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墓裡呆了一段時間,喻安的九陰真經已經少有小成。古墓裡與世隔絕,很安靜,倒是個練武的佳處。然而,終究是少了些人間的煙火味。喻安雖然性子平和,卻也不是個能一直獨居的。在上海鎮的那段日子,鄉親們都很淳樸很熱情,砍柴放牛吆喝聲,總有一種家的感覺。在這裡,雖然孫婆婆不再惡言惡語,但小龍女依舊是個性冷的,使得洪凌波也拘謹了很多。是而,不練武的時候,喻安便領著洪凌波在終南山裡走走,看看自然景色,撩撥撩撥小狐狸小豹子。自然,不會走到山上全真教的領域去。喻安在古墓派,卻已經不是古墓派的弟子。她總想著重新歸入古墓派,然而小龍女總是不允。
喻安想著,不能讓洪凌波一輩子都呆在古墓,怕是要憋壞了一個好姑娘。可是,不歸入古墓派,總是李莫愁的遺憾。她現在不像以前那般臉皮薄了,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只要並不損壞他人的利益,那就可以極力去爭取。是而,有機會她便向小龍女提起重回師門的要求。你性子冷淡也罷,語氣不善也罷,我達到目的就好了。小龍女不知道自己的師姐如何就成了這般模樣,想要不理,卻擋不住那笑意盈盈。她無奈地說道:「師姐,你想要重回師門,總該問師傅的意見吧。現在師傅死了,你永遠也別想回師門啦。」
小龍女夠直接,喻安不由得滴冷汗。小師妹直接,她便也直接說了:「現在是師妹你掌管著古墓派,你當然可以允許我重回師門。」「那又有什麼意思?師姐,你乾脆就好好地去過你的日子吧。是不是古墓派人有什麼重要的?反正,外面的人認為你是,還為我們安了『古墓派』這個名號。至於師傅那邊,師傅再厭惡你,不也給你留了一副石棺嗎?」小龍女不過是隨意一席話,喻安心裡卻忽地豁然開朗起來。對啊,師傅若不是依舊在乎李莫愁,又怎麼會留下石棺。那豈不是,李莫愁死了也是古墓派的人麼?有些執念,心心念著的時候,總覺得必須滿足,總覺得找不到釋放的缺口。然而,不知道哪一天,不知道因為哪一句普通的話,便釋然了!執念解決之後,喻安無比輕鬆。剩下的時間,她便要去過自己的生活。完完全全,按照心裡的喜好去活著。這輩子,也許就一個人了。凌波雖然暫時可以陪著自己。可是女孩子大了,總要嫁人的。也許,是時候定制一個計劃了。喻安首先想到的便是去旅遊。上輩子,旅遊是件奢侈的事兒。有時間的未必有錢,有錢的未必有時間。尤其是她那樣出嫁的女人,丈夫、兒子、家務、工作滿當當地排滿了所有的時間,哪裡可以出去放鬆?現在一身輕鬆。交通工具有小花驢,實在不行有輕功。至於錢,根本就不是問題,一邊旅遊一邊打打野味,吃喝簡單,住宿也簡單。看的是純自然無污染無破壞的風景。如果可以,將前世那些旅遊達人扔到這裡來,還真是爽快。旅遊讓人心生愉快。走遍大江山川,看盡世間的美好事物,是多麼美妙的人生?想來,對洪凌波只有好的影響吧。那麼,第一站——華山!喻安跟洪凌波提出要離開活死人墓的時候,沒想到洪凌波的眼睛都亮了起來,抿緊唇不停地點頭。喻安不由得輕笑,這些日子小丫頭怕是憋瘋了。說走便走。收拾好隨身所帶物品,便向小龍女和孫婆婆告辭。小龍女依舊是眼睛也不抬,說道:「那師姐你就走吧。」孫婆婆卻說:「雖然我挺討厭你的,但也沒想趕你走。你,就留下吧。」
喻安輕笑,自從她說要走,孫婆婆便不自在了。每日裡總裝作不經意地瞅著她,又裝了好幾瓶玉蜂蜜,讓喻安收著。這會兒眼見著喻安要走,忍不住開口挽留了。只是,喻安去意已定,說道:「孫婆婆,我曉得你們沒有趕我走。我呀,是過慣了外頭花花綠綠的日子,心野了呢。」孫婆婆又怒,說:「你還是那副德性。外頭有什麼好的,還沒有被人騙夠嗎?祖師奶奶說的話,自然是有道理的。你,卻總不聽!」喻安知道,和孫婆婆爭執這些一時半會是說不清的,便撒嬌般靠過去:「婆婆,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嘛。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呃呃呃……」孫婆婆慌忙拍掉喻安蹭過來的雙手,說,「好啦,好啦,誰關心你了。若……若你在外頭被人欺負了,就回來吧。反正,古墓所有的機關,姑娘都已經告訴你了。」
說完,孫婆婆背過身子去,再也不看喻安。喻安心裡感動,拉著洪凌波重重施了一禮,說:「孫婆婆,師妹,我走啦。」心裡有些酸酸的,臉上卻依舊滿是笑容。轉身,離開。身後,小龍女冷冰冰的嗓音傳來:「師姐,師傅說你要葬在古墓的。你,可別死在外頭了!」喻安的步子輕快,嫻熟地在漆黑的過道中左右跳躍。她揚聲答道:「師妹,你放心吧。我絕不死在外頭。」墓外,陽光耀眼。依舊循了舊道,從終南山後的活死人墓轉過來,到了上山的山路。依舊是那「普光寺」,道士教下的和尚廟。喻安看了看洪凌波的臉色,已然現出了疲倦之色,只是性子倔強,並不開口。喻安便喚她在這廟裡歇了歇。這日兩人出門都未化妝。那和尚見了兩個嬌滴滴的女子,雖是不能碰不能摸,卻也忍不住換下粗茶淡飯,上了幾碟精緻的齋菜點心。喻安也不多想,同洪凌波埋頭便吃了起來。不想,旁桌一個莊稼漢打扮的男子小聲地嘀咕起來:「郭伯父,你看這和尚不全是吃素的呀。」另一個身穿粗大褂頭戴斗笠的男人沉聲說道:「過兒莫要胡說。大師們自然都是吃素的。」
郭伯父?過兒?喻安愕然:那兩人,竟是郭靖和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