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衣繡色 第一卷繡色無邊(TXT全文字手打) 第二十章 歪打正著
    田詩詩冷笑,靜靜地看著如煙破罐破摔的樣子,暗歎自今日起這女子的名聲算全毀了。

    這屋裡上有如霜把持,下邊還有二十多名繡女看著,什麼時候輪得到她作主。當然,她這麼做也許是為了力證自己清白,卻不知這麼強出頭,裡裡外外,上上下下全得罪了個遍,且不說繡女們心裡是怎麼想的,就是如霜,臉上也已露出寒涼之色。

    她腰上的繩結還未解完,屋裡光線一亮,門那邊的簾子被人掀了起來。

    「瞎鬧騰什麼呢!」溫柔卻不乏冷厲的聲音,正是出自繡坊掌門葉輕眉之口。

    葉輕眉一到,眾繡女皆立直了身子,雙手規規矩矩地垂在身旁,整齊劃一。

    如霜讓開位置,伺候葉輕眉坐下。

    緊跟著葉輕眉的還有葉紫衣,想來是走秀已經結束了。

    「耳墜的事紫衣已經稟過我了,可大庭廣眾之下寬衣解帶,這唱得又是哪出?」葉輕眉聲音不大,卻已不怒而威。

    如煙縱然鐵了心要豁出去,可對上葉輕眉還是洩了氣,在強大的氣場之下,她不敢,也不能。

    「回掌門,是青兒的展品,一件對襟小褂不見了,我們正想法子尋。」如霜從丫頭手裡接過茶,遞給葉輕眉,將眼下的情況粗略匯報了一下。

    葉輕眉接過茶碗,卻不喝,掃過眾女一眼,淡淡道,「尋便尋了,怎麼還脫上了?」

    如煙一聽再也站不住,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回稟掌門,如煙心想這小褂帶不出去,也許能被人穿出去,才想了這麼個,這麼個不得已的辦法。」

    她斟酌了一下,才決定用「不得已」三個字。

    葉輕眉嘴角一撇,噌道,「好一個不得已,我倒想聽聽,你怎麼能肯定,這小褂就穿在這屋裡女子的身上?」

    「這……」如煙想了半天,也答不上來。是的,她不能肯定,剛才那一瞬,也是鬼迷心竅,瘋一般認定那衣服定然在田詩詩身上穿著,現在冷靜下來,才發覺這種臆斷著實不妥,很不妥。

    「真是胡鬧!」葉輕眉將手中的茶碗往邊幾上一放,已然生了氣,「這裡是百花城,不是我們坊裡,即便是在我們坊裡,也沒有隨便寬衣的理兒。我們都是女子,該有女子的矜持,你們這般做,將我繡坊的臉面往哪裡擱!」

    掌門一怒,眾女自危,個個俯首聽命,大氣也不敢出,如煙更是身如抖篩,顫個不止。

    「罷了,這事不可再有二次。」葉輕眉垂眼掃過眾女,覺得施威的效果已足,斂了怒氣。

    「可那小褂……」如煙仍有不甘,低聲嘟囔。

    葉輕眉的眼光輕輕落在如煙的身上,看著她平平無奇的相貌和略顯瘦小的身形,和一張因為努力壓抑而漲得通紅的小臉,嘴角露出一絲不易查覺的譏誚。

    「你叫如煙?」

    如煙一聽掌門點了她的大名,連忙跪直身子,恭恭敬敬地答了個「是」字。

    「聽說南海的耳墜是從你的包裹裡搜出來的,是麼?」

    如煙一聽南海耳墜這四個字就條件反射抬起頭來,大呼冤枉,「掌門,如煙一向安份守已,品行眾人皆知,萬萬不會做這偷盜之事。這耳墜定是有人欲栽贓陷害於我,才放入我的包裹之中,請掌門明查。」

    「哦?你覺得是誰欲陷害於你?」葉輕眉淡淡一問。

    「是……」如煙轉頭看了田詩詩一眼,又望向葉輕眉身後的葉紫衣,突然猶豫了一下。

    「如煙不敢妄下定論,請掌門為如煙做主,還如煙一個公道。」

    田詩詩正詫異如煙怎麼不乘機把她扯進去,反而多了道心眼,抬頭卻看到葉紫衣正狠狠地瞪著如煙,當即明瞭,這如煙還是有幾分畏懼葉紫衣的。

    「好在如今南珠耳墜無恙,至於這耳墜究竟是怎麼到了你的包裹裡頭,本座定會細細查明。」葉輕眉揮手讓如煙起身。

    此時,門口那邊人影晃動,卻是有人向門外的護衛遞了張條子,問裡邊要不要傳進來。

    葉輕眉示意如霜接了條子。待傳到她手中一過目,葉輕眉的臉色卻唰地一下變了。

    這失態只是一瞬間,她很快已調整過來,恢復如初。

    「小褂不必尋了,展櫃那邊回報,找著了,說是先前支過人來拿,沒見著青兒,才未知會她。」

    青兒一聽,心中的大石即刻落了地,這展品一出,她便等著聲名遠播了,想著想著,臉上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全然不顧田詩詩一臉的冰色。

    葉輕眉收起紙條,站起身來,臉上卻多了幾分肅然。

    「此等展會,三年一屆,自創辦第一屆以來,我坊參與已不下百次,什麼流程,如何安置,各位心中應早有定數。為何此次竟有諸多紕漏,差點遺失了貴重珍寶不算,就連展品拿取這樣的小事,還弄得一驚一乍,看來這坊裡,非得要好好整治一番不可!」

    葉輕眉說完這話,揮揮衣袖便出了屋,留下一屋子神色各異的的繡女。

    如霜看了一眼眾女,無奈地歎了口氣,也跟了出去,這二檔子事都發生在她的管轄之下,自要到掌門跟前再解釋一番,又是另一種煎熬。

    看她這樣悻悻離去,幾個平日裡與她好要的繡女亦心中不爽,看向如煙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怨懟。

    葉紫衣拉上田詩詩,跟著如霜的後腳也離開儲衣室這個是非之地,只不過,她們是向著相反的方向,一棵開得正爛漫的櫻花樹下走去。

    走了幾步,兩人卻無話,只看著對方,末了還是忍不住,都「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想不到紫衣妹妹還有這等凶神惡煞的樣子。」田詩詩打趣道,正是說葉紫衣剛才瞪如煙那一眼。

    葉紫衣聽了嘴角一揚,用手彈掉落在裙擺上的花瓣,「姐姐不知道,如煙那廝素來是個吃軟怕硬的角色,偏偏又口無遮攔,說話從不過腦。方纔我見她看了姐姐一眼,差點就脫口而出,想著姐姐若白白惹了這一身騷,妹妹心裡哪裡過得去,這才眥了她一眼。若說這私藏耳墜之事,別看她在掌門面前這般信誓旦旦,止不定就是她自己做的。」

    田詩詩卻不贊同她的觀點,「我倒覺得那如煙是個直性情之人。平日裡雖然不討人喜歡,卻也不至於做這些雞鳴狗盜之事。再說了,這耳墜子原本是二隻,若是有心圖財,怎麼會只盜一隻,想想便覺得蹊蹺。」

    「指不定是她賊膽子不夠大,拿的時候畏首畏尾,結果漏了一隻呢。」葉紫衣想當然地認為。

    田詩詩聽了莞爾一笑,回問葉紫衣,「你覺得可能麼?妹妹莫不是跟她有仇,非得這麼編排於她。」

    葉紫衣一聽假意將臉一沉,輕噌,「姐姐怎麼能這麼說我呢,我可是一直站在姐姐這邊的,再說了,這耳墜若不是她拿,誰會故意栽到她身上。」

    田詩詩眨了眨眼睛,突然話鋒一轉,假設道,「若說那人原想栽贓的是我,妹妹覺得呢?」

    葉紫衣聽了臉色一凜,「姐姐,這不能吧。」

    另一個方向,如霜戰戰兢兢地跟在葉輕眉身後,一臉的愧疚,「今日之事,如霜沒有辦好,請掌門降罪。」

    不料葉輕眉忽地回過頭來,一臉的溫和,嘴角彎彎,哪裡有一點不高興的樣子。

    「如霜何罪之有,我怎麼覺得,今日之事,你辦得挺好的。」

    如霜一愣,抬眼看上她。

    葉輕眉又是一笑,「我看那如煙口口聲聲地說田詩詩就是栽贓嫁禍之人,本座思來想去,好似也有些道理,如霜,你覺得呢?」

    如霜一愣,轉而豁然開朗,「這條線索,如霜一定好好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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