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太太沒了……」曾管家淡淡池說道。
雨嫣的腦子裡卻是一陣轟鳴,聽到自己憎恨的人死了.她嘻些呆滯,木木地盯著曾管家許久,才說了一句。「怎麼會…」曾運和齊豹二人偷換了程老婆子的菩薩像,估計是菩薩流血淚,又驚又累……」曾管家依舊語氣平靜,近乎冷漠。
他的話也敲醒了雨嫣渾頓的大腦,既然決定復仇,又何必擺出驚訝、假仁假意那套,快意恩仇就好。強壓住心頭不適的感受,學著曾管家淡淡池語氣說道:「罪有應得,善惡終有狠!只是晚了二十多年……」
「上次已輕同程書懷講過了,程老婆最多算半條命,而程家久林家四條半命,才還了半條,還欠著四條呢!」曾管家的聲音愈發的冰冷。還有四條?聽聞半條命的老婦人故去,都讓她感覺不適,結清另外四條人命後,又會如何?雨嫣不敢去想將來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子。曾經聽說過一句話,仇恨就提毒藥,今人迷夫心竅,毫不覺察的把你變得面目全非……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如何才能保持平衡,雨嫣再一次迷茫了。只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若此時退出,只怕春風吹又生,後患無窮。
「曾管家,雲霓裳新營銷計劃,還勞煩你多盯著。」雨嫣自知已無路可退,縱然是雙手沾血,也只能向靜了。
「小姐放心,絕不會出差兒。」曾管家眼中閃過欣慰,她的猶豫、掙扎,他都看在眼裡,可身為沈氏的繼承人,她不能軟弱,哪怕是心慈手軟。雨嫣點了點頭,曾管家退了出去。屋子裡只剩她一個,安靜得可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她覺得好疲憊,特別想念蕭峰寬厚的臂膀,若他此刻在她身邊,讓她靠一靠……可是他現在又在哪裡呢?
收住拳腳,蕭峰長長地吁了口氣。他已經習慣每日早起活動活動筋骨,再洗用早飯。既使是在年節裡,也沒有停過。抖了抖身上的塵土,看著與長安大相逕庭的宅院,初來乍到的蕭峰還不太習慣泉州的氣候。他坐海船一路南下,來到泉州,正趕上快過年。原本想直按去看宇兒,最後還是決定在泉州多盤桓幾日。
初來泉州春到來此近半年的二弟,覺得他的氣色特別好,性情上也恢復了從靜的活潑。沈氏和勝哥兒也是臉色紅潤,笑意吟吟。還記得他初下海船,蕭軒拉著他的乎臂問:「為何只是大哥一個人.嫂嫂呢?」他一時埂咽,競不知該如何回答。最後還是程喜吞吞吐吐說道:「夫人……夫人,她過世了……」
「過世?怎麼可能……絕對不會「…」蕭軒眼中含淚,拚命搖頭,「前些日子才收到嫂嫂的來信,怎麼會……」
「何時收到她的信?」蕭峰追問道,心中似乎還存一份僥倖。「十月初的時候……」蕭軒面露迷茫的回答,「她隨信還把現在住的宅子的房契捎來,又囑咐了一些事特……怎麼會突然就……」
蕭峰輕歎一聲,「回去細談,對老夫人就不要提了,只說她在長安就好……」抹去眼角的淚水,蕭軒無力地點了點頭。直到坐上馬車,他還有些渾渾噩噩。還記得在長安碼頭送別的情景,如今竟陰陽兩隔,讓他……」.蕭峰看著失魂落魄的二弟,就像是看到乍聞噩耗的自己。他用厚實的手掌拍了拍二弟的後背,不想蕭軒竟情難自禁的抱頭痛哭。
蕭峰也紅了眼圈,喉嚨哽噎著,心上的傷口再揭開,鮮血淋漓。許久,蕭軒止住哭聲,擦去淚水。「哥……別誤會「…小弟對嫂嫂絕無他意,只是…」」
「不用多說,哥懂……」拍了拍蕭軒的肩膀,蕭峰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又怎麼不瞭解二弟複雜的心事,又怎會不明白突聞噩耗時的心境。兩個同樣失去親人、心上人的男人,歇跌相對,無聲地分擔對方的痛苦,給予對方葵慰……收回思緒,蕭峰回房洗漱換好衣服,才來到稈廳給沈氏問妥,一家四口難得坐在一起吃平餐。正是年節,私熟放下,勝哥兒跑出去同小屏一起去花園玩鬧。沈氏回房,蕭氏兄弟進書房談。蕭軒給蕭峰和自己各倒了杯茶,皺著眉說道:「哥,昨夜裡想了一夜,覺得嫂嫂過世得太躁跪,能不能把當時的情形仔細的講一遍?」
「其實嫣兒走時,我還在邊城,根本沒趕上送她一段。」蕭峰懊悔地說道,「具體的內情,也是回來後聽管家和珍珍講的。嫣兒是在中秋賞月宴後,回到家中突然暴斃的……」仔細地聽蕭峰講述當時的特景,蕭軒的眉頭卻越打越緊。直到蕭峰講完蕭軒依舊沉默許久,才慢慢地說道:「哥是否覺察到嫂嫂似乎知道會過世,把每件都安排得極這妥當。而且……當初勸我陪母來泉州得,也是嫂嫂。如今想來,定是遇到了什麼,怕蕭家會有危險,才會勸我帶全家和宇兒離開長安。可長安城內又會有何威脅?」
蕭峰的腦子裡靈光一閃,「管家說,嫣兒回到府中,就已生命喪危,她也許是在宮中就毒發……」
「或是在宮中被害!」蕭軒拾出了個最合理的解釋,「讓嫂嫂覺得危險的,若來自宮中,一切就能講通「…縱使哥哥權勢再大,也大不過皇族……」
「還有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嫣兒為何要火葬?」想到娘子最後落得烈焰焚身,蕭峰就過去心中的那道坎。
「為了毀屍滅跡!」為了保護家人的安全,她什麼事都能做出來?
蕭峰一怔,「毀屍滅跡?」
「沒錯!若哥哥自邊城還朝,對嫂嫂的死因,心存懷疑,兄長會如何?」蕭軒也不急的辯白,而是反問蕭峰。
「開棺驗屍!」蕭峰脫口而出,迎上蕭軒瞭然的目光.他也恍然大悟。「嫣兒是怕將來開棺驗屍,故而……」
蕭軒重重地點了點頭,「定是如此,而耳嫂嫂定不是中毒而亡,極哼可能是被凶器刺傷後……」「凶器?怎麼可能……」聽二弟所言,蕭峰愈加迷惑。蕭軒繼續解釋道:「曾在一本醫書中見過,講中毒之人的骨頭是黑色的,就算火葬,還是會剩下骨頭。嫂嫂是學醫的,又怎會不知?反倒是被凶器所傷的傷口,輕火葬之後就會死無對證。火葬想掩蓋得正是嫂嫂身上的傷口……」
「傷口?」蕭峰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而那個兇手又會是誰?蕭軒還留了半句沒講,仔細回想,能讓嫂嫂千方百計趕他們出長安,甚至在過世前,將身後事處理得乾乾淨淨的人,除了皇上、皇后,又會有誰?其中最可疑的是……太可怕,蕭軒不敢往下想……
看著蕭峰冥思苦想,他開口勸道:「兄長別再為難自己了。一切都只是蕭軒的推測,真相未必如此……」
蕭嘩沉吟半晌,「只有如此解釋,嫣兒的種種行為才能講得通…」兩人再度陷入沉缺,心中不停的獵測,最初釀成此事的原因會是……
過年其間,程老夫人風光大葬。操辦完祖母的喪事,程明林心亂如麻。對林家,他們愧欠太多,可眼睜睜地看著親人離開自己,他又心生怨恨。
程明林決定再也不被動挨打,而且主動出擊,把蕭家趕出抗州?想到就去做,他才起身想去找雲霓裳的掌櫃,誰備正告他們趁早離開抗州。「去哪兒了?」難得未沾酒的程書懷走進來。「要去找雲究裳的掌拒,讓他們滾出抗州,對嗎?開口前,想請楚憑什麼了?」知子莫若父,程明林心中的想法,一猜即中。程明林垂下頭,不言元語。
「不准去!」程書懷冰冰地說道。
程明林卻坐不住了,「為何不准去?難道真得讓他們逼得程家走投無路,家破人亡嗎?」「善惡終有報,誰也攔不住的,」程書懷淡淡地搖了搖頭,「只是苦了你們,跟著長輩受苦了。」
「受些苦倒不怕,難道真得乖乖地任林家將程家蕩平,老幼婦儒被轉賣,看著更多的親人故去?」程明林對程書懷放任林家為所欲為,十分不滿。若再哼人受傷,只怕他會真得找蕭雨拚命!
「昨日因,今日果!怨不得旁人!」程書懷大哼看破紅塵的無奈,「整整欠了林家四條半的人命,若不如此又該如何?」
「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絕不能向林家屈服!」陳氏火冒三丈地推房門走進來,白了一眼程書懷,上前拉住程明林的手。「兒啊…「.如今全看你的了。程家經營數代,憑小小的雲霓裳就想掰倒程家,還嫩了點!」「住口!」程書懷怒目而視,用沙啞的聲音吼倒。「大錯鑄成,還不知悔改。妄想一錯再錯!難道害得程家還不夠?想讓兒孫也走上你那麼舊路,自尋死路嗎?」
「先下手為強!絕不能坐以侍斃!」陳氏毫不動搖地頂了回來,「只有斬草除根,才可永絕後患!」.程明林驚出一身給汗,程書懷氣得拂袖而去,臨走時,只淡淡池說道:「林兒,好自為之……干萬莫要助紂為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