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鴻沒能將季金捉回來,葉紫衣為此嘟囔了一宿,直斥他不過是個只有花架子的空殼,那樣的二流貨色也捉不到,白白丟了繡坊的臉面,還威脅他說如果自己跟田詩詩遇到什麼危險,統統算到他葉統領頭上。
葉鴻只將這些話都當作耳旁風,仍舊一如既往地替她們安排馬車,購置各種旅行的必需品,田詩詩看他默不作聲地埋頭苦幹,有些於心不忍,暗暗勸葉紫衣少說二句。
再說葉紫衣罵了半天,就她一個人唱獨角戲,漸漸了沒興趣,這事就這麼作了罷。
一夜無事,葉紫衣也許是罵累了,睡得格外香甜,倒是田詩詩睡得不太踏實,種種這些之後,她再看那通體雪白的靈鼠便再也提不起親熱勁,總覺得它就像寒城的一雙眼睛,時時刻刻地盯著自己,心中滿是難言的彆扭。這般狀況之下,就連練習葉撫琴教她的附魔術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一想到到靈鼠與自己心意相通,便是將口訣在心中默念也不太敢,處處被動讓她心生厭倦,暗暗下決心下次遇到寒城時就把靈鼠還回去。
第二日,天才濛濛亮,田詩詩和葉紫衣就被葉鴻叫了起來,只道今日必須早些出發,晚上才能到一個環境較好的客棧休息,否則就要露宿荒野。
葉紫衣抬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色,少不得又是一陣白眼。
兩個女生坐車,一個護衛趕車,其餘的人各騎了一匹高頭大馬,一行人踏著晨曦出門,沒過多久就湮沒在百花城北部的林間小道之中。
田詩詩不認得路,而葉紫衣根本就是個路癡,葉鴻說他們是繞著永夜林的邊界走,這樣可以快些,兩個女生沒有主意,自然都聽他安排。
旅程開始的時候,田詩詩和葉紫衣還有賞景的雅興,可沒過多久,成片成片的樹林,一成不變的風光,兩人漸漸沒了興致,匆匆吃過簡易的午餐,又聊了會兒天便在車裡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已到了一座山腳之下,天色漸暗,隱隱地能看到一絲燈火,想必就是葉鴻說的林中客棧了。
車停了,田詩詩先下來,抬頭看著依山而建的二層小樓,磚木結構,看起來不過四五間客房,但馬廄庫房還算齊全,在這樣的深山之中,條件也真算不錯的。
一路上葉鴻都表現得盡心盡力,所以田詩詩在進入客棧的一剎那,並沒有生出什麼荒山黑店的想法,心中甚至還有些欣慰,她不是古俠控,對露宿山林,深山奇遇什麼的並沒有多大好奇心,能不受苦還是不要受苦的好。
葉紫衣對這座客棧就沒什麼好感了,一進門,就毫不掩飾地表現出她的厭煩情緒。當身材短肥,肉球一般的掌櫃笑咪咪地迎上來,客氣地詢問幾位是不是繡坊的客人時,葉紫衣不失時機地翻了個白眼,對那幾間連字號都沒有,僅僅稱為上房的下塌之處表現出極大的不滿。
正當幾人安排入住事宜之時,店門口又走進來幾個鹿皮短打束腰,腳踏馬靴的過路客,為首的那位濃眉虎目,手執長鞭,氣勢洶洶地殺將過來。
「掌櫃的,來三間客房。」那人擠了過來,雙手一橫就將葉鴻推去一旁。
葉鴻微微蹙眉,卻沒有立即出手,只不動聲色地擋在了田詩詩和葉紫衣身前。
掌櫃皺著一臉的肥油,賠笑道,「這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小店如今就是剩下二間客房了。」
「他奶奶的,我們六個大老爺們,二間客房怎麼擠,芝麻綠豆點大的房間,二個人就堆滿了,你爺爺我上次住過的,老傢伙你不認得我了?」虎目大哥一臉的煩躁,那架勢只怕是要將人吞了去。
掌櫃擠著綠豆眼,還是陪笑,可能是領教過那位大哥的厲害,目光一轉,向田詩詩她們看了過來。
「兩位小姐,你們之前定的是三間,這會兒,能不能均出一間來……」也許是知道這種要求有點無禮,掌櫃說話的聲音很懦,樣子很狗腿,末了又覺得條件可能不夠豐厚,小小聲地補了句,「晚餐就算小店送您的了。」
葉紫衣嘴角一揚,冷笑道,「這得問問我們的管事大哥了。」
她與田詩詩原本就要住一間,另外二間是葉鴻跟他二個手下的,這事礙不著她的利益,轉眼又看到葉鴻鐵青著一張臉,一場好戲就要上場,她心中正樂著呢。
「這位爺,您看……」葉紫衣一表態,掌櫃就將目光轉向葉鴻。
做客棧掌櫃這行做得久了,也是有些眼色的,雖然葉鴻看起來比那虎目大漢瘦弱些,卻明顯不是好惹的主,加上他們又報了繡坊的名號,掌櫃只想和和氣氣的把這事給解決掉,否則一但打起來,他倒不擔心銀子的問題,繡坊不少那點錢,只是在這深山之中,又要找人來修房子,實在是件極其麻煩的事。
想不到那虎目大漢看起來智商不高,情商卻還不錯,只見他臉色微緩,衝著葉鴻抱了抱拳,「這位大俠,我們兄弟幾人路過這裡,二間客房實在住不下,若是方便,可否讓出一間來,你我交個朋友,改日有我王虎幫得上忙的地方,赴湯蹈火。」
葉鴻聽他這麼說,臉色明顯好了不少,他略略斟酌了一下答道,「無防,我與我的弟兄們擠擠就是。」
「嗤——」
眼看一場風波就這麼化解過去,葉紫衣心中頗為不爽,少不得小小聲地說了句風涼話,「也是,本來就瘦,人家那身材是住不下了,葉管事那小身板還是能擠擠的。」
一旁的王虎好似完全沒有聽到一般,哈哈大笑起來,直拍了葉鴻肩膀兩下,「好兄弟,夠朋友,晚飯我王虎請了!」
「本來就不用錢。」葉紫衣又譏誚地補了一句,田詩詩看氣氛不好,連忙拉了拉她的衣角。
掌櫃見危機解除,又怕葉紫衣嘴裡不停,再生出什麼妖蛾子,連忙陪笑上前,將葉紫衣和田詩詩引到大堂一側的飯桌上,一個勁地詢問二位姑娘要吃些什麼。
王虎也是好說,很快就摟上葉鴻的肩背,一副熟絡的表情,「兄弟來,我們到那邊喝一杯。」
田詩詩偷偷瞄了瞄那行人,不由得皺了眉,怎麼越看越像土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