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宮 正文 八十六 爭執
    「皇上,快看!」看著融兒戰戰嫵嫵的模樣,我激動得不能自抑,一把抓住旁邊商君博的衣裳,指著融兒便是大呼小叫。

    商君博還算是鎮定此,不過瞧著他那唇角捲翹的模樣,顯然也是極其高興的。如今我做這珍妃已經快一年了,而融兒與暖兒亦是快要滿週歲了。今天我陡然發現融兒已經可以自個顫巍巍的站直了身子,便立刻驚喜萬分的叫來了商君博,想與他一同分享這喜悅。

    當我看著一直扶著融兒的姆姆小心翼翼的放開了手,那一刻我的心立刻便是懸了起來。那種擔憂,卻又帶著一絲盼望與欣喜的心情簡直無以言表。我一直緊張的捏著拳頭,手心一片粘膩,而目光更是不敢離開融兒身上一下。

    融兒果然是不負眾望,竟真的憑藉著自已的力量站得穩穩當當!我看著那他顫巍巍的模樣,又是擔憂,又是興奮。其實這種情形已經有過很多次,當他們第一次可以自個坐起來的時候,可以自個翻身的時候,我都會有這種心情。

    看著他們由一個貓兒般大小,漸漸的越發像是一個人,一個會走會動,會蹦會跳,有自己思想的人,我除了驚歎於生命的神奇之外,更是有一種自豪這兩個天使般的小人兒,都是我孩子!就在我看著融兒不盡興奮之時,商君博卻是忽然蹲了下去,對著融兒張開了雙手,溫柔的哄到:「來,融兒,過來。到父皇這裡來。」

    我愣住,印象中這側還是商君博第一次對融兒露出這般溫柔寵溺的模樣。然後很快的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來他這竟然是要趁著這個機會誘哄融兒學習走路麼?我錯愕的看著他,心下想:是否有些太過急切了?融兒剛剛才學會戰立,都還不夠熟練,怎麼的就想要讓他開始走路了?

    不過,難得商君博這般,我無法阻止他。不過融兒倒是高興壞了,這麼小的人兒,他也明白商君博難得這般對他,竟是果真張著雙手,像一隻笨拙的企鵝般邁著自己短短的腿,朝著商君博撲了過來。

    我急忙的想迎上去,護住融兒,怕他站不穩掉了。不料剛剛動了一下,卻是聽見商君博道:「別去!讓他自己來。他是未來的君王,將來沒人能夠一直護著他。」

    我頓時愣住,不由自主的便停下了腳步。每次商君博時我說這些道理之時,我都會是這反映。心中狠狠的震顫,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咬牙看一眼融兒,我忍不住開口哀求:「皇上,融兒他不過是孩子罷了。咱們是不是太心狠了些?」

    商君博看都未曾看我一眼,仍是專注看著融兒,臉上溫柔笑容絲毫不減,可說出的話卻是有一絲冷冽:「可他也是太子。不管年紀如何,他都是太子。惜之,你須懂得,慈母多敗兒。咱們不是尋常人家,你這般,是在害他。

    我除了沉默之外,再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或許商君博說得很對,他將來的路,並不是尋常人要走的路,所以注定他不能如一個平凡之人一般。可是這樣就好麼?剝奪他的童年,甚至連父母都要格外嚴厲,這樣真的好麼」

    我不知,但是我卻覺得心疼。融兒他就想做太子麼?他就想要這樣的生活麼?我們這般強行將自己的思想加在他身上,就是好的麼?

    「融兒!」就在我沉浸心中情愫不能自撥時,忽而聽見商君博喚了一聲,帶著一些驚慌的味道。我凝神看去,發現融兒已經掉在地上。白白嫩嫩的胳膊上頓時沾上了灰,有鮮血流出口顯然,融兒掉傷了。

    我頓時一窒,再顧不得商君博的吩咐,飛快衝過去一把將融兒抱起。融兒此刻已經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我心裡一陣陣的疼著。趕緊抓起他掉傷的胳膊放在唇邊,柔聲哄到:「不疼不疼,娘給吹吹,不疼。」

    商君博此刻也站在我身邊,有些訕訕和無措。良久融兒哭聲小了一些,這才開口問我道:「沒事罷?」

    我火氣頓時竄上來,當下便不管不顧的衝著商君博發了火:「這不是皇上的意思麼?掉了那也是活該,是融兒自個站不穩,又該怪得了誰?身為太子,就是摔死了也活該!皇上明知是這個結果,卻仍是要融兒走路,皇上真是英明得很哪!」

    將這番話說完,我便頭也不回了抱著融兒回了屋,將商君博一個人晾在原地。原本溫馨和睦的氣氛,頓時被破壞了一乾二淨。

    將融兒傷口仔細清理乾淨,又塗了藥膏之後,我火氣也終於消了。當下便是忍不住的懊悔起來我怎麼能夠如此說話呢?雖說他寵著我,順著我,可畢竟他仍舊是皇上,我這般六讓他情何以堪,面子又往哪裡擱?

    若是平常夫妻也就罷了,過不了多久便又會和好了。只是,他是皇上,若是我不去道歉只怕他也不好拉下臉來罷?都說就坡下驢,可是那驢也得有坡才行。只是酬我卻是不想去給他搭這個坡。

    畢竟,發脾氣的是我,可若是我這般的去給他道歉,豈不是說明我錯了?可是我沒錯,錯的本來就是他。若不是他執意妄為,融兒怎麼會掉跤?若是他為了這個怪罪我,那我也只能認了。

    我若是現在認錯,只怕他日後會變本加厲罷?所以這錯,我決不能認。我不能妥協,為了融兒日後過得舒坦些,我不能認這個錯。所以……,「先就這麼著罷。反正商君博大不了就是冷落我幾日罷了,我也不在意這個。

    不過說起來,我與商君博之間到底算什麼呢?名義上我是他妃子,可是到現在他卻是都不曾碰過我一根毫毛。不過表面上,他仍舊是寵著我的,至少在這後宮無數妃嬪眼中是這樣的。雖說不是每夜都在此過夜,但是無論再忙,他必然會抽空過來看上幾眼,坐上一會。六月中文首發文字版

    不過我們之間並未有肌膚之親這事情,卻是只有我一人知道罷了。甚至玄墨也不知,因為商君博每隔幾日便會在朱雀宮留宿。只不過當宮人們都退下之後,我們卻是一個在床上歇息,一個在貴妃榻上歇息罷了。

    有幾次,我都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想問他究竟為何,可總是被他岔開話題去。是而這個事情我始終都沒個答案,只能不住的揣摩。

    其實,這半年多來,我什麼都想通了。沒了庭雪,我的丈夫是誰都不重要了。如今我已然是珍妃,再也不可能出宮去了。況且商君博雖說是帝王,可終歸對我也不錯。所以,我心中是動了委身與他的念頭。

    我明白,只要我一直呆在這後宮,成為商君博的女人只是遲早罷了。我當初以為商君博也如大多數男人一般,是饑色的心不過我卻是沒想到我們每天都在一起,可那最後一層隔閡始終都未曾突破過。就為這個,我無數次懷疑過自己,是否太沒有魅力,所以才會讓商君博這般。可是若是我沒有魅力,那商君博當初亦不會那般了。

    「娘娘,皇上還站在院子裡呢。」許久,我聽見玄墨的試探的聲音:」娘娘,您看您是不如川

    「玄墨,去做事。別和我提起這事情。」我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玄墨的意思我明白,無非就是讓我去給他道歉罷了。可是我就不去!今日是他的錯,並非是我的,我為何就要去道歉?他是皇帝拉不下臉,可憑什麼就要我拉下那個臉?

    「娘娘,皇上終歸是皇上,您該讓一步的時候,就別置氣了。」玄墨絲毫不理會我的話,仍舊是苦。婆心的勸著,「您那般聰明的人,怎麼的這會卻是倔脾氣起來了?」

    本來我心中都有了些遲疑,不過被玄墨這一說,面子思想作祟,我頓時又打消了那念頭,對她道:「是皇上就了不起麼?皇上犯錯了,就不算犯錯麼?甭勸了,我今個就是不去!」

    見我如此執拗,玄墨也終於放棄,歎一口氣將融兒抱去睡了。

    商君博再外面站了一會,終究還是走了。我當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心中忐忑的想著白日的情形,反覆的思索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了些?

    可能是有些過分了罷?當時可不止是我們兩人而已,玄墨,姆姆,五福,吳京,都是在場的。所以他的面子自然是拉不下來的,就算是他知道自己有些過分了,只怕也不好意思罷?就如同我一般。明明知道自已是有些過分了,可仍舊是死拿著面子不肯放下。

    我該怎麼辦呢?要不明日我還是去找他說說,給他一個下坡罷?不過想了許久,我還是放棄了。我仍舊是覺得放不下那個臉面來,畢竟那麼多人看見了,我若是這般的話,會不會讓人笑話?算了,還是先就這麼著罷,等幾日都把這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再說罷?

    做了如此決定之後,我翻了個身,心安理得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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