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兒非殺了你!」程明林瞪著充血的眼晴,再一次衝上來。被曾運一隻手臂鉗住脖子,支得遠遠得。
雨嫣冷冷地回頭盯著他,「母親一人去世就如此急於報仇?因這毒婦,四天之內害我父母雙亡,又該如何復仇?滅你全族?」她看向程家人的目光帶著死神的冷漠,「以彼之道,還之彼身。莫不是要準備幾種巨毒混在一處,投進程家的水井、飯菜之中?學程家斬草除根的法子.一夜之間把程府燒個精光?」
程明林滿腔怒火擾如被潑了一盆冰水,腦子清醒了,人則呆呆地立住。曾運收回手,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程書懷稍稍回神,臉上還帶著會震驚,顫微傲地走過來。「心……是心怡的女兒……」
見到程書懷,雨嫣臉上的冰冷減了幾分,算是對這個犧牲者的同情。「是……」
「這「…這是來找程家尋仇的?」程書懷眼神滿是愧疚,「替父母報仇?」
「冤有頭,債有圭。今夜來,就是想嚇死陳氏的。不想,她自己打翻油燈…」雨嫣語氣帶幾許遺憾,對陳氏早亡的遺憾。
「人嘴兩張皮,誰知是不是你們放的火?」程明林心中的怨恨,還未沽消。他含淚的目光盯住火場,耳邊再聽不到陳氏的聲音,想她已熏死!「就算不是你等放火,為何偏偏我娘未能全身而退?」
「若要放火,何不把整個程宅都燒了?眼見仇人遭天譴.你會伸援手嗎?吾等是快意恩仇的俗人,哪裡能與聖人程大公子比肩?」無聊的讀書人,滿口人義道德只用得約束別人。雨嫣不屑地持臉扭到一邊,看著程書懷,淡淡道:「如今有兩條路擺在面前,一、程林兩家繼續互鬥、報仇,真到其中一方滅族;二、程林兩家的仇怨到此為止,程家賠償林家的損夫。不知程家要選哪一條?」
程書懷毫不遲疑的說道:「選第二條,程家願意賠償林家。」
「爹「「.娘的仇「…」程明抹心有不甘的吼叫著。
「你娘是自焚而亡,與人何猶?冤冤相報何時了?禍不及子孫,不莫想讓我孫兒、你兒子也受仇殺的威脅?」程書懷怒目而視.止住程明林愚蠢的話。就連一直沉歇地何氏,也悄悄上前,拉了拉程明林的衣袖。
見程明林垂下頭,程書懷才又轉向雨嫣。「不知姑娘希望程家如何賠償?」
「只不過是想用程家的銀子,為爹娘積德。
拿出程家每年所得之一成,扶幼濟貧、修橋補路,還要免去程家佃戶一成的租子。以上兩件為期二十年,可杏?」雨嫣嘴上說得冰冷,事實上,她確是有些厭煩,不想拖下去了。
程明林詫異地抬頭,程書懷卻欣慰地點頭。「不愧是林心怡的女兒,果是大義之人!這也是為程家積德,老夫同意!」
雨媚微笑著點了點頭,「一言為定!林家與程家再無瓜葛,回去便將雲霓裳轉手,不日便離開抗州。以後雲霓裳與程家,在商場之上就各憑本事吧。當然若程家反悔,林家也隨時奉陪.只不過下次…「.就只能是你死我活了。」
程書懷果敢地點頭,「程家絕不反悔,若有違誓言,程家將斷子絕孫!」程明林和何氏沉默不語,程書懷的誓言讓完全絕了他們不軌的念頭。
「那…」.就此別過,後會無期吧……」講完,雨嫣便任由曾運和齊虎各托住一隻手臂,縱身而起,飛過程家的院牆,同齊豹一起消失了黑暗之中。
「好高深的功夫」…」何氏喃喃低語,程氏父子同樣大吃一驚。
程書懷拍了拍程明林的肩膀,輕聲說道:「林心怡的外租父是大名鼎鼎的沈三萬,你祖父一直懷疑沈三萬破產,不過是他金蟬脫殼之計,沈氏也只不過由明轉暗。明林,好好想一想,程家對上沈氏,那後果……」他滿意地在兒子眼中看到驚恐,便長歎一聲走開.將退到院門外的下人抬進來,整理廢墟、撲滅余火。
看著呆若木雞的夫君,何氏輕輕上前。「夫君,程家對上沈氏,會如何?」
程明林苦苦一笑,「像臭蟲一樣被碾死「…死無葬身之地!」
啊,,」
腳才一落地,雨嫣雙膝發軟,差點跪到地上。
「紙老虎!」曾運扶住雨嫣,口卻在不屑地取笑著。
雨嫣委屈地看向他,眼淚在眼圈裡打轉。「運哥欺負人,回去…「」
「別!運哥錯了,再不敢了!」曾運緊忙告饒.回去告狀,還有他的好果子吃?先不講爹、娘,就是娘子小秋……
太可怕!
不覺媚然一笑,她雙腿站直,抬起手臂。「當回馬,背本小姐回去!」
忽略掉齊虎、齊豹吃吃地偷笑聲,曾運喜笑顏開地蹲在她面前,輕鬆地背著她穿房越牆,奔蕭府而去。
背人怕什麼?小時又不是沒背過!
當他們躍牆回到小院時,屋裡的燈還點著,懷了孕的小秋和囡囡早早被打發回房休息,其他人正不停地向門外張望。
「回來了!」聽到聲音,王音兒第一個迎了出來。正好看到曾運小心地放下雨嫣,不由得「撲哧」一樂。「當牛作馬了?」
四人齊忽略她的嘲弄,抬腿進了屋。未等坐下,曾運就開始手舞足蹈地講述方才程家發生的一切。講到扮鬼嚇人時,齊豹也忍不住開腔,連平日一向少言寡語的齊虎都跟著連連點頭。「主子扮鬼十二分像。」
講到陳氏自焚時,三人微微一怔。王嬤嬤未曾開口,淚先流。
「老天終於開眼了,那毒婦罪有應得。夫人、老爺終於可以合眼了…」.晤……」
屋內靜默半晌,只能聽到王嬤嬤的抽泣和幾聲輕歎。雨嫣低聲勸了嬤嬤幾句,便將同程家了結恩怨的事大概講了講。
曾運聽著有些寡淡,又跟著一陣添油加醋,才算心滿意足地結束了談括。
「夜也深了,都累了,早點歇著吧。」曾管家微笑著點頭,眼眸因激動而齊常閃亮。
多年的夫妻,王嬤嬤早就發覺他異常興奮。「陳氏終於遭天遣了.樂得跟小孩子似的。」
「滅了陳氏並不意外,高興是因為小姐終於長大了。」
曾管家笑著捋著鬍鬚,「總算不負老爺和夫人的托付。」
「小姐早就長大了,不然能想出嚇陳氏的招數?」王嫉嫣語氣帶著得意,比自己得冉誇讚還美上幾分。
「淺薄!」曾管家笑著數落自家老婆子,「真正高的是,小姐同程家瞭解恩怨的手段思威並施,最後讓曾運三人用輕功帶她出程家,都是顯示小姐的實力。讓程家人知道,想要滅了程家,易如反掌!」
「原來如此……」
與程家恩怨已了,明處雲霓裳被轉手,說是轉手,只不過換成沈氏另一個掌拒罷了。倒是蕭家大宅真是賣了,只不過是在封了密道之後。在暗處一直沒忘記關注程家的一舉一動,程家極低調地處理了陳氏的喪事。程書懷也是守信之人,第二日便傳出程家捐銀子給慈幼局、減免佃戶田租的消息。
處理完杭州的雜務,小秋也過了三個月的保胎期,眾人打點行裝登上了去余姚的船。前不久,余姚那邊傳來諧息,囡囡的身世有線索了。
「娘親,船要開到哪裡?是去找宇哥哥嗎?」囡囡披著水粉色的斗蓬,仰著粉嫩地小臉,興奮地看著她。
「不是去找宇哥哥,娘親還有事情要辦,等辦好此事,一定陪著囡囡去看你宇哥哥,好不好?」親膩的抱住囡囡.臉貼上她水嫩的肌膚,雨嫣小聲同她商量。
囡囡皺著眉,眨了眨眼晴,有些無奈、苦惱地點了點頭。「好吧!娘親一定快點……囡囡已徑很想很想宇哥哥了,若再晚一些,怕是宇哥哥都要把囡囡給忘了。」
「哈哈「…」她那副小大人的模樣,逗得大家棒腹大笑。
「娘親答應囡囡,一定會快快地辦好,早點去看你的宇哥哥!」雨嫣笑著搖頭,真不知這丫頭的鬼機勁兒,隨了誰。
得到滿意的答覆,囡囡又開始呢呢喳喳地者著船上風景.繞著大人們問東問西。
王音兒湊過來,看著可愛的囡囡,低聲問道:「若找到囡囡的生身父母.真捨得把她送回去?」
「捨不得!可捨不得,也不能守了生身父母的寶貝。丟了孩子,家裡還指不定瘋成什麼樣子。再則囡囡就算回去,還可以做她乾娘、做她姨,總比日後她為自己的身世苦惱強。」朝夕相處.愛若親生,真要送走,只怕會要了她半條命。可讓她自私地佔有囡囡,她的良心過不去……
「最可恨得就是這些拐子,就應該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活剮了!」王音兒咬牙切齒地淬道「害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都該下地獄。」
聯想到前世也無法根治的社會癰疾,雨嫣長長地歎了口氣。為了黃白物,拐帶人口,著實可恨,該殺!
兩日後,船駛進余姚碼頭,大家正準備登船,碼頭上卻來一陣喧嚷。「瘋子來了!瘋子來了!」
只見一群孩童叫囂著追逐一名衣著華麗、頭髮卻篷亂的年輕的婦人,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婦人,則一邊拉住年輕婦人.一邊驅趕那群孩童。「快回家!再亂叫,就讓官老爺來抓人。」
「瘋子!瘋子!」孩童們依舊固執地不肯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