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仁交響樂團的選拔現場,林誠坐在外面的大廳裡隱約能聽見傳來的悠揚琴聲,林誠的臉上帶著笑,他覺的任夢這次表現的很好。以他淺薄的音樂知識來說,至少他能聽出來任夢的琴比其他參加選拔的人拉的好。他已經陪著任夢來兩次了,這次是通知的複試,林誠內心期盼著任夢能被選上,至少她可以有一個自己有興趣的工作,也許她就不會總是在自己面前說她自己是個什麼都不會幹的傻蛋了。
林誠一直坐在外面發呆,任夢背著琴走出來的時候表情是失落,林誠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第一次有了一點點煩躁的情緒。他平靜了下自己的情緒,湊了過去:「沒關係,有機會再來。」輕聲的說了句安慰的話。
任夢突然仰起頭看著他滿臉的笑容,一下子撲進林誠的懷裡大笑著:「林誠,他們要我了,他們要我了。」
林誠被任夢這種過分親暱的舉動弄的不知所措,等任夢激動的情緒稍微平靜之後,林誠輕輕的推開了她:「太好了,恭喜你我請客咱們去吃飯吧。」
「林誠,我太開心了,我從來沒想過我可以再拉琴,我剛才緊張的要死,後來我就想我絕對不能再叫你對我失望了。真的我一個音都沒錯,我覺的自己隱藏的那些技藝瞬間都回來了,我今天是不是超長髮揮啊?」任夢開心的說個不停:「他們招的是預備首席,我做夢都沒想過我還能做大提琴首席啊?」
「你能的,你本來就有這個能力,其實你還能幹很多事情。」
「我哪能幹很多事情啊?要不是你鼓勵我來,我都不敢來。」
「任夢,我很快就要結婚了,我在想等我結婚了,我可能就不能像現在這樣這麼及時的幫你了,現在你算是有個像樣的工作,我想著覺的挺安慰的。你應該學著自己照顧自己了。」
任夢低著頭和林誠肩並肩的向外走著,她突然抬頭看著林誠在笑:「今天這麼高興,我們別說那些不高興的事了,你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嗎?」
林誠駐足看著她:「什麼叫不高興的事?」
任夢意識到自己用錯了詞,帶著點歉意的笑:「我說錯了,我是想說不說那些了,說說我們」
「我們什麼?」
「說說我們上學的時候,常去的那間小吃店,不知道還在不在,要不你帶我去看看,很想吃裡面的小餛飩。」
「我也很久沒去過了,應該早就拆了吧?要不然換個地吧?」林誠的聲音很小似乎只有他自己能聽見。
「記得小時候,我爸一直不讓我吃外面小店裡的東西,可是咱們同學都說那家店的餛飩好吃,我自己特別想去,然後你就跟我說吃次餛飩怎麼了。還記得咱倆第一次去那間小店,那餛飩端上來特別香,我看都沒看就喝了口湯,結果被上面漂著的油把嘴燙了泡,後來咱倆再去你每次都先幫我把油撇乾淨,還把那餛飩分成小碗再讓我吃,現在想想林誠你做事真的挺仔細的。」
林誠的表情是煩躁,他停下來一直做著深呼吸:「任夢,今天就算那間小吃店還在,我也不會再幫你撇那些油,我也不會再幫你分餛飩了,你把這些小事記那麼清楚幹什麼?你是不是覺的我一輩子都能幫你做這些啊?」
「你怎麼了林誠?今天這麼高興,你為什麼發脾氣啊?」任夢的表情有些委屈,極力忍著不哭出來。
「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要結婚了,我要結婚了」
「可是你跟我說過你還會幫我的?」
「那你就要在我跟我女朋友父母見面的時候非要叫我去嗎?」
「你在為那天的事情生氣啊?那天的事情我真的處理不了,連韓翼都說我自己一個女人處理有點困難,連他那天都趕過去了。那天真的很嚴重」
「韓翼都說?韓翼說的就都對,她叫你幹嗎你就幹嗎?他從認識你就告訴你,說你是個傻蛋除了會拉點琴什麼都不會幹,所以你就覺的自己是個傻蛋對不對?他叫你發短信,你就發短信,他叫你去死你去不去死啊?」
「林誠,你怎麼這麼說話?韓翼只是說他在很遠的地方趕過來困難,讓我給你發短信試試,說你沒準會過來,而且你也確實趕過來了。他說的哪有錯了?」
林誠被任夢的話弄的一時語塞,他猶豫了半天:「任夢我原來關心你照顧你是因為愛你,我現在還在關心你幫助你是因為對不起你,我今天沒法陪你慶祝吃飯了,我明天要跟我女朋友去照婚紗照,再見」說完林誠就轉身離開了。
看著林誠的背影,任夢的心裡覺的空空的,從來沒這麼空過。剛剛才覺的快樂的心情一下子又失落了。她覺的林誠好像沒跟她如此認真的發過脾氣,可是現在居然不理她把她扔在大街上獨自離去。任夢覺的自己變的是那麼的無助,她在街上站了很久,把手機拿出來給林誠發了個道歉的短信,很快林誠回了她的短信,說自己剛才有些激動了,答應過兩天再陪她慶祝。任夢覺的像是鬆了一口氣,剛才那一秒鐘她有一種像被拋棄的感覺,現在終於又覺的充實了。
任夢從來沒想過韓翼會給她打電話,接到的那一刻她心情是無比的激動,幾乎到語顫的程度,韓翼的聲音很平和就像是路遇到熟人一樣,只是問她最近有空沒有。
「老公,匯仁交響樂團聘我作大提琴預備首席了。」
「嗯,恭喜你,你要好好珍惜這個機會,叫名字別叫老公你這兩天有空沒有?」
「明天和後天被通知要合練,我還沒跟他們合練過不知道他們的規矩要到幾點,你有事嗎?要不然我去跟團裡請假?」
「請什麼假?你不是剛去嗎?這樣吧明天我去看你排練,見面再說吧。」
任夢覺的每次見到韓翼的時候心裡就像把小鎯頭在敲,心『咚咚』的跳的厲害,排練廳不是很大,韓翼很安靜的坐在台下觀眾席上,注視著台上的任夢。
任夢此刻的心情就像是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時候林誠鼓勵她也來參加大學聯盟服務站的公益活動,還可以順道介紹幾個朋友給她認識,她第一眼看到韓翼的時候就被他攝人的氣質深深吸引了,雖然他也很年輕可是一點都不像其他大學生那樣躁動,坐在那裡非常的沉穩自信,雖然他的話不多可是他說出的每句話聽著都是那麼的有道理。服務站裡的各種爭論也幾乎都是以韓翼的話作為結束語。任夢看著韓翼的態度和他的行事好像一切都盡在掌握一樣,她內心想著如果有一天她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就如同爭得了全世界。韓翼很英俊,任夢覺的周圍身邊不乏英俊男人的追求,可是那些長相俊美的男孩們多少都有些浮誇,韓翼似乎對於自己英俊的外表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識,可是卻和他沉穩的氣質配合的很好,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裡就讓你覺的他高貴的像個王子。如今他已經是三十初頭的男人了,這種氣質越發的強烈了。
「大提琴注意了」指揮有些反感的敲了敲指揮架子,把任夢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回來,她想也許自己剛才拉錯了很多音。有時候會覺的自己是不是太怪異了,怎麼就那麼喜歡這種感覺的男人。
「那男的是誰啊?」前面中提琴的女同事,在問另一個中提琴。
「沒見過」
「看著還挺有范兒的哈。」
「嗯,挺搶眼的」
任夢在後排面帶微笑,暗想也許不是自己怪吧合練一直進行到下午一點半,有的團員抱怨實在是太餓了,指揮想了想宣佈今天就到這了。指揮的話音剛落,觀眾席上的韓翼立刻站起來轉身走出了排練廳。任夢站在台上輕喊了一聲韓翼,韓翼也沒回頭看她,同事倒是有幾個在看她。
任夢趕忙收拾了琴追了出去,一邊走一邊輕喊著韓翼的名字,韓翼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樂團大門。任夢快跑了兩步追了上去:「你等等我啊」
韓翼終於減慢了腳步轉身看著她:「去對面咖啡廳坐一下吧。」
「你剛才怎麼掉頭就走啊?我喊你半天」
韓翼微皺了眉頭:「你喊我幹什麼?你不覺的我掉頭就走是為你考慮嗎?你的新同事問你那是誰,你怎麼說?我的前夫?」
任夢直愣愣的看著他,很小聲的說:「嗯,你說的有道理。」
「你腦子是不是永遠都這麼簡單啊?」說完韓翼就朝對面咖啡廳走去。任夢沉默不語的背著琴跟著他去了咖啡廳,兩個人坐下來點了喝的東西,一直沉默著。
「你找我有什麼事?」任夢很小聲的詢問著。
韓翼從懷裡掏出錢包,從裡面拿出張銀行卡,放在了任夢面前:「不是很多,你先收下吧」
任夢低頭看著那張銀行卡,眼淚立刻充滿了整個眼眶。韓翼立刻掛上一副厭煩的表情:「我們有事說事,你別在這哭哭啼啼的。」
「你這是要幹什麼,跟我徹底要劃清界限了嗎?」
「任夢,我覺的上次你在我家,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明白了,我說過要賠你錢,我說到就得做到,我的很多錢做了別的投資,這是暫時能拿出來的了。」
「幹什麼非要這麼絕啊?就算你有喜歡的女人了,你不喜歡我,我們做朋友不行嗎?」
「做什麼朋友?我不隨便跟不喜歡的人做朋友」
「你為什麼那麼煩我啊?難道就是因為那個誤會,我都跟你解釋多少遍了?」
韓翼微微上揚了嘴角,看起來像是在笑:「任夢,你覺的你瞭解我嗎?」
任夢看著韓翼點了點頭,忽然又搖了搖頭,忽然又點了點頭。
韓翼的臉上依然是笑容:「你一點都不瞭解我我從來不誤會」韓翼的笑容漸漸的收了起來:「誤會既浪費時間又浪費經歷,所以我看不到本質很少下結論我沒誤會什麼,真的如果你還是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他,我到底誤會沒有其實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我就是來給你送錢來的,順道恭喜你又找到樂團可以重新開始音樂生涯了。關於那件事情你還是抓緊時間去問他,省的你稀里糊塗被蒙在鼓裡,過兩天你就該後悔了,不過我堅信他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愛你,你也應該相信這一點。」韓翼說完離開了咖啡廳,留下任夢一直坐在那發愣
韓翼的堅定語氣讓她一下似乎能思考的能力,按著他說的去做好像只能是她想到的事情。
任夢帶著點怒氣的給林誠打了電話:「我要見你」態度是堅決。
「你瘋了?我這正照相呢」
「我不管,我有事要問你,你在哪呢?我現在就想知道。」
「任夢,你別太任性了」
「我們那天到底上床沒有?」
林誠在電話裡是沉默,沉默了很久他輕聲的說:「我晚上去你們家找你」
任夢一直在家裡踱步,等著林誠的到來,晚上八點鐘的時候接到了林誠的電話:「我在你們家樓下,你下來說。」
「你進來」
「我怕我們的談話影響到你母親」林誠的這句話讓任夢有了點不好的預感,她隨意穿了件外衣跑下樓去。
林誠站在樓下嘴裡呼出一團團白霧,看著像是一直在做深呼吸,林誠的頭髮修剪的很整齊似乎連眉毛都修剪的很規矩,的確像是剛拍完婚紗照。
「為什麼突然又提這件事情?」
「沒什麼就是想知道?我不該知道嗎?」
「韓翼叫你來問我的?是不是他跟你說的?」
「他只是來給我送錢,他說他什麼都沒誤會,他說你是因為愛我」
「他可真會說」
「我有權利知道真相,你不告訴我,我每次見到韓翼我就覺的自己像個被動的傻瓜。」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喝多了,我只記得醒來的時候衣衫不整,我走出臥室,韓翼坐在客廳裡看報紙,他看見我說了一句,你可以收拾包滾了」
林誠低著頭繼續沉默著,任夢在一旁著急的晃著他的胳膊:「你幹什麼啊?到底怎麼回事啊?你要再不說我明天就去律所找韓翼我去問他去」
林誠盯著任夢看了一會:「是你主動的」
「你說什麼?」
「我沒說謊,真的是你主動的。」
「你胡說」
「我沒胡說,那晚上七點多鐘,你喝的醉熏熏的說你給韓翼打電話,你說韓翼讓你別騷擾他工作,我怕你喝多了出事我就過去了。是你先吻我的,你先脫的我的衣服。」林誠話音剛落,任夢狠狠的扇了他一個嘴巴:「你胡說,你造謠」
林誠微皺著眉頭,長喘了口氣:「你讓我告訴你事實,這就是事實,你不主動你覺的我敢嗎?我把你當仙女一樣的供著。」
任夢已經忍不住開始哭泣:「那你為什麼騙我?說我們沒事。」
「這有區別嗎?我們的確沒到最後一步,可是這有區別嗎?你哭著求我愛你,說你要給我,你覺的我反抗的了嗎?我那麼愛你我一開始挺激動的,我覺的我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我當時一激動干了最不理智的一件事情,就是給韓翼打了個電話」
「什麼?」任夢帶著淚眼看著他。
「是,這行為是挺蠢的,可是你在吻我的時候我就想,過了今天你就是我的女人了,可是你靠在我胸前一直問我韓翼為什麼就不愛你,你到底哪不好。我說他不愛你讓我愛你,我會一直愛你。你點頭說好。後來我想也許你是醉了,如果你酒醒了不讓我說,我還是會保守秘密不說的,那我們成什麼了?韓翼這人他不愛你,他也極度的要面子,我不當面撕他的臉他是根本不會提離婚的,因為他跟誰都無所謂,所以我就幹了這麼件蠢事,讓他聽著咱倆在房間裡親熱。」
「林誠,你怎麼幹這種事?」
「我能怎麼辦?我也不知道要怎麼樣了?我不想一次次的看著你哭,問我他什麼時候才能愛你,我告訴你多少次了,說他不會愛你,你就是不甘心我想不到什麼別的方法。可是最後的時候我停下了,是因為你跟我說,林誠過了今晚我是不是就不欠你什麼了?我不想你拿身體還給我什麼,我不是為了要你的身體可是我們倒在床上親熱和有沒有到那最後一步這有區別嗎?我知道我是蠢貨,我就是為了想讓你過的幸福點。可是你就跟著了魔一樣我說什麼你都不聽」
林誠深喘了口氣:「我現在有點後悔,韓翼趕回來的時候看著我說,林誠你辦事情有腦子嗎?你想讓我離婚我可以離,你給我打電話是送證據給我,你就不怕我錄音?我離婚任夢一分錢都拿不到我當時生氣的說,我說不用你的錢,我照顧她,他說你最好能照顧她,她也最好願意讓你照顧。他是說的沒錯,你的確還是不要我。」林誠陷入到那晚的記憶裡,想著那天韓翼回來根本沒看任夢,只是揍了自己一拳,也像那晚自己打韓翼一樣打在了自己的面頰上,只是那晚韓翼跟他說,這拳不是為哪個女人,只是因為你辦事太過愚蠢。
「這就是你說對不起我的原因,這就是你現在還在不停幫我的理由?」
「我不可能不幫你,你自理能力差,畢了業就窩在家裡,沒工作沒收入,就算你爸爸是公費醫療可是還是需要照顧,離婚了一分贍養費也拿不到,我還把你變成了有過錯的一方,也許他手裡真的錄了證據,他沒說我不知道」
任夢突然揪著林誠的袖子:「你去跟我找他。」
「你幹什麼?」
「你去幫我解釋,說我們沒真正發生關係。」
「你瘋了?任夢?你覺的他真的在乎你嗎?」