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御女一夜寵幸之後,立即便被封了昭容,竟是一躍就和雲淡輕成了一個品階。然後便是接連幾日的夜夜寵幸。一時間,宮裡關於我的傳言便漸漸的被這位新晉級柳昭容壓了下去,而她成了宮裡最是炙手可熱的妃子之一。
「今夜皇上仍舊去了柳昭容那麼?」待到商君博離開之後,我便讓玄墨去宮門口看看。回來之後便這樣問了一句。我這朱雀宮,雖說商君博仍舊是每日必來,可是呆的時間卻已經遠遠不如從前。甚至有時不過寒暄幾句,看一眼融兒暖兒便會匆匆離去。
一時間,我都有些分不清楚商君博到底是戲演得好,還是這個叫柳蓮的女子果真那般厲害,竟然能將他迷了個團團轉。這幾日,無數奇珍異寶都如流水般的進了柳蓮的琉璃宮。我在一旁冷眼旁觀著,總算是有些明白了當日我「受寵」時其他女人的感受。
我承認,我是有些失落的。畢竟商君博以前日日來我朱雀宮,我們雖說並無什麼交流,可是彷彿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般,每每到了他該過來的時間,我便是會不由自主的朝宮門口看去。
就連融兒和暖兒,彷彿也記得他身上的味道,也喜歡他的存在。每每這個時候總是醒著,他不來便是哭鬧不止。可只要他一來,輕輕逗弄一番便是立刻眉開眼笑。
每每玄墨和五福都是感歎,連個把月的孩子都知道認人了,都知道誰對他們是重要的。而且每次這般說的時候,那眼神總是或多或少的朝我撇凡眼,弄得我有些哭笑不得。
我知道他們的意思,不外乎就說我這是把商君博在往門外推。因為他每次一來,我總是平平淡淡的,從來也無歡喜的模樣,更別說有挽留的意思。所以每每也是讓商君博倍感無趣,除了逗弄孩子之外,與我幾乎沒什麼話說。
「是的娘娘。「玄墨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然後便站在我身邊,失魂落魄的不知在想什麼,就連我茶杯空了也是未曾看見。有些詫異的撇了她一眼,見她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不覺好笑,輕輕將茶杯在桌上磕了磕,將她驚醒之後開口道:「想什麼呢?是不是看上宮裡的哪個侍衛了?要本宮去給你提親哪?」
玄墨頓時面頰緋紅,惱怒的看我一眼,悻悻道:「娘娘還真有閒心!皇上現在來了也就是留不到一刻鐘,看過皇子和公主就走,娘娘怎麼的不操心這個,還來編排奴婢了?」
我一陣愕然。最近玄墨怎麼越發的伶牙俐齒了?初見她時明明神秘莫測,現在卻成了這般「」,該說是我看走眼,還是是她隱藏太好?
「玄墨,話可不是這樣說,有些東西並非是我想要,就能得到的。」良久,輕歎一聲後,我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來。或許,其他的一切我都能夠開口向商君博要來,可是惟獨這自由和愛情,卻是唯一兩樣商君博給不了的東西。
或者,就算是能給,他也是不會給的罷?否則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了。
「娘娘不要,多的是人要。娘娘真的捨得給麼?」我的話音未落,便聽見玄墨急低聲的反問了一句。我愣住
多的是人要麼?或許是吧,柳蓮不正是個例子麼?這樣的寵愛,恐怕正是她所追求的吧?只是,她下一步又想做什麼呢?
「玄墨……」無奈的輕喚了一聲,我探了探眉心,「咱們不說這個了好麼?這事情,急不得的。明個是元宵節,我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麼?
玄墨遲疑了一下,搖搖頭:「還缺一味材料。御膳房說沒了。」
「什麼材料?」我疑感不解的看向她,再怎麼說我也是珍妃罷?怎麼還有要不到的東西?我不過是讓玄墨去找幾味材料,打算明個做湯圓罷了,都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怎麼的會沒了?
被我這般一問,玄墨頓時有些悻悻:「這倒是娘娘做的好事!咱們那位新晉的昭容娘娘,特別喜愛那玫瑰丸子,所以這宮裡的玫瑰露,全讓皇上賞賜給了這位昭容娘娘。這也怪不得人御膳房,現在誰想吃那玫瑰露,可都是不行的。」
「哦。」原來竟是這樣!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我淡淡道:「沒了就沒了吧,缺了那一味,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用其他的餡料補上就是,咱們也不是非要吃那玫瑰湯圓。」
「娘娘!」玄墨咬牙,隨即飛速道:「娘娘還不明白麼?這是柳昭容在向所有人炫耀哪!炫耀她的得寵,和咱們的失寵!娘娘果真一點不在意麼?,」
「玄墨!!」我重重的喚了一聲,緊緊的盯著她:「這不是咱們該在意的事情!咱們只需呆在這朱雀宮裡,安安穩穩的過咱們的日子就是了!」
玄墨沉默下去,良久應一聲:「是。!」但是那聲音,或多或少都是有些不甘心的。
我亦是沉默,問自己或者我真的錯了麼?玄墨和五福他們的話,也並非是不無道理罷?可是我到底該如何?要昧著自己的心意,卻討好迎承商君博麼?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一想到那般的情形,我就渾身冷汗直冒,仿若置身夢魘。
「我盡量,……試試。」歎一口氣,我輕聲對玄墨如此說了一句。玄墨臉上頓時閃過一絲驚喜來,笑逐顏開問道:「那可須奴婢準備什麼?「
我搖頭,哭笑不得:「有,你現在出去忙一會,讓我仔細想想行麼?每日聽著你和五福他們念叨,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玄墨這才出去了,我終得以解放。狠狠鬆一口氣,我苦笑:怎麼我這娘娘,做得如此狼狽?什麼事情都是身不由已的?連是否要去承了君寵,亦是不能自己決定?
不過,話雖是如此說了,可我真的就做好了準備要接受商君博麼?我真的能夠忘記庭雪麼?我真的能夠放下麼……捫心自問,我似乎還做不到罷?若是真的不行,那我怎麼去爭?到時候反倒是弄巧成拙……
更何況,我哪裡來的機會?現在商君博難得和我說一句話,我又怎麼去讓他如以前那般?難道要讓我去諂媚的討好於他麼?那般我卻是斷然做不到的。雖說我有時怯懦無比,容易被人威脅,可是討好別人之事卻是從來未曾做過。不僅僅是做不到,亦是不會。
不過這柳蓮的做法,倒是讓我有些刮目相看。我未曾想過,她竟是如此膽大,竟敢和整個後宮女人為敵。要知道,明日元宵節,每個宮裡都是要做元宵的,而那玫瑰露,便是玫瑰湯圓的必備材料之一,而那玫瑰湯圓,卻又是最普遍的湯圓之一,這宮裡我想沒人不會喜歡罷?到時候,恐怕整個後宮都知道,這位柳昭容,竟是那般的囂張。
真不知,她這樣的做法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不過想來此舉,會讓德妃火大不已罷?德妃一向囂張跋扈慣了,突然來了一位也同樣囂張的人,比她更為得寵,「」只怕這宮裡,馬上就要不平靜了呢。
摸了摸頭上那處已經好了的傷疤,我忍不住的微笑起來。只是心裡卻是冷冽異常。我永遠也會記得德妃給我的恩蜘,「傷了我也就罷了,竟還讓我昏睡,讓我無法給孩子餵奶,生生的失去了一個作為母親應有的權利。這種感覺,相信將來她也會感受到罷?
一夜很快過去,轉眼便是元宵節。走在宮中,到處都可見花燈,就連御花園的蓮花湖中,亦是將那些枯荷悉數撥去,放上了油紙紮的花燈,營造出一片人工的荷塘來,倒也是美不勝收。
信步走過,我扭頭對玄墨道:「不若今天晚上吃罷晚飯之後,咱們出來賞燈罷。回頭讓五福也扎幾個燈,咱們也去許願去。」
「是。」玄墨點頭,忽而疑惑道:「娘娘你看,那可是德妃和柳昭容?
我立刻順著她指著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了德妃和柳蓮。德妃一襲藍色宮裝,顯得貴氣無比,而柳蓮則是一身大紅,看上去嬌媚異常。我點點頭:「是他們沒錯。」想來應當是她們無意中碰見了罷?
瞧柳蓮一直跪著,德妃一直不肯讓她起來的情形,想來德妃對她也不甚喜歡罷?
看了一會之後,玄墨也是看出其中玄妙來,低聲對我道:「娘娘要不要過去…………」
我搖頭低笑:「過去做什麼?去幫柳昭容麼?這麼去了,不是讓人一眼便看出了咱們和柳昭容是一路的人麼?你想想,若是我們這兩個德妃同樣討厭的人聯合在一起,德妃會如何?到時候這柳昭容的日子只怕是更加不好過了。既然她敢那般囂張,自然也是想到了這一層的,又何須我來操心?」
「可是,皇上來了。」玄墨接下來的一句,頓時讓我沉吟
商君博來了?那我這般站在這看好戲,他不會生氣罷?畢竟,這柳昭容可是他最近寵愛無比的妃子……這下,倒是讓我有些為難了。
看著遠遠那一點明黃之色,我微微蹙起了眉頭,開始不住的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