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沒有分出勝負。」老人家看著寒玦說道。
寒玦輕風一笑,淡淡應道,「下次再比。」
寒玦與那名老者一問一答,將眼前一干人等統統忽略。
可惜誰也沒空去理會那一老一少的眉目傳情,大夥兒都忙著呢!
葉紫衣忙著在田詩詩懷裡尋求安慰,花雲靈忙著研究樹下四名一動不動的藥谷弟子,而花玉容,則忙著發抖。
「有勞寒公子送這幾個不肖弟子一程,將他們帶回舍下。」老者又說了一句話。
田詩詩聽了這話心中微微一動,這位老者究竟是什麼來頭,竟然知道寒玦有控制毒屍的能力。平時寒玦都是頂著他哥哥寒城的身份出現的,只怕這會兒葉紫衣和花雲靈還將眼前之人認作是寒城吧。
果然,懷裡的葉紫衣輕聲喃了句,「那老人家怎麼讓城主送這些中了毒的弟子呢?萬一那些毒屍狂躁起來,城主哪怕武藝再高也不好周旋啊。」
「也許那老者早已控制住那幾個弟子了,寒……城主不過是幫個忙而已。」田詩詩為寒玦打掩護。既然葉紫衣認錯人了,就讓她一直錯下去吧,若要自己解釋,一時半會的還真說不清楚。
另一邊,寒玦倒是很大方地應了這個差事,只見他輕輕點了點頭,那幾名弟子立即動了,整整齊齊地在樹下列了一排,又同時抬起頭來,看向那名老者。
老者滿意地抖了抖寬袖,大踏步向前走去,在路過花玉容的時候,二指一彈,花玉容微張的小嘴立即合了過來。只聽到花玉容的喉間「咕嚕」一聲,似乎是吞了什麼東西下肚。
「藥谷的不肖子弟,跟上!」老者看了花玉容一眼,冷冷一喝。
「憑……憑什麼聽你的?」被老人家一喝,花玉容回過神來,但是腦子還不怎麼靈光,下意識地回了一句。
花雲靈從樹上跳下來,嘻笑著走過花玉容身前,「師兄,你還是乖乖聽話吧,師父的蝕魂丹可不是那麼好吃的。」
「蝕魂丹……」花玉容臉色一變,不再說話,乖乖地跟了上去。
「雲靈,見到為師也不行禮……」
老者嘴皮子動了動,花雲靈立馬幾個快步衝上前去,恭恭敬敬地朝那位老者行了個大禮,「徒兒見過師傅。」
「去照顧你那兩位朋友吧。」老者看了田詩詩和葉紫衣一眼,率先邁開步伐。
「徒兒遵命。」花雲靈眨了眨眼睛,自嘲地搖了搖頭,看來自己在空谷走這一遭,還是沒能逃過師傅的眼睛,田詩詩和葉紫衣的身份只怕早被師傅摸了個透,他早前那般遮遮掩掩皆是徒勞。
罷了,既然師傅已經知道是他將紫衣和詩詩帶進山谷的,那他就大大方地領路好了,於是他轉過頭向隊伍後方走去。
「雲靈哥哥,你什麼時候又多了一位師傅?」
葉紫衣拉著田詩詩的手,和花雲靈一起走在隊伍最末端,此刻的她對那位不知名的老者充滿了敬畏之心,雖然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卻沒有勇氣上前道謝,只能使出旁敲側擊的法子。
花雲靈撓了撓頭,恢復平常淘氣的模樣,壓著嗓門答道,「他……他是我學習製毒的師傅。」
田詩詩心底一驚,花雲靈學習製毒的師傅?
那日在暗室之中,花雲靈明明說過藥王谷的谷主反對弟子製毒,如今他偷習製毒也就算了,居然還有了師傅,而這位師傅偏巧又出現在藥谷禁地,莫非……她當即聯想到那位叛出藥王谷的女魔頭,他們之間會不會有所關聯?
田詩詩還在想著,又聽到花雲靈吃痛悶哼了一聲,轉眼看到葉紫衣擰著他的耳朵,輕斥,「那日我們與你談論這後山空谷的舊事,你說來說去,就是不提習毒之事,你可是存心瞞著我和姐姐?枉我葉紫衣把你當成自家兄弟,推心置腹,你倒說說,你到底還有什麼瞞著我們?」
「紫衣,你冤枉我了,不是我不想說,是師傅……」
花雲靈一臉的委屈樣,正想解釋,聽到隊伍前方傳來的一陣輕咳,連忙住了嘴。
大概是顧慮到那名老者冷冰冰的態度,葉紫衣也不再糾纏花雲靈,扯著田詩詩乖乖地走在後面。末了,還不忘瞪花雲靈一眼,「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田詩詩看葉紫衣的表情,淡淡一笑,打趣道,「回去收拾?聽起來有別有意思哦……」
葉紫衣和花雲靈聽了雙雙一滯,臉色微紅,這一來,兩人才真正消停了。
一行人在夜色中行進了大半個時辰,兜兜轉轉,最終在一處絕壁下方停了下來。
遠遠的,就聽到瀑布傾瀉而下的激流之聲,走近了,才發現密林覆蓋的山崖之間掩藏著一抹細長的銀色飛瀑,瀑布下方天然形成一個十多平米的清池,清池旁邊建有一間茅舍,又有細密的竹篾織成籬笆,將小屋圍了一圈。
寒玦指揮那些中了毒的弟子停在竹籬笆外圍,席地而坐,又衝著老者輕輕點頭,「老人家,寒某的使命已經達成,先行告退了。」
「且慢!」老人急急叫住寒玦,「這一路有勞寒公子,空谷準備了一份謝禮,希望公子能多留一會兒。」
寒玦見對方態度誠懇,也不好推辭,加上田詩詩也在這裡,忍不住又想多看她幾眼,便應了下來。
自稱為空谷的老人給那些中了毒的弟子逐個餵藥,等他喂完藥,那些弟子也一一癱倒在地上。
「你……」花玉容看到那些他精心喂毒培養而成的弟子一一倒地,以為他們被害,著急地跳了出來,話未出口,卻看到草舍大門前的牌匾。
同樣是細竹編織而成的牌匾上,筆酣墨飽的一個「蘭」字在池水的映射下閃著瀲艷之光。
不知是何原因,花玉空突然愣在原地,少頃,突然醒起什麼,「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對空谷老人重重地嗑了一個響頭,「請大師收玉容為徒。」
情勢急轉直下,剛才還對空谷老人咬牙切齒的花玉容,此時居然來了個拜師的舉動,直把一行人看呆了去,這唱的是哪出啊?
「師傅怎會看上你這種卑鄙小人,花玉容,你就不要再癡心妄想了!」還未等空谷老人表態,花雲靈就率先跳了出來,指著花玉容的鼻子一頓臭罵。
「雲靈師弟,哦不,應該是雲靈師兄,方才是玉容有眼不識泰山,你……你竟然是蘭門的弟子,能不能說說好話……」花玉容說著說著,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
「誰是你師兄,不要臉!」花雲靈一臉不屑地望向花玉容,毫不掩飾心中的厭惡。
「請您讓我進入蘭門!」花玉容不顧花雲靈的鄙視,再次對著空谷老人深深嗑頭。
「蘭門……」田詩詩與葉紫衣一臉疑惑,齊齊出聲詢問,「蘭門是什麼?」
花玉容抬起頭來,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自嘲,「十年前,玉容歷盡千辛萬苦,不遠萬里來到藥王谷,為的就是能拜入蘭門之下。想不到,世人談之色變的製毒大家,藥王谷的蘭門,早在玉容到來前就已煙消雲散。如今在這禁地之中有幸重遇,請空谷大師了卻弟子的一番心願,請收玉容為徒!」
說罷,花玉容又深深地拜了下去。
聽花玉容這麼一說,眾人都聽了個明白。想不到蘭門竟然是藥王谷的一系分支,如今又出現在後山禁地之中,讓人不得不得聯想到多年前那個神秘的叛門事件。
寒玦哈哈大笑,「想不到啊想不到,與我在林子裡玩了一晚上藏貓貓的老人家,竟然是蘭門之後!只是,寒某聽聞這一派系早已不存在了。」
空谷老人看了寒玦一眼,「藥王谷的蘭門早就不在了,如今這世間,只有空谷蘭門。」
轉過頭,他神色淡定地為那幾個倒地的藥谷弟子施針,完全沒將伏倒在地上的花玉容放在眼中。
天色微熹,群山之間墨一般的天空透出一絲青光,遙遠的東方已映出一抹紅光。
「雁兒應該快到了。」
空谷老人抬頭看了看天色,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