭奪戰中,她可是候選人之一啊。」
「可她畢竟落選了。」既然最後學到天衣之術的是秦月公主,那麼葉撫琴肯定沒有學會,宿雁是這麼想的。
「對。可是有一點許多人不知道,就是天衣之術的秘籍,在施法之夜之後就不見了。」空谷老人冷冷說道。
宿雁大驚,輕輕摀住了嘴,說到這裡,那本秘籍的去處早已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