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傳來一陣酥酥癢癢的感覺,田詩詩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彷彿做了一個很長很累卻又很朦朧的夢一般,四肢酸麻的她終於醒了過來。
揉了揉有些酸脹的太陽穴,活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身體,她開始打量起自己所處的環境來。
皎潔的月光穿過枝葉的縫隙,落在厚厚的落葉上,洋洋灑灑鋪了一地,彷彿為夜色穿上了一件細細的薄紗。放眼望去,四周圍全是茂密的植被,入夜的空氣雖然微涼,卻份外的清澈怡人。
好久沒有呼吸到這樣舒服的空氣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清洌的空氣,頓時一掃疲倦,身體彷彿又重新充滿了能量。
坐直身子,她才注意到自己一直半躺在一個大型的鐵籠裡,鐵籠旁邊是一棵巨大的闊葉植物,門板大小的樹葉正好把她的籠子護在下面,這樣一來,即使是下雨,也完全不必擔心會被淋到。
「這裡是哪裡?」她問出聲來,林子裡迴盪著她清脆甜美的聲音,可除了細小的蟲鳴鳥叫外,並沒有人可以回答她。
吱——吱——吱——
有東西動了動她的手指,毫無防備的她被嚇了一跳,低下頭定睛一看,卻是一隻全身銀白,毛茸茸的小東西正在拱她的手指。攤開手掌,那小東西彷彿通人性般,自動跳入她的掌心,待她舉到眉前仔細一看,原來是只非常漂亮的小龍貓。
小傢伙有大大的毛絨絨的長尾巴,卻跟平時她看到的寵物龍貓不太一樣,仔細想想,這個種類的龍貓似乎早就滅絕了,如今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難道這裡是未被開發的某塊原始森林不成。
正想著,小龍貓突然跳離她的手心,在她的身旁邊不停地打著圈圈吱吱呀呀的叫喚著。
「小傢伙,你想跟我說什麼嗎?」
有這樣可愛的寵物相伴,田詩詩暫時忘記自己所處的險境,眉頭也不由地放鬆開來。她伏下身子,藉著月光,發現小龍貓正圍著一小堆紫紅色的果子叫喚。那果子一串串的,每串結了六七個果實,形狀跟葡萄有些類似,可每一顆都有她的拳頭大小。
「咕嚕嚕——」肚子開始抗議了。
田詩詩很不淑女地嚥了嚥口水,「這個是給我的嗎?」
雖然不認識這種果實,心裡有些擔心它是不是有害,但看到小龍貓已經在那邊大口大口地啃上一個了,肚子裡的饞蟲又一個勁地催,她終於鼓起勇氣拿起一個試探性地咬了一小口。
入口的感覺清清涼涼,接著甜甜滿滿的果汁順著她的喉嚨直溜溜地就滑進了正鬧著饑荒五臟廟,酥脆的口感讓她欲罷不能,一個又一個,似乎這是她有生以來吃過最好吃的東西,直到她很不厚道地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才極不情願地停下來。
閒下來,數一數被她丟棄在一旁的果核,竟多達十六枚,囧得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吃飽喝足,田詩詩開始無聊起來,看著那些手臂粗細的大鐵枝鑄成的鐵籠子,她非常確定以及肯定自己沒有能力打破它們,心裡便尋思著該怎麼脫險。
「小傢伙,你知道我是怎麼被關起來的麼?」藉著逗弄小龍貓,詩詩盡力平撫自己內心的不安。
小龍貓吱吱地叫喚著,原地打著轉轉,並沒有回答她。
「唉,你又怎麼可能會說話呢……看在你給我摘了這麼多果子的份上,叫你『果果』好不?」
小龍貓在她的手心裡上竄下跳,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這麼說你是同意了,果果,果果,哈哈。」田詩詩逗弄著小龍貓,可心裡仍舊犯愁,想起不久前自己遭遇的種種,心中一大堆的疑問怎麼也解不開。
「果果,你說是誰把我關進這裡的,我該怎麼出去呢?……唉,看來只有等天亮了……想必那把我關進這鐵籠子裡的人,總會來看上我一眼吧。」
正當田詩詩自言自語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陣枝葉被撥弄的聲音,悉悉索索的,讓她不由地警覺起來,當下就護著龍貓向籠子裡的暗處靠了靠。
「紫衣姑娘,再往前就是魅界的腹地了,如今我們進來了好些時辰,東西也尋得差不多了,不如就此折回吧。」一個清清朗朗的男聲,接著「嘩」的一聲,鐵籠子不遠處的灌木叢被撥開一片,一個玄衣男子率先走了出來。高大的身材,手執一柄短槍,槍頭的紅纓在潔白的月光下有些晃眼。
「就知道你膽子小,要回去你自己回,我的綠蓮還沒尋到呢,再過些日子就是坊裡的繡染大會了,我用來參賽的寶華衣就單少這一種綠色,不尋到我定不回去。」
緊跟著玄衣男子的是一個身著紫色及膝紗裙的年輕女子,她踏著過膝的深紫色長靴,背上斜挎著一個草簍,長長的秀髮用同一色的絲帶纏成一彎髮辮,輕輕地搭在肩膀上,遠遠看去約摸十七八歲,身材相貌都屬上等,此時正嘟著小嘴,氣呼呼地應著之前那位男子的話。
「雲靈兄,你若有事就先請折回吧,這裡有我陪著紫衣姑娘就行。」那玄衣男子說話了,聲音洪亮有力,並不像最初開口說話的那位,想必後面應該還有一人。
果然,緊跟在紫衣女子身後的是一位身著白色長衫的男子,只見他輕輕一躍就出了草叢,舉手投足很是優雅靈活,只是不知道來這荒郊野地的,穿得像他這般這麼整齊素淨,會不會擔心弄髒了一身華衫。
三個人穿過密枝,走到一塊大石頭跟前停了下來。
被稱為雲靈兄的白衣男子看起來很會討女子的歡心,他先用枝葉把大石頭清掃了一下,除去石頭表面的雜草枯枝,接著又從袖口是裡掏出一張白淨的方帕,鋪在石頭的平整處,才說道,「紫衣姑娘累了吧,來,坐下歇會兒。」
等那姑娘坐定,他又討好地遞過一枚果子,「吃枚果子解解渴。」
一整套服務下來不帶一點拖沓,讓田詩詩看得心裡直呼周到。
那紫衣姑娘也不矜持,接過果子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玄衣男子看著這情形就有些不高興了,只見他把紅纓槍往後腰一別,一隻腳就踏在大石頭的另一側,故作瀟灑地拍了拍腳面,假裝在整理鞋子上面的灰塵。
白衣男子看到玄衣男子的鞋立馬就變了臉,但是又不好發作,只得悻悻地說道,「紫衣姑娘,你上次不是答應我幫我縫製一雙踏雲靴的麼,不知道這好些日子過去了,鞋子制好沒有,你看哥哥我的這雙,都快穿壞了。」
說著他故意抬了抬腳。可他腳上的白靴除了鞋底沾了一層沙土,並沒看到什麼損壞的跡象。
玄衣男子見他這樣說,頓時露出得意的表情,於是貼近他,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腰,彷彿在說,嘿,哥們兒,眼紅我吧?引得白衣男子好一陣白眼。
紫衣女子吃完果子,把果核隨手一扔,不耐煩地說道,「我這麼多個玩得要好的兄弟,就屬你最麻煩,不就是一雙鞋麼?要知道,如今這坊裡的繡染大會是頭一等的大事,你那雙靴子就再等等吧。」回過頭,見他一臉的委屈,不忍心又柔聲補了一句,「雲靈哥哥,你就放一百個心好了,紫衣我說過的話,有哪一句是不算數的。」
聽紫衣女子這麼打包票,白衣男子灰白的臉色這才多雲轉睛,轉頭得意地看向玄衣男子,回敬他一個犀利的眼神。
看到這裡,田詩詩算是看明白了,這三個人是到山裡來采尋植物的,如今那女的還有一樣重要的沒找到,為了討好她,二名男子都不甘示弱,只不過那女子似乎情竇未開,直把二位男子的美意都付之東流了。
心裡正想著事,冷不防懷裡的小龍貓吱吱地叫喚了一聲,引得石頭邊上的兩男一女警覺起來,同聲問道,「誰在那裡!」
眼看被困在這鐵籠子裡是再也無處可躲,田詩詩只得怯怯地應了一句,「救……我……」
這邊,田詩詩正美滋滋地等著英雄救美,不料那邊的二個男子卻齊齊把兵器揣進了手裡,當下就把紫衣女子護在身後,特別是那玄衣男子,只瞪著一雙虎目,氣勢洶洶地朝鐵籠子這邊走了過來。
這架勢來得突然,驚得田詩詩倒抽一口冷氣,一顆小心肝嚇得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
他們這是要救我,還是要來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