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看向田詩詩的眼神裡多了幾分迷惑,一個單身女子,穿著可以驅邪避禍的寧神衣,身旁還跟著世間罕有的寶貝靈鼠,卻偏偏是個除了名字什麼也想不起來的失憶女子。在常人眼中,她至少應該是個大家族的千金才對,卻偏偏隻身出現在這長年暗無天日的永夜林裡,讓人好生奇怪。
見大家都不說話,田詩詩有些忐忑不安起來,「三位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有什麼地方可以幫得上大家的,詩詩定當全力以赴。」
她這一說,三人迷離的眼神頓時找到了焦距。
「不知道靈鼠寶寶跟詩詩姐姐定了契約沒有。不過見它這麼聽姐姐的話,即便是沒有定下契約,想必也是被下了轉心咒的。」葉紫衣說道。
「契約?」田詩詩聽得一頭霧水,什麼契約,什麼轉心咒,她一概通通不懂。
「怎麼,姐姐難道連靈鼠這樣重要的寶貝也盡數忘記了麼?」
田詩詩依舊迷惑地搖了搖頭,也不顧那三人看她彷彿外星人的眼光,儘管,她對他們而言的確是外星人。
「田姑娘,這靈鼠可是天地至寶,有了它,這世間的靈藥寶石,可以說是盡入囊中。」一說到靈鼠,花雲靈這位藥王的嫡傳弟子也不由得兩眼發光,「只需主人一聲令下,這靈鼠便會指引主人找到指定的寶物。不但如此,即便是在平日裡,它也是乖巧通人性的寵物,如果主人遇到什麼危險,它還可以護主。想必,剛才我們發現你的那聲輕響,也是它發出來的吧。」
回想剛才,田詩詩不由地點了點頭,心裡卻有些不明白,為何靈鼠會認定這幾人可以救自己出去呢?
「不知道詩詩姐姐能不能幫妹妹一個忙。」說到這裡,葉紫衣有些不好意思了。
「妹妹是我的救命恩人,別說是一個忙,只要是力所能及的,詩詩都會盡力去做。」田詩詩是個信奉滴泉之恩當湧泉相報的人,看到葉紫衣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握起她的手,只想打消她那點顧慮。
看到田詩詩這般誠懇,葉紫衣的心一下子輕鬆起來,「我想請姐姐讓靈鼠幫我尋綠蓮。不瞞姐姐,紫衣是織繡坊的弟子,再過些日子就是坊裡三年一度的繡染大會,此時,整個中土的織造能人都會聚集到百花城,展示自己的手藝。妹妹我今年要造的是一件寶華衣,其它的材料都準備好了,就單缺一味綠蓮。」
儘管田詩詩對葉紫衣的話似懂非懂,但卻聽明白了她要尋找綠蓮這種植物,當下就點頭答應了。
「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幫到紫衣妹妹?」
看到田詩詩點頭,葉紫衣的心裡樂開了花,當下就教田詩詩該如何指揮靈鼠。
靈鼠極通人性,雖然眾人都還不清楚田詩詩與它是不是定下了血契,但看到田詩詩只憑心念就可以與靈鼠交流的樣子,心裡都對找到綠蓮這件事不再報有懷疑。
「若姐姐能幫紫衣尋到綠蓮,紫衣定向坊主稟明此事,我們繡坊在江湖上好歹也有些脈落,一定有法子為姐姐尋著親人。」葉紫衣是個心思剔透的女子,她知道此時田詩詩最需要的是什麼,自然忘不了為尋找綠蓮的事多加些籌碼。
「紫衣妹妹,瞧你說的,且不說幾位救了詩詩,就是普通朋友幫幫忙那也是應該的,不為別的。」
一面應著葉紫衣的話,田詩詩一面想著綠蓮究竟是什麼東西,看它對葉紫衣那麼重要,應該不是件俗物,心中對它也有幾分好奇。
說著話,田詩詩已經依照葉紫衣的說法指揮靈鼠去尋找綠蓮,那小傢伙得了命令,「吱吱」叫喚著向林子深處鑽了出去。
「來,我們快跟上。」看到靈鼠有了反應,葉紫衣一掃剛才的萎靡的疲態,首當其衝跟了上去。
「我們也跟上吧,這林子密,走散了可就麻煩了。」龍翼拾起短槍,也跟了過去。
「田姑娘身子還有些弱,我帶著她跟在你們後面。」
花雲靈應著龍翼的話,轉身四下打量了一會兒,很快彎腰拾了根粗枝,細細清理了一下表面的毛糙後,遞給田詩詩,「林子裡的路不太好走,田姑娘拿著做個支撐。」
田詩詩接了過來,道了聲謝,也沿著龍翼開出來的小路向永夜林深處走去。
靈鼠彷彿有靈性一般,知道照顧主人的速度,走得並不太快,也時不時發處一種微弱而特有聲音,提醒主人它所處的位置。這樣一來,跟上靈鼠倒也不太困難,只是這一路雜草密枝叢生,田詩詩又還未從汽車爆炸的陰影中走出來,一顆腦袋暈呼呼的,突然在這陌生而又黑暗的荒山野地裡行走,極為不適應,若不是之前她有堅持鍛煉的好習慣,只怕這會兒已經支撐不住了。
為了照顧這位靈鼠的主人,四人可謂是龜速,這讓一心求取綠蓮的葉紫衣心急如焚,卻又不得不耐著性子跟在靈鼠後面。
「也不知道這會子是什麼時辰,就怕到了夜裡,林子裡的毒屍要出來走動了。」
雖然心急,可嘴上卻說不得,葉紫子只好顧左右而言它,卻能讓人聽得出她言語間有些焦急。
花雲靈抬頭看了看天,又掐指算了算,「這永夜林裡見不到天光,算算時辰,我們這一路走來,又遇上田姑娘,少不得也到了日落時分。」
龍翼一聽,頓時打了個激靈,「這可使不得,外面日頭一落,這林子裡可就要熱鬧起來了。」
田詩詩聽得一頭霧水,「熱鬧?此話怎麼說?」
餘下三人一聽均同時一愣,看了看田詩詩,又彼此對視了一眼後,兩名男子不約而同地走到前方,只留下葉紫衣一人走到了田詩詩身旁。
「詩詩姐姐,你真的不知道這永夜林的事?」葉紫衣走到田詩詩身旁,輕輕挽起她的手臂說道。
田詩詩當然不知道,只得又搖了搖頭。
葉紫衣看她的樣子不像說謊,只是納悶這女子失憶怎麼會把這世間常識一般的事情也盡數忘了個乾淨,可如今有求於她,也不好再追究什麼,於是便細細跟田詩詩說了起來。
這永夜林原是世上極為希罕的地界,話說自古便是如此。林子里長年生長著高大而奇特的樹木,這些樹木拔地而生,高達百丈,寬闊而厚實的樹葉把林子裡的天空遮擋得嚴嚴實實。這樣一來,身處在這片密林當中便長年見不到日光,而些那洋洋灑灑而下的月影星光其實並非是夜晚的星光,而是這些生長在永夜林中的樹木花草自身所發出的一種特殊光線,只不過給人造成一種夜晚的假象罷了,也正因為如此,這片森林也得了個永夜林的名號。
這些都還不算什麼,重要的是,不知從哪個年月開始,這林子裡便出現了一群特殊的生物,他們似人非人,全身沾染各種奇毒,常常在日落之後的永夜林深處出沒,行蹤不定。如果有遇上他們的人類,據說要麼淒慘地死去,要麼就變成他們中的一員,餘生都只能活在這永無天日的痛苦之中。
聽了葉紫衣的一番述說,田詩詩有些明白了,這不就是傳說中殭屍嘛,原來這永夜林是殭屍的地頭,她順勢感歎了一句,「想不到這永夜林是這麼凶險的地方。」
「是啊,若不是為了尋找綠蓮,紫衣萬萬不會來到這永夜腹地,要知道,這可都是瞞著坊主的,若被坊主知道了,少不得一頓重罰。所以,妹妹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姐姐能讓靈鼠快些,最好能趕在日落之前。雖說綠蓮對妹妹非常重要,可妹妹斷不想因此事而將大家置身於險境當中。」說著,葉紫衣竟然放下身段,對著田詩詩就要拜下去。
田詩詩見狀連忙將她扶起,「這可怎麼使得,詩詩盡力就是。」
兩人正說著話時,靈鼠突然發出一種奇特的「絲絲」聲,似乎暗示著一種別樣的信息。
田詩詩還沒完全適應靈鼠的這種溝通方示,頓時表情一滯,她清楚地感應到靈鼠正告訴她:前方有危險!
龍翼和花雲靈此時都折了回來,花雲靈看到田詩詩的表情有些異常,以為兩人的談話有些不愉快,偏過頭小聲地問葉紫衣,「怎麼了?」
葉紫衣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呀。」
「靈鼠告訴我前面有危險。」看三人猜來猜去,田詩詩直接說了出來。
此時,四人的周圍已籠罩起一圈淺綠色的薄霧,而靈鼠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脅,轉頭跳到田詩詩的懷裡,只露出一個小腦袋。
「不好,起霧了!」等到龍翼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淺綠色的薄霧已轉為可視距離只有十多米的濃霧。
這霧起得突然,四人有些始料不及,一時間都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靈鼠在田詩詩懷裡上竄下跳,突然蹦到了她的肩頭,咬著她肩膀的衣服,毛絨絨的大尾巴似乎指著某個位置。
田詩詩偏著頭看著靈鼠,順著它所指的方向轉過身去。
透過綠色的濃霧,她隱隱約約看到霧的那頭有一處淺淺的亮光,只是那光芒忽明忽暗,看得不太真切,於是她朝那個方向指了指,問眾人,「你們可覺得那邊有什麼異樣?」
葉紫衣順著田詩詩所指的方向看過去,臉上的表情有些迷惑,她看得也不真切,可那淺淺的綠光似曾相識。
好奇心趨使,她深吸了一口氣,壯了壯膽子,又往那個方向走了幾步。
就在葉紫衣的身影就要湮沒在濃霧之中時,她突然一臉興奮地回過頭來衝著眾人說道,「綠蓮,是綠蓮發出的光!」
「終於找著了!」眾人皆鬆了一口氣,緊張的氣氛一下子鬆弛開來,都怪這濃濃的綠霧惹的禍。
龍翼如釋重負般長呼了一口氣,掂著手中的短槍打算朝葉紫衣靠過去,定睛一看,卻發現葉紫衣的身後浮現出一個奇怪的陰影,心中止不住猛地一抽。
此時,花雲靈與田詩詩也看到了那個奇怪的物體,他們都不敢貿然上前,只怕一不小心驚動那東西,反將葉紫衣置身險境,只得不停地揮手,示意葉紫衣往回走。
半個身子都隱沒在迷霧之中的葉紫衣一點也沒查覺到,依舊沉浸在找到綠蓮的興奮中,反而不停地搖著手臂,讓他們跟上。
奇怪的物體越來越近,輪廓也越來越清晰,隱隱約約顯現出一個人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